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秀蘭一臉緊張,害怕因為這事惹上麻煩,連帶著自家兒子顧忍寒臉上也沒光,只想趕緊把金詩韻拉到個不顯眼的角落坐下。
金詩韻站起來,剛要開口解釋,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忽地響起,像錐子那般刺破周圍的喧鬧。
“喲,我當是誰呢?直接往人家主桌上坐,這么大排場,原來是咱們大名鼎鼎的廠長夫人啊!”
說話這人正是隔壁院里的王翠花,與他們老顧家一直不大對付。
她一開嗓,顧秀蘭的臉色直接僵了。
王翠花拍拍手,上身穿了件碎花襯衫,下身泥灰色褲子,腳上蹬了雙小布鞋,下巴尖尖的,一看就是那刻薄人。
她像是只聞到了腥味的貓,扭著腰擠過來,兩手環著胸,眼神中滿是鄙夷,一開口就陰陽怪氣:“你拉她干啥呀?人家廠長媳婦是多能耐的人啊,咱這的規矩可奈何不了她!”
見旁邊有倆桌人沒朝這邊看過來,她立馬拔高音量:“這主桌是啥地方?那是人家新郎新娘子爹媽和叔伯長輩坐的地兒!哎,就像咱這李家大哥,有頭有臉的人物啊,才配坐上這主桌!”
“人家是京市機械廠里的八級工,瞧瞧這身份有多牛,在整個市里都排得上號,但咱這廠長夫人也不差,識不了幾個大字,卻能坐在主桌上跟人家爹媽平起平坐,哈哈哈……”
她嗓門大,再加上這通添油加醋的話,立刻把周圍賓客的目光全吸引了過來。
不少人齊刷刷看向金詩韻,眼中帶著鄙夷。
這小媳婦模樣看著俊俏,但做事差的遠啊,抬起屁股就往人家主桌上坐!
見此情形,王翠花很是得意!
她早就與老顧家不對付,娶的媳婦又是個蠢貨,今天可算是讓她逮著出氣的機會了!
她拍了下手,那眼神像是淬了毒,口中喋喋不休:“還有啊,之前她干了那么多腌臜事,村里人人都知道,現在還厚著臉皮往桌上湊,不嫌害臊!要我看,她就是專門來給李家添堵的!”
金詩韻前段時間干的事實在上不了臺面,打婆婆罵丈夫,還鬧著要打胎,在這一個村里鬧得沸沸揚揚,名聲徹底壞了。
如今,她一個聲名狼藉的小媳婦,竟然大大咧咧的往主桌上坐,不只是規不規矩的事,往重了說,那就是對李家和李建平的侮辱啊!
“就是,這人太不像話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啥身份!”
“仗著自己是廠長夫人,就想坐上人家這李家的主桌,我呸!”
“顧忍寒呢?怎么不出來管管他媳婦?別讓這種無知的貨色在人家大喜之日上搗亂!”
議論聲此起彼伏,紛紛口頭討伐金詩韻。
顧秀蘭的臉瞬間漲紅,又急又氣,猛地跺了下腳,擋在自家兒媳婦跟前。
“你!王翠花,你胡說八道啥呢,詩韻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孩子走錯了地方,我帶她走就是了,你憑啥用那種腌臜話罵她?”
顧秀蘭雖是氣不過,但心里清楚是自家兒媳做錯了事,邊還嘴邊拉著她往角落走。
可金詩韻穩穩地站住了,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媽,您別慌,讓我來說。”
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王翠花。
此時王翠花兩手叉著腰,得意洋洋,張著嘴還準備煽風點火。
金詩韻紅唇輕啟,眼底沒有絲毫溫度,“王嬸,說夠了么?”
她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直擊王翠花的耳膜。
王翠花一噎,像是沒想到脾氣跟辣椒似的她會如此平靜。
“咋的,我說的哪句不對?你做了那些下流事,還不讓人說?”
金詩韻笑了,毫無畏懼地對上周圍那些帶著審視和鄙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
“你口口聲聲說,我坐在這主桌上是打了李家人的臉,故意給人家添堵,但我一沒大呼小叫,二沒指桑罵槐,不像你似的,把這好好的一場喜宴攪的烏煙瘴氣,難道你這樣是給李家長臉?”
“這結婚是大日子,潤田一輩子才一次,你亂叫亂罵,是生怕潤田小兩口的日子過得紅火?”
王翠花眼一瞪,似是沒想到金詩韻如此伶牙俐齒,咬著牙說道:“你,你瞎說啥?要不是你做人家主桌,我能這樣……”
可話沒說完,就被金詩韻懟了回去:“那我也想問問你,你是李家什么人啊?人潤田結婚,請誰做主桌輪得到你來管?你那么大包大攬的當著眾人的面罵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你王翠花娶兒媳婦呢!”
噗!
旁邊不知道是誰沒忍住,笑出了聲。
王翠花氣的臉都歪了,指著金詩韻憋了老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洪亮威嚴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夠了!”
大家循聲望去,只見李建平沉著臉,大闊步地走了過來,直接站到金詩韻身旁,他身后還跟著同樣臉色不善的李大娘。
李建平目光如炬,兩眼怒瞪王翠花:“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李家想請誰坐主桌,輪得到你來計較?”
他面向大家,兩手一抬,清了清嗓子:“各位父老鄉親,有件事忘了跟大家說,今天我李建平就把話撂在這兒,金詩韻同志是我讓夫人親自請來的貴客,也是我讓她坐主桌的!”
李建平指著身旁的金詩韻,語氣斬釘截鐵。
“她是我李家的大恩人,要是沒有她,今天我兒這結婚都沒法順利進行!人家坐在主桌就是天經地義,要是誰再多嘴,就立馬給我滾蛋!”
他話音一落,全場瞬間安靜。
周圍的眾人無不流露出震驚的神色,再抬頭看向金詩韻的時候,眼中帶上濃濃的探究。
這胸無點墨的廠長媳婦,咋會搖身一變成了李家的恩人,還配坐上主桌?
李潤田敬完酒,立馬走過來,對著金詩韻鞠了一躬:“詩韻姐,真的謝謝您,要不是您幫忙,我老丈人饒不了我啊!”
一旁的李大娘更直接,對著王翠花冷冷地道:“你當著我的面編排金詩韻同志,真是夠可以的啊!趕緊走,我們李家可不歡迎你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