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聽完陳從進的話后,心中還是很疑惑,不知道都將究竟是怎么個想法。
于是,李豐又問道:“都將,就算納降軍將有人不服劉晟,那咱們具體該怎么做?”
陳從進沉吟片刻,隨后緩緩說道:“出城。”
“什么?”李豐心中大驚,急聲道:“咱們好不容易控制了南門,難道不要了?”
陳從進聽完李豐的話,有些頭大,隨即,沒好氣的回道:“我什么時候說南門不要了!”
“那……”
陳從進接著說道:“南門定然是要握在咱們手中,我說出城,是只帶一小隊騎兵,去和對面談談。”
李豐聞言,心中很是不信,這年頭,武夫只要眼前的利益,就算都將會口吐蓮花,也不可能靠嘴就能讓劉晟帶兵回返。
陳從進并未繼續解釋,而是讓李豐下去,遴選騎術精湛者,人數只要三百,李豐聽后,心中雖有疑慮,但還是立刻拱手應是,領命而去。
陳從進的心中,一直擔心自己這五千人軍心不穩,畢竟都是臨時匯聚而成,要是等自己出城了,朱有容以錢帛收買,陳從進可不敢保證這些武夫的道德水平。
因此,陳從進索要錢帛,就是要再賞一次軍卒,武夫雖然道德水平不高,但是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還是要點臉的,大家伙跟著自己,短短時間內,自己連賞兩次,再加上襲殺李茂勛的威望,守住南門,應是不成問題。
當然,這是陳從進疑心較重的緣由,也許朱有容未必會趁機收買,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在這個緊要關頭,再謹慎也不為過。
至于出城談判,陳從進一方面是打著離間納降軍的想法,至于成不成另說,另外一方面,陳從進是想讓納降軍知道,幽州馬上就要有新節度使了。
所以,若是納降軍仍要強攻幽州,那么新節度使,一定會死守幽州,還會調各州鎮將,率兵來援。
其實,幽州堅城,納降軍想要強攻幽州,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但問題在于現在的幽州城中,人心不附,對守城并沒有太大的**。
但是,陳從進賭的就是納降軍不知道幽州城內的情況,并且賭納降軍中不穩,只要讓納降軍諸將知道,想要兵不血刃奪取幽州,絕無可能。
……………………
幽州城外,納降軍營中。
劉晟聽完使者的話語,臉色有些陰沉,朱有容雖沒有明確拒絕,但是聽使者的描述眾人的話語,顯然,無論是田仕鞅,還是朱有容亦或是其余諸將,都不想奉劉晟為節度使。
劉晟此時腦海中浮現出一句話,火中取栗,他現在的處境,前有狼后有虎,若是讓納降軍強攻幽州城,劉晟自己都不敢保證,這些軍將會不會因為傷亡,而爆發兵變,因為劉晟清楚的知道,若是幽州死守,納降軍就是把這九千多人拼光,也打不進去。
可現在要撤,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殺了奚耶勿,奪了納降軍兵權,還向諸將起諾,劉晟覺得,自己前腳說撤兵,后腳,這些憤怒的武夫,就會把自己砍了。
劉晟心急如焚,他冥思苦想,最后還是決定,再次派人入城,無論監軍田仕鞅,還有一干牙將,無論他們有什么要求,要錢有權,他都可以答應。
而就在這時,部將李希德求見,劉晟微微一怔,旋即道:“快請進來!”
李希德步入營帳,畢恭畢敬的行禮道:“職部參見軍使。”
劉晟臉上,連忙收起憂色,露出笑臉,和聲道:“希德,你我相識多年,何須多禮,待此番功成,納降軍使一職,便由你接任,北疆奚人這兩年來,有些蠢蠢欲動,我看,檀州刺史非你莫屬,日后,希德坐鎮檀州,某定能高枕無憂了。”
聽完劉晟畫的餅,李希德還是很高興,臉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隨即道:“多謝軍使抬愛,希德日后,定當盡忠職守,不敢有絲毫懈怠。”
不過,李希德拜謝后,還是沒忘了正事,于是開口問道:“軍使,城中可有回復?”
劉晟聞言,哈哈一笑,朗聲道:“那是自然,張公素兵敗,遁逃離城,前日幽州城中,又因兵亂之故,人心惶惶,諸將皆想不想再起爭端。”
聽到這,李希德的心中有些失落,若是他更果斷一些,或許,今后盧龍節度使就是他了,但在面上,李希德還是表露出一副喜悅的神情,當下恭賀道:“賀喜軍使,不,賀喜大帥榮登盧龍節度使之尊位。”
劉晟擺擺手,道:“大事塵埃未定,現在說這個早了些,希德,多安撫安撫將士們,讓大家伙再等等,等某入主幽州,必然重賞諸軍!”
李希德連忙躬身應是,隨即準備返身而去,但剛剛走到帳簾處,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樣,轉頭問道:“軍使,不知明日可否入城?”
劉晟目光灼灼,盯著李希德,他的心中有些惱怒,問問問,一天到晚就知道問,他要是能確定,早就準備入城的儀式了。
好一會兒,劉晟才表情控制成功,笑道:“希德,不要著急,城中雖有意向,但還需詳談一番,你先下去,某正要給朱徐賀三位將軍寫信呢!”
“是,軍使”
在李希德離開后,劉晟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劉晟冷哼一聲,隨即坐了下來,在桌案上奮筆疾書,很快,劉晟就親書一封,隨后命使者再次入城,將自己的親筆書信,交于朱有容。
在信中,劉晟大肆贊揚朱有容,簡直要把朱有容夸成盧龍軍中最驍勇的一員戰將了,最后,劉晟又表示,等他當上盧龍節度使,就加朱有容為行軍司馬一職,而且,還能兼領牙內都知兵馬使。
在唐時,自節度使以下,設置節度副使,行軍司馬,掌書記,參謀,判官,推官,巡官等官職,在唐貞元十年以后,行軍司馬在藩鎮中,是隱晦的儲帥之職,其地位在節度副使之上。
憲宗元和以后,行軍司馬不常置,至咸通年后,戰亂迭起,行軍司馬再次位于副使之上,而劉晟的書信,其實就是告訴朱有容,等他上位后,他朱有容,既是牙內都知兵馬使,還是藩府的行軍司馬,儲帥之選,非他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