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從進回到幽州后,一方面忙于賞賜得勝歸來的軍卒,一方面撫恤陣亡將士,雖然陣亡將士的數量有點多,陳從進無法一一上門撫慰。
但陳從進還是挑出幾天的時間,去撫慰家眷,并嚴令陣亡將士中的隊正,副將等級別的軍將,每一個將士的家眷,撫恤錢帛,糧谷,都要親自交到家眷的手中。
正所謂,酒香也怕巷子深,為了能讓軍中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愛兵如子的行為,陳從進命人組建宣傳司。
陳從進一開始是想建宣傳部的,但是蕭郗反對,言私設官職,雖在諸鎮中,并不少見,但還沒有哪個鎮敢公然私設部,朝廷才三省六部制,一個藩鎮,就敢私設一部,這不是徒增麻煩。
對此,陳從進言聽計從,當即改部為司,反正就是個名頭,改了就改了,反正內里是一樣就行。
而接了新任務的蕭郗,卻是有些頭大,大帥想一出是一出,新設一司,整個節度府下都要調整,比如,戶曹每年要撥下來的預算,人員編制數量,薪酬水準,辦公地點,說起來簡單,具體去辦,那都是一攤子事。
對于新設宣傳司司曹人選,陳從進想了想,決定讓跟在自己身邊許久的楊建擔任,畢竟,當初陳從進讓其寫的勸降信,效果不凡。
這個時代,紙張價格,可不像后世那般便宜,因此,簡單粗暴的搞報紙,顯然是不成的,那樣成天的虧錢,就是陳從進虧的起,底下各曹都會強烈的反對。
所以,宣傳司的任務,陳從進都想好了,就在整個幽州鎮下的城中,張貼廣告,不同于官府幾個月貼一張的那種,這種廣告,應該三天或者五天一版。
這可以成為陳從進的喉舌,讓他的話,可以直接傳遞到百姓之中,陳從進估計,這樣一來,錢糧需求應該不大,最大的損耗,也就是各城之間的聯絡了。
或許可以用飛鴿傳書,亦或是在各城辦個點,再由驛站傳輸,不能細究,一細究,陳從進就感覺自己腦瓜疼,這事,就讓楊建自己去想,到時候給個方略,自己看行不行。
當了大帥,怎么能什么事都自己想,為人主,只需把握大方向即可,一些細節上的事,就該交給底下人去辦,只有鍛煉,才會成長,單單靠陳從進一人,就是累死了,也辦不了太多的事。
而對于賞賜,有功者,或擢升,或賜田,或賞錢帛,這一戰,軍卒多有立功,賞賜自然比前次出征時,要多了些。
最少的軍卒,也是賜絹兩匹,錢六貫,有功勛在身者,有的翻兩番還不止,僅僅這一戰的賞賜,就消耗了幽州府庫中,錢十六萬貫,絹四萬七千余匹。
撫恤金也花了四萬貫左右,要不是朝廷讓成德,義昌,魏博三鎮給了點錢,陳從進又在云朔蔚三州刮了一波,朝廷又答應給些錢糧,那這一仗打的,可能會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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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該起來了。”清晨,四娘子親自端著早飯走進屋中。
陳從進伸了個懶腰,口中道:“在家里,就別稱呼什么國公了,這些都是虛的。”
“朝廷冊封的,怎么能說是虛的呢。”四娘子笑笑。
陳從進起來后,在侍女的服侍下,更衣,洗漱。
這日子,確實過的比自己剛穿越來的時候,強多了,這人吶,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一想起剛穿越來的日子,陳從進覺得,是不是挑個時間,去巡視一下薊州,看看薊州的民生如何,順路也可以去看看老家,衣錦還鄉的滋味,自己還沒體驗過呢。
而且,當初自己餓肚子的時候,有一婦人,還贈了自己餅水,也是時候去報恩了,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那婦人。
收拾好后,陳從進坐在椅子上,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分餐制,合餐制并行的時候,而合餐制更是主流,也只有在極為正式的場合下,才會使用分餐制。
早飯還挺豐盛,有魚,有粟米粥,餅,雞蛋,幾碟小菜,對普通百姓,是極為奢侈,但對一鎮節帥而言,卻只是尋常菜肴。
陳從進讓四娘子坐下一起吃,邊吃邊說道:“我派人去復州了,你父親,在復州,日子還行。”
四娘子愣了一下,陳從進繼續說道:“你父親不想回幽州,但他聽說你日子過的好,他也挺高興的,對了,他還給你送了封信,昨天剛到,我一會派人給你拿過來。”
四娘子輕聲道:“謝謝郎君。”
“謝什么,說起來,你父親對我也算有恩,先升我為隊正,后又擢為副將,只是他不愿回幽州,不然的話,我定然是要報答的。”
四娘子微微一笑,輕聲道:“父親是不會來幽州的,郎君派人去復州尋他,其中心意,不用多說什么,父親自會知曉。”
“怎么說?”
“我父親失意幽州,又豈會以失敗者的身份,回到幽州,還不如在復州,過著安寧的日子。”四娘子心思敏銳,又如何猜不出自己父親的想法,回來,也只會自取其辱罷了。
陳從進一時有些沉默,對幽州鎮而言,張公素早已經失去了一切,回來,只會引發諸將的介意,便是陳從進的內心,怕也是不想他回來。
四娘子看著陳從進,笑笑,又道:“若是郎君半點都不在乎我,又豈會千里迢迢派人去尋,郎君派人過去,想來,父親也會高興些。”
陳從進笑道:“我這是讓陶師平,行商時,順途差人去山南東道的。”
說起來,陳從進能派人去尋張公素,想來張公素的內心,怕也是百味雜陳,當初在宴會中,一個籍籍無名之輩,有朝一日,竟也能坐上他守不住的盧龍節度使之位。
用過早飯后,陳從進坐上馬車,前往武學堂。
陳從進除了征戰在外,在幽州時,十天半個月左右,就會去武學堂轉一圈,每次去,心中就會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