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時間，學生們都走得差不多了。

高一辦公室內，賀景洲面色平靜，目光落在面前屏幕上的教室監控。

畫面播放中，充斥著言語的攻擊，無形的孤立，以及各種各樣的霸凌。

持續了不知道多久。

直至看見女生被張子謙推得狠狠撞到桌子邊緣時，旁邊的老師已經根本不敢看面前這位大少爺的表情。

“這……我之前就已經批評過了，只是沒想到他們私底下還敢這么做。”

賀景洲沒有答話。

半晌，他起身走出辦公室。

校門口，賀景洲照常到女生攤位前面，隨便點了兩個素菜。

林霧時不時偷偷看他，很想問他關于張子謙的話，但是媽媽在旁邊。

將袋子打包好遞給他，習慣性和往常一樣避開他的手指。

賀景洲卻神色如常地握住，甚至故意輕蹭了蹭，勾住她指尖。

她趕緊收回，還慌里慌張地悄悄瞄了旁邊的媽媽一眼。

凌蓉正忙著，沒注意到眼皮子底下的小動作。

晚上，林霧一直想著張子謙的話，沒有睡好，第二天早早醒來，眼下冒出淡淡青色。

打起精神認認真真上完上午的課，把今日份的盒飯工作完成，走在樓梯上，林霧輕吸口氣，尋找著合適的機會，正要開口。

這時，賀景洲目光落在她臉頰。

“你昨晚做賊去了？”

她噎了噎，“……沒有。”

“只是沒睡好。”

“為什么沒睡好？”賀景洲問。

就見女生欲言又止地看他，又收回視線，過了幾秒，又看他一眼。

賀景洲：“？”

語氣淡淡：“你在和我玩一二三木頭人嗎。”

林霧手指攥了攥，鼓起勇氣。

“賀景洲，你還有別的朋友嗎。”

男生聞言，看她幾秒，道，“沒有。”

還面不改色補充了句。

“我只有你一個朋友，所以你以后要多多關心我。”

林霧抿唇，沒吭聲。

腳步都加快了。

賀景洲散漫勾住她的書包，輕而易舉把她拉回來。

懶洋洋開口。

“干嘛呢，剛說的要多多關心，這就膩了。”

林霧正心情悶悶的，還被倒打一耙，轉過頭，微微抬高聲音。

“是你在騙人。”

賀景洲眉梢微挑，“我騙你什么了。”

難道是昨天故意絆倒她被發現了？

想到這里，他神色自若，正面不改色打算道歉。

就聽見林霧認真說道，“你不是有個青梅竹馬的朋友嗎？”

她仍然不想相信張子謙的話，替他找補成朋友。

賀景洲這回是真迷茫了，皺眉，“誰？”

林霧沒想到他還不承認，想走，又被扯住書包拽回來，后背直接撞進他懷里。

男生身上清淡的薄荷香氣將她包裹。

“不說話就別走了。”他低頭，自然地開口，“等會讓大家都一起來見證一下我們的深厚友誼。”

“……？”

被威脅到的林霧只好坦白，聲音很虛，“就……就是陳意啊，你的青梅竹馬。”

“陳意？”賀景洲皺眉，“青梅竹馬？”

“你聽誰說的。”

林霧沒有接話。

“我跟她不熟，”他解釋，“最多算鄰居。”

見女生仍是面色猶豫的模樣，賀景洲維持不了多久的耐心，不咸不淡。

“如果認識就算青梅竹馬的話，那我和你豈不是可以直接送進洞房。”

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林霧眼眸都瞪圓，不可置信，“你不要亂說話。”

“我怎么亂說了，本來就……”

林霧上去捂他的嘴。

賀景洲也沒有攔，站那等她往自己身上貼。

被禁言后，微微挑眉。

林霧：“你別說了。”

他點點頭。

林霧這才松開。

賀景洲：“不過我確實有件事要向你坦白。”

林霧疑惑：“什么？”

“我爸希望我畢業后和陳意聯姻。”

林霧怔了怔。

“如果我有喜歡的人，”他不緊不慢說著，漆黑視線靜靜停留在她臉上，“就不用被迫聯姻了。”

“我們不是朋友嗎，林霧同學。”

男生慢騰騰開口，語氣溫和，“你一定很愿意幫我這個忙吧。”

林霧大腦懵住，沒回過神，這也是可以幫的嗎。

賀景洲見她沒說話，直接當作默認。

語調自然地真誠道謝。

“謝謝你，林霧同學。”

林霧回到座位，還有些迷茫。

怎么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

下午實驗課教室，忽然有新的化學老師進來，宣布接下來由她來接任班主任。

課堂一時間變得喧鬧，討論紛紛。

老師耐心等同學們驚訝得差不多，才敲敲黑板，做自我介紹，然后開始上課。

剩下的時間做實驗。

林霧拿著試管，時間流逝中，忽然感覺今天格外安靜。

回頭看了看，這才發現張子謙他們之前去小賣部買東西，到現在還沒回來。

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在意，只覺得真好，又可以安心很久了。

然而她完全沒想到，自己會撞見這一幕。

在張子謙一直以來的影響下，做實驗時都不會有人和她組隊，因此她總是一個人做兩份的工作量，比大家慢很多。

今天又是等同學們都離開實驗室了，她才交完作業。

收拾好實驗臺，拿上課本走出實驗樓，下節課的預備鈴已經打響，她忙加快腳步，決定抄近路回教室。

在她抱著書經過比較偏僻的圍墻時，忽然聽見隱約的沉悶撞擊，以及細若游絲的哀叫痛呼。

在安靜的校園里顯得格外清晰。

隱約感覺不對勁，她抬頭望去，心口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