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在學(xué)校里鼓勵學(xué)生張昊成立志愿社,內(nèi)心卻被死亡威脅的陰影籠罩。
收到妻子黃琳被跟蹤的偷拍照時,他幾乎失控。
狂奔回家的路上,口袋里的手機第三次震動——
屏幕上跳動著那個惡魔號碼。
周圍的人群突然安靜,他顫抖的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
聽筒里傳來的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金老師,猜猜我在哪?”
…… …… …… …… …… ……
午后的陽光慷慨地潑灑在廈夂一中,高大的鳳凰木撐開濃密的華蓋,將金燦燦的光線篩成無數(shù)跳躍的光斑,在潔凈的水泥路面上無聲地舞蹈。放學(xué)的鈴聲余韻早已散盡,校園卻并未沉寂,反而被青春特有的喧囂填滿。背著書包的身影三五成群,嬉鬧聲、爭論題目的高談闊論、奔向校外美食攤的急促腳步,織就了一幅鮮活的生命圖卷。
金戈的身影融入這片喧騰。他步履沉穩(wěn),臉上掛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溫和,尋不出半分異樣的痕跡。迎面而來的幾個學(xué)生,他自然地點頭,嘴角牽起一個慣常的微笑弧度:“放學(xué)了?路上注意安全!”
“金老師好!”
“金老師再見!”
清泉般明快的回應(yīng)聲,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短暫地沖開了他心頭堆積如山的陰霾。那感覺如同暗室里驟然透進(jìn)一縷陽光,雖然微弱,卻帶來瞬間的清明。
他目標(biāo)明確,徑直走向高一年級組的辦公室。推開那扇略顯厚重的木門,里面只剩下崔麗和李佳,她們正埋頭整理著散亂的教案和試卷。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清晰。
“咦?金戈?”崔麗聞聲抬頭,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帶著一絲詫異,“下午沒課了吧?怎么又折回來了?”
“嗯,”金戈的應(yīng)答聲平穩(wěn)如常,聽不出任何波瀾。他徑直走向自己那張靠窗的辦公桌,拉開抽屜,目光看似專注地在里面逡巡搜索。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卻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不動聲色地掃過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空著的牟咖座位,對著小鏡子仔細(xì)補妝的林珠,對著手機屏幕嘴角噙著一絲刻薄笑意的范娟……最后,那無形的探針又悄然延伸至窗外的走廊,捕捉著每一個匆匆掠過的身影。一切如常。但這表面的平靜非但未能讓他松懈,反而像繃緊的弓弦,無聲地蓄積著力量。那張無形的、由惡意織就的羅網(wǎng),隨時可能從任何一個意想不到的罅隙里驟然收緊,勒得他窒息。
他終于找到了目標(biāo)——一個略顯陳舊的硬皮筆記本。這不是普通的教案,而是他重生后,憑著前世記憶,在無數(shù)個獨處的深夜里,斷斷續(xù)續(xù)記錄下的碎片。里面混雜著未來教育改革的風(fēng)向標(biāo)、關(guān)鍵節(jié)點的歷史事件,以及……某些人物命運軌跡的零星預(yù)兆。這本東西,他一直如同守護逆鱗般藏匿得極深。此刻,在風(fēng)暴的中心,他需要它作為支撐靈魂的錨點。
“金老師,”一個帶著少年清亮質(zhì)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打破了辦公室內(nèi)略顯滯重的空氣。是張昊。他背著鼓鼓囊囊的書包,探進(jìn)半個身子,臉上交織著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靦腆,“您……您現(xiàn)在有空嗎?我……我有點事想請教您?!?/p>
金戈抬起頭,目光觸及張昊那張充滿活力的臉龐,緊繃的神經(jīng)下意識地松弛了微不可察的一瞬。這個學(xué)生,前世正是由于他的疏忽,在人生的岔路口迷失了方向。這一世,他將目光投注其上,終于看到了這璞玉之中蘊含的巨大潛力和令人欣喜的改變。他合上抽屜,手指極其自然地滑過公文包內(nèi)側(cè)的夾層,將那本承載著秘密的筆記本穩(wěn)妥地安置進(jìn)去,臉上隨即漾開溫和的笑意:“有空。進(jìn)來吧張昊,什么事?”
張昊走進(jìn)辦公室,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金老師,就是……就是您上次班會課講的,關(guān)于‘人生的價值’那部分……”他頓了頓,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眼神里閃爍著思考的光,“您說,價值這東西,不是非得用分?jǐn)?shù)壘多高、用鈔票堆多厚才叫有價值。能實實在在地幫到別人,給社會添那么一點點光亮,哪怕只有一點點,那也是沉甸甸的價值……我……”他深吸一口氣,胸腔微微起伏,仿佛鼓足了全身的勇氣,“我上周末跟幾個朋友,去城南的‘夕陽紅’福利院做義工了!幫那些爺爺奶奶打掃房間、擦窗戶,還陪他們聊天!雖然……雖然拖地拖得腰酸背痛,聽故事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但是……但是看到他們笑得眼睛都瞇起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我心里頭就……就說不出的得勁兒!真的,比在游戲里打通一百關(guān)還爽!”
少年的眼睛亮得驚人,如同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的探險家,里面燃燒著純粹的興奮、初嘗成就的滿足,以及一絲小心翼翼的、渴望被肯定和認(rèn)同的期盼。
金戈的心,仿佛被一股無形卻沛然莫御的暖流狠狠撞擊!那瞬間的震動,從心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前一刻在家中面對死亡威脅時浸入骨髓的冰冷,與此刻少年眼中毫無雜質(zhì)的赤誠熱忱,形成了冰與火般的強烈反差!如此純粹!如此撼動人心!
“好!非常好!”金戈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每一個音節(jié)都跳躍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和毫不掩飾的激賞。他霍然起身,厚實的手掌用力地、充滿贊許地拍在張昊的肩膀上,那份力道傳遞著無聲的肯定,“張昊!老師為你感到驕傲!千真萬確!這就是價值!這就是生命存在的意義!你做的這件事,比考卷上的一百分,重千萬倍!”
眼前少年興奮得發(fā)紅的臉龐,與記憶深處那個站在母親簡陋小灶臺前,懵懂地將幾枚撿來的貝殼塞進(jìn)母親手中的小小身影,倏然重疊。善念的傳遞,何須驚天動地?它往往就在這看似微不足道的瞬間,完成了最樸實無華也最珍貴的接力!
“真的嗎?!”張昊的臉龐瞬間漲得更紅,如同熟透的蘋果,偶像老師如此斬釘截鐵的肯定,讓他激動得幾乎要原地蹦起來,“那……那金老師,我們幾個商量好了,想把這個做下去!定期去!還想發(fā)動班里更多的同學(xué)一起加入!但是……但是具體怎么組織起來,怎么安排人,心里有點沒底……”
金戈凝視著眼前這個渾身散發(fā)著蓬勃干勁的少年,一個念頭如同暗夜中的閃電,瞬間劈開了他心中郁積的陰霾!他需要力量!需要光明的、充滿生機的力量,去對抗那來自深淵的、如跗骨之蛆般的惡意!而眼前這些少年少女身上蘊含的純真、熱情與改變世界的勇氣,不就是最鋒利的武器嗎?父母那“愛的延續(xù)”,不正是要通過這樣薪火相傳的方式,一代代接力,生生不息嗎?
“組織?”金戈眼中驟然爆發(fā)出熾熱的光芒,那是一種在迷霧中終于找到燈塔指引的銳利與堅定,“這好辦!張昊,就由你來牽頭!成立一個我們班,不,我們整個高一年級的‘微光志愿社’!名字就叫‘微光’!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再微小的光,匯聚在一起,也能撕破黑暗,照亮一片天空!老師全力支持你們,做你們最堅實的后盾!”
他語速飛快,思路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目標(biāo)就是立足我們身邊,服務(wù)需要幫助的人群!福利院關(guān)懷、社區(qū)環(huán)保、圖書館義務(wù)整理、甚至給學(xué)習(xí)暫時遇到困難的低年級學(xué)弟學(xué)妹做義務(wù)輔導(dǎo)……這些都可以納入計劃!你們第一步,先擬個簡潔有力的章程出來,明確活動內(nèi)容、時間和紀(jì)律要求!然后招募志同道合的志愿者!場地和必要的資源,老師來想辦法幫你們協(xié)調(diào)!下周班會課,你就上臺,把你的經(jīng)歷、你的感動、你的想法,毫無保留地告訴大家,招募我們自己的‘微光’!怎么樣?敢不敢接下這副擔(dān)子?!”
“敢!太敢了!”張昊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fā)顫,用力地?fù)]舞了一下拳頭,仿佛要擊碎所有阻礙,“謝謝金老師!我……我這就回去寫計劃書!”少年像是被注入了無窮的能量,轉(zhuǎn)身就要像離弦之箭般沖出去。
“等等!”金戈及時叫住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眼神變得無比鄭重,如同磐石,“張昊,記住老師的話!做公益,源于本心,是為了傳遞人間的善意與溫暖。不要懼怕辛苦,不要計較付出,但比這些更重要的,是要時時刻刻保護好自己!安全,永遠(yuǎn)是第一位的鐵律!明白嗎?”最后幾個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凝重。王強和余匕那兩張獰笑的臉如同鬼影在心頭一閃而過,讓他不得不將這沉重的警示說出口。
張昊愣了一下,隨即用力地、深深地點了點頭,眼神里多了份超越年齡的認(rèn)真:“明白!金老師您放心!我們一定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少年帶著滿腔的使命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遠(yuǎn)了,那充滿力量感的背影,仿佛能撞開一切陰霾。
辦公室的氣氛似乎被這股年輕的熱情所感染,連空氣都活躍了幾分。崔麗和李佳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笑著打趣道:“金戈,你這鼓動能力真是不減當(dāng)年?。 ⒐庵驹干纭柯犞妥屓擞X得心里亮堂,有意義!”
“是啊,”金戈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張昊消失的門口,眼神悠遠(yuǎn)而溫暖,仿佛穿透了時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些東西,比如人心里的光,需要我們一代一代,用心去點燃,去守護,去傳遞?!边@話,像是說給兩位同事聽,又更像是他在風(fēng)刀霜劍前,對自己靈魂的鄭重宣言。
辦公室短暫的輕松,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顆小石子泛起的漣漪,很快被更深沉的寂靜吞沒。
金戈收拾好公文包,正準(zhǔn)備離開這片暫時的港灣。就在他手指剛剛觸及冰冷的門把手時——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機,毫無征兆地、劇烈地震動起來!不是電話鈴聲,是短信!那沉悶而執(zhí)拗的震動,一下,又一下,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金戈剛剛因?qū)W生而獲得片刻安寧的心房上!他臉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暖意瞬間凍結(jié)成冰!一股蝕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頭皮陣陣發(fā)麻!
他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銹的機械,緩緩掏出手機。屏幕亮起,幽冷的光映著他驟然收縮的瞳孔——又是那個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該死的陌生號碼!
這一次,沒有文字。只有一張孤零零的圖片,像一個無聲獰笑的陷阱!
指尖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細(xì)微顫抖,點開了那張圖。
圖片加載完成的瞬間——
金戈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凝固!心跳驟停!瞳孔縮成了危險的針尖!
照片的拍攝時間,分明就在不久之前!背景是……他家樓下那條他閉著眼睛都能走完的、再熟悉不過的狹窄巷子口!照片的主角,赫然是剛剛從學(xué)校出來,正低著頭,步履匆匆往家趕的黃琳!她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著,臉上籠著一層未散的憂慮,夕陽金色的余暉溫柔地勾勒著她的側(cè)影,為她周身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然而,這溫暖的色調(diào),在偷拍者陰冷的鏡頭下,卻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心膽俱裂的、強烈的反差!那角度,那距離,近得如同毒蛇的窺視,帶著**裸的惡意!
照片下方,一行刺眼的猩紅小字,如同毒蛇吐出的、淬了劇毒的信子,帶著令人作嘔的戲謔和**裸的死亡威脅,死死地釘在屏幕上:
“金老師,夕陽下的倩影,真美啊……讓人忍不住想……好好珍藏。你說,這回家的路,要是突然……斷了呢?另一半的禮物,我和匕哥,可是迫不及待想親手拆封了!別急,我們……一直都在!影子一樣貼心!”
“轟——!”
一股狂暴的、足以焚毀所有理智的怒火,混合著能將靈魂都凍裂的徹骨冰寒,如同壓抑萬年的火山,在他體內(nèi)轟然炸開!金戈的臉色瞬間鐵青,握著手機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凸,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那小小的金屬方塊仿佛隨時會被他捏碎!
王強!余匕!
他們竟然真的……像惡鬼一樣,死死盯著黃琳!從學(xué)校一路跟到了家門口!
“一直都在”!
這四個字,像四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臟上!
“影子一樣貼心”!
這附骨之疽般的宣告,徹底碾碎了他最后一絲僥幸!
金戈猛地抬頭,充血的雙目如同被逼入絕境、瀕臨瘋狂的雄獅,瞬間掃向窗外!夕陽的余暉給整個校園涂抹上一層溫暖而虛假的橘紅,但在金戈此刻的眼中,那光芒之下,每一片隨風(fēng)搖曳的婆娑樹影,每一個在暮色中匆匆走過的模糊身影,甚至遠(yuǎn)處樓房窗戶的反光,都仿佛潛藏著致命的殺機!那獰笑的黑暗,如同彌漫的毒霧,無處不在!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一股腥甜的鐵銹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牙齦在巨大的咬合力下幾乎滲出血絲!一股狂暴的、幾乎要沖破軀殼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奔涌!他猛地轉(zhuǎn)身,一把抓起桌上的公文包,沉重的包身帶倒了桌上的筆筒,嘩啦一聲脆響,鋼筆和尺子散落一地。他像一股裹挾著毀滅氣息的黑色旋風(fēng),砰然撞開辦公室的門,沖了出去,只留下崔麗和李佳驚愕茫然、面面相覷的呼喊被隔絕在身后。
“金戈?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崔麗的聲音帶著驚恐的尾音,徒勞地追著他消失的背影。
沒有回答。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瘋狂回響。金戈沖下樓梯,沖出教學(xué)樓,朝著家的方向,不顧一切地狂奔!傍晚的風(fēng)帶著一絲涼意,猛烈地?fù)浯蛟谒哪樕希瑓s絲毫無法驅(qū)散那蝕骨的寒意和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燒成灰燼的滔天怒火!
黃琳!她到家了嗎?安全了嗎?
那“另一半的禮物”……這些畜生到底想對她做什么?!
“一直都在”……“影子一樣貼心”……這如影隨形、陰魂不散的死亡威脅,像最惡毒的詛咒,死死纏繞著他生命中最珍視的瑰寶!
快!再快一點!把風(fēng)都甩在身后!
金戈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如同密集到極點的戰(zhàn)鼓,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全身的神經(jīng)劇痛。每一步踏在堅硬的路面上,都沉重得仿佛拖著千鈞枷鎖。夕陽將他狂奔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扭曲地投射在空曠的校道上,那影子猙獰地晃動著,仿佛一頭正欲擇人而噬、瀕臨徹底失控的困獸!
他沖出了校門,一頭扎入街道洶涌的人流和喧囂的車流。家,就在前方視野的盡頭,那棟承載著他們所有平凡幸福的灰白色居民樓,在漸濃的暮色中顯露出熟悉的輪廓。希望,似乎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他距離那棟樓、那個能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的入口,僅有短短十幾米之遙時——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機,第三次瘋狂地震動起來!這一次,不再是短信!是電話!那個如同夢魘般的陌生號碼,直接撥了過來!
尖銳的、持續(xù)不斷的震動聲,穿透布料,像死神的催命符,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臟!
金戈猛地剎住腳步!巨大的慣性讓他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心臟在瞬間狂跳到極限,幾乎要沖破喉嚨的束縛!冰涼的汗水瞬間浸透了襯衫,黏膩地緊貼在脊背上!他僵立在人來人往、喧鬧嘈雜的街邊,如同被無形的釘子釘在原地。他死死盯著口袋里那不斷嗡鳴、屏幕瘋狂閃爍的手機,幽冷的光透過布料隱約可見。那不再是一個通訊工具,那分明是一枚引信嘶嘶作響、即將在他懷中轟然引爆的炸彈!
接?還是不接?
接起來,會聽到什么?是王強那陰冷得如同毒蛇吐信的嘲諷?是余匕那瘋子般歇斯底里的狂笑咆哮?抑或是……他最不敢想象、卻又在噩夢中反復(fù)出現(xiàn)的——黃琳驚恐絕望到極致的凄厲尖叫?!
極致的恐懼和焚毀一切的憤怒,如同兩條冰冷與熾熱的毒蛇,瘋狂地撕扯啃噬著他僅存的理智!周圍的喧囂——汽車的鳴笛、行人的談笑、店鋪播放的音樂——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抽離,整個世界被強行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那刺耳的、持續(xù)不斷的、如同惡魔在耳邊獰笑的手機震動聲!
“嗡嗡嗡——嗡嗡嗡——!”
那聲音,穿透逐漸濃重的暮色,帶著地獄的森寒,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金戈的手,帶著劇烈到無法控制的顫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從褲袋邊緣抬起,如同舉起千鈞重?fù)?dān),伸向那不斷發(fā)出死亡召喚的口袋……指尖,在冰冷的空氣中,懸停在那瘋狂閃爍的屏幕上方,距離那個猩紅的“接聽”圖標(biāo),只有一線之隔。
就在那顫抖的指尖幾乎要按下去的剎那——
“金老師!猜猜我現(xiàn)在在哪?”
聽筒里傳來的聲音,卻是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帶著一絲刻意壓低卻難掩興奮的少年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