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的臉色慘白如紙,兩腿一個勁打顫。
咋,咋可能?
就這個沒文化不撿點的金詩韻,竟然是李家的大恩人,還是被李家人安排到主桌上的!
她剛才的囂張吸煙消失的無影無蹤,灰溜溜地縮著脖子,臉上跟被人甩了兩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剛才跟著附和她的那幾人表情格外尷尬,再看向金詩韻,眼神也變了。
能讓李建平這位從京市回來的八級工這么重視,還幫了他們李家大忙,金詩韻咋可能真是個廢柴?
看來之前是小瞧了顧家這個媳婦,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啊!
顧秀蘭是徹底蒙圈了,抬頭看看李建平夫婦,又看看金詩韻,還是沒聽懂咋回事?
自家兒媳婦咋莫名其妙就成了李家的大恩人?
金詩韻感受到了婆婆手心的顫抖,沖她露出安撫的微笑,“媽,沒事了。”
李大娘走過來拉她的手,“閨女,你別聽她瞎叭叭,快去坐下,一會就該開席了!”
落座后,金詩韻把來龍去脈一解釋,顧秀蘭明白了。
她臉上滿是喜色,握著金詩韻的手,“這樣啊詩韻,真是趕巧了,也是你大度,把這手表給了李家!”
能幫上李家的忙,這可是他們的榮幸啊。
在這年代,什么都不主貴,就人情主貴!
顧秀蘭一高興,連喝了幾杯酒,腦袋瞬間有些暈乎了。
她拉著金詩韻的手,眼眶一熱,絮叨著:“詩韻,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女娃,我家忍寒沒娶錯人!”
跟著李家人熱鬧了一個下午,婚禮圓滿結(jié)束,顧秀蘭挽著金詩韻的胳膊回家,一路上對著她大夸大夸。
推開家門,一股熟悉的飯菜香撲面而來,金詩韻一愣,下意識朝灶臺看過去。
果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正背對著門口忙碌。
顧忍寒上身白色工字背心,下身深藍(lán)色的工裝褲,勾勒出寬厚結(jié)實的臂膀,后背線條也清晰可見。
他正彎腰翻炒著鍋里的青菜,發(fā)絲濡濕,但那張臉依舊帥的驚人,鼻梁高挺,側(cè)臉棱角分明。
他下班回來了,竟然在……做飯?
這一場景對金詩韻來說太過陌生,在原主的記憶里,她可從沒看到過顧忍寒下廚的畫面。
但有一說一,原主整日里往外頭跑,就算顧忍寒真是個辛勤的田螺丈夫,她也瞧不見啊!
顧秀蘭一臉驚訝,趕忙問道:“呀,忍寒,你今天咋回來的這么早?”
顧忍寒對廠子里的事很是上心,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親自過手,總是得忙活到晚上**點。
現(xiàn)在才六點多,夕陽剛剛下山,他不光到家,還炒上菜了,真是稀奇。
顧忍寒低頭關(guān)了火,轉(zhuǎn)過身來,“今天廠子里事處理的順,就回來早了。”
他那平靜的目光掃過顧秀蘭,沉沉地落在金詩韻臉上。
知道她們娘倆是一道去參加李家的婚禮,但以金詩韻這種急躁的性子,還不知道有沒有在婚禮上給人家添麻煩,需要他這個丈夫去擦屁股。
金詩韻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歪頭笑了下,“那正好,省的我跟媽在忙活了。”
她語氣輕松,就著盆里的水洗手。
飯菜端上桌,只有一盤炒青菜和一小碟咸菜,饅頭也是雜面的。
現(xiàn)在家里沒啥錢,只能將就著吃點兒,就連這些東西也是顧忍寒從廠里順來的。
顧秀蘭一臉高興,眉飛色舞地想跟顧忍寒說起婚禮上的事兒:“忍寒啊,你是不知道,詩韻今天有多……”
可話說到一半就被金詩韻打斷,她抿了抿唇,故意作出羞澀的模樣:“媽,待會我想親自跟忍寒說。”
顧秀蘭笑的合不攏嘴,一連說了三個“好”,埋頭吃飯。
顧忍寒面露詫異,盯著金詩韻半晌,見她專心吃飯,便沒再開口。
飯后,顧秀蘭搶著收拾碗筷,把時間留給小兩口。
金詩韻起身,“你跟我來一下。”
顧忍寒眉頭蹙了蹙,像是看不慣她這副神秘樣,但想到顧秀蘭剛才那欣喜的面孔,還是跟著進(jìn)了里屋。
金詩韻坐到床邊坐下,從兜里摸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毫不猶豫地遞過去。
“喏,這里是兩百塊,外加上幾十張糧油票。”
顧忍寒瞇了瞇眼,臉上沒有絲毫喜色,也沒用手去接,只是盯著那個信封。
半晌,口氣帶著冰冷的審問:“這東西是怎么來的?”
對上他那戒備的目光,金詩韻不由得嘆氣。
這家伙不會以為錢是自己偷來的吧?
也不怪他,這牛皮信封里的東西確實貴重,不算上那些糧油票,都抵得上他這個廠長小半年的工資!
金詩韻面容平靜無波,淡淡開口:“李家娶媳婦有難處,我用那塊上海表跟他們換的。”
聞言,顧忍寒眼中閃過不可置信。
怎么會?
為了買下這塊表送給唐恩澤,金詩韻可是把他們夫妻兩人的積蓄散了個精光,搞得他們一家人連飯都吃不起,現(xiàn)在怎么舍得賣了?
他的眼神逐漸復(fù)雜,腦海中閃過種種可能。
“為什么賣?”
他這問題把金詩韻問懵了,“嗯?”
顧忍寒視線收回,兩手往身后一背,“你都把表送給唐恩澤了,又為什么要賣?”
他雙拳攥緊,手臂上青筋暴起,咯吱咯吱作響。
金詩韻站起來,理直氣壯地道:“那不是我送的,最多只能算是他忽悠走的,我當(dāng)然得要回來。”
“正巧碰上李家遇上難事,想要這塊手表撐撐場面,我留著也是麻煩,就給他了,這錢和票都是他們給的謝禮。”
顧忍寒緊緊地盯著金詩韻的臉,試圖從她平靜的表情里找出一絲心虛或狡辯。
可…沒有。
金詩韻眼神清澈坦蕩,像是在說:“隨便你去查,真相就是這樣。”
可她怎么會如此輕易地把那塊手表處理掉,就像是對唐恩澤毫無留戀那般。
顧忍寒的眼神轉(zhuǎn)為陌生,覺得眼前這個女人…變了。
他沉默著,目光復(fù)雜地在那個信封和金詩韻臉上來回掃視。
之前唐恩澤也傷害過她不少回,可她從未把送出手的東西要回來,難道是這次的手表真?zhèn)怂男模?/p>
他正思索著,忽地聽見金詩韻繼續(xù)道:“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