最令人震驚的是第三張照片:1950年6月25日的《紐約時報》頭版校樣,標題是“朝鮮戰場發現新型細菌武器”,配圖中穿白大褂的美國醫生手里拿著的,正是標著“抗-D”的藍色藥劑瓶,報紙校樣的邊欄處用紅筆畫了個問號,墨跡尚未全干。
藥劑瓶標簽上的批號與張小山脊髓液樣本的編號只差一位數字,醫生的胸牌被故意遮擋,但露出的字母“W“與麥克阿瑟醫療顧問的姓氏縮寫一致。
那一刻,林雪和程墨白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他們仿佛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悄然展開。
七月十日夜,煤油燈發出昏黃而溫暖的光芒,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榻榻米上,那影子仿佛是他們命運的輪廓。
煤油燈的玻璃罩上有細小的刻度,轉動到特定位置會在墻上投射出密碼。
林雪用檸檬水顯影的名單顯示:47名幸存者(包括已故的張小山和陳默),12名在逃戰犯(其中7個名字被劃掉,墨跡未干),參與掩蓋罪行的盟軍官員(首名是麥克阿瑟的醫療顧問)。
名單的紙張是美軍專用便簽紙,水印顯示產自東京的盟軍司令部印刷廠。
名單背面粘著張小山1943年的日記殘頁:“今天松本教授說,真相要等到10年才會...”字跡在此中斷,紙頁邊緣有干涸的淚痕,仿佛是張小山未盡的淚水。
日記殘頁的背面用血畫著一個箭頭,指向“1950.6.25“這個日期。
七月十五日清晨,長崎港的薄霧如輕紗般彌漫,幸存者們排成一列,腳步沉重而堅定地登上開往上海的輪船。
林雪為每個孩子戴上繡著編號的護身符,里面縫著解毒劑的最后一份配方,那護身符仿佛是他們生命的守護神。
護身符的布料來自張小山生前穿的實驗服,內襯上縫著寫有各自名字的布條。
輪船的舷梯上刻著幾道新鮮的劃痕,連起來是“小心“的英文。
程墨白注意到“二十八號”李阿福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正是當年陳默的傷口特征,傷口處涂著藍色藥膏,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那一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有欣慰,有悲痛,也有對未來的期許。
輪船鳴笛時,一個戴鴨舌帽的男子悄悄塞給程墨白信封。信封的郵戳是長崎,但紙張的纖維分析顯示產自美國。
里面是一本1950年的中國日歷,6月25日那天畫著紅圈,旁邊寫著:“紐約見”。日歷上的紅圈是用特殊墨水畫的,遇熱會變成藍色。
鴨舌帽男子轉身時,程墨白瞥見他后頸有個條形碼紋身,樣式與林曼婷的胎記一模一樣,程墨白的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使命感,他知道,新的戰斗即將打響。
夕陽西下時,程墨白和林雪站在海邊。松本日記的副本被裝入鉛盒,緩緩沉入張小山遇難的海域,鉛盒里除了日記副本,還有一小瓶南京的泥土和一朵干枯的梔子花,那鉛盒仿佛是他們與過去的一場告別。
林雪的婚紗頭巾被海風吹起,露出下面已經完全愈合的條形碼疤痕,那疤痕仿佛是她曾經遭受的苦難與折磨的見證。
疤痕在夕陽照射下呈現出淡金色,是解毒劑完全生效的標志。海浪拍打的礁石上,刻著張小山和陳默的名字,字跡還很新。
“該開始新的戰斗了。”程墨白緊緊握住妻子的手,兩人無名指上的戒指在夕陽下交相輝映,仿佛是他們愛情的誓言與使命的象征。
遠處的海平線上,1950年的第一縷曙光仿佛已經刺破云層,那曙光帶著希望與力量,照亮了他們前行的道路。
兩人的戒指內圈新刻著“1950.6.25“這個日期,是用松本實驗室的鉆石刻刀刻的,程墨白的西裝口袋里裝著那張紐約時報的校樣,已經折成了紙飛機形狀。
林雪的和服腰帶里縫著一張船票,目的地是舊金山。
1950年7月8日,紐約港第42號碼頭
海風裹著柴油味和魚腥氣灌進程墨白的衣領,他斜倚在生銹的集裝箱上,指間的船票被汗水浸出褶皺,"SS Marine Falcon"的燙金字已經斑駁,就像三天前《紐約時報》上那張被反復揉搓又展平的照片,照片上麥克阿瑟叼著玉米芯煙斗,標題赫然寫著"將軍誓言圣誕節前飲馬鴨綠江"。
"你該臥床休息。"林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伴隨著醫用剪刀的金屬碰撞聲,她白大褂的下擺沾著幾處藍色污漬,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珠光。
"38.2度,淋巴細胞計數是正常值的三倍。"她將壓舌板扔進垃圾桶,不銹鋼器械砸在鐵皮桶底發出"當"的脆響,"典型的'雪號'變異株感染,1943年哈爾濱的凍傷實驗室培育的第一批。"
程墨白咳嗽著直起身,港口的探照燈掃過他蒼白的臉:"確定是原株?"
"千真萬確。"林雪從公文袋抽出一張顯微照片,黑白影像上布滿雪花狀晶體,"這是今早從唐人街那個病死的水手肺部提取的,你看這些六邊形結構,"她的指甲在某個特征點上敲了敲,"只有用滿洲的凍土樣本才能培育出這種晶格。"
十點鐘方向,一個穿駝絨大衣的日裔男子正站在報亭前看《華爾街日報》。程墨白假裝系鞋帶,透過集裝箱的縫隙觀察那人摘手套的動作,此人左手無名指第二節指骨缺失,切口呈現出教科書般精確的30度斜面。
"標本A-19。"程墨白低聲說,喉結滾動著咽下血腥味,"奉天實驗室1944年12月的**解剖記錄里,有個朝鮮游擊隊員被切掉無名指時,刀口就是這個角度。"
林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指尖的溫度比平時高出許多:"看他的懷表鏈。"
金質表鏈在陽光下閃爍,末端掛著枚小小的銅鑰匙,在鑰匙柄上刻著"大連衛生研究所"的片假名,程墨白想起去年在漢城繳獲的文件照片,同樣的鑰匙曾打開過存放"櫻雪"孢子的冷藏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