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別說,這位道爺的那一嗓子“全性tm的還勾結日本人”的聲音吼得特別大,且語調異常凄厲,顯露著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可置信”與微妙的“被背叛感”。
不難看出,這位道爺是打心眼兒里把這伙兒全性當漢奸了,那‘臉紅脖子粗’的怒火面龐,使得他的發言狀態異常‘真摯’。
這就導致,本來在道殿群已經打出了真火的全性和龍虎山、哪都通兩方近千人馬,竟然齊齊楞停了手,都往這里涌了過來。
‘日本異人?啊?’
徐老四這會兒也算是剛趕過來,聽見那道爺的喊話也是一頭霧水。
可他還沒等發問,就看見那幾名被道爺明指著的全性漲紅了臉,開始大吼大叫。
“我尼瑪!臭牛鼻子,別他媽的信口雌黃、順嘴胡謅!”
“是啊,龍虎山的道長,我們打架歸打架,別誹謗呀!”
“日本人,誰啊?哪個?那個穿西裝的傻*?我反正不認識!”
“誰勾結日本人了?潑臟水啊?說話要有證據!出家人不能打誑語!”
也不能怪這幾位被指著的全性好手言辭激烈,原因嘛……
無論換做是誰,先是被扣了個漢奸的帽子,再被那近千名拼斗得血勇蒸騰的大漢凝視著,都會感到膽戰心驚。
別說龍虎山和哪都通的了,就連他們的自己人——那幾百號全性‘同門’的目光也都滿是質疑,甚至多了些毫不掩飾的殺意。
可無論他們如何辯駁,那千八百號審視的目光,都未能從他們的身上移開過。
他們亦妄圖用‘全性保真’之類的話來為自己的辯解增加些說服力,但卻完全沒有用處。
畢竟,如今的全性,其【混亂】的特質要比【保真】更加出名,也更加絕對……
更何況,據不可靠信息,今天夏柳青夏老就帶了個有‘加入’意向的外國佬來參加‘活動’,那鬼知道有沒有人帶日本人來……
也因此,沒有任何一位全性能敢站出來,用自己的面皮來保證其他人干不出來這種事。
又經過十多個呼吸的兼察交匯后,所有的目光又都匯聚到了那位離‘日本人’最近的,一個穿著無袖背心、留寸頭的全性身上。
寸頭佬見情況不對勁,連忙一手指天,炸毛說道:“都看我做什么?關我屁事啊?我馬冰對天發誓,我不曉得這穿西裝的煞筆是誰!這道士也是胡說!”
聽到他說這話,剛才那位高聲怒喝的道長便又踏前一步,駁斥道:“我剛剛與你拼斗占優,那人混在你們人堆里,見你被我抓扣住,便跳出來趁亂劈了我一掌!”
說到這兒,那道長便把自己的道袍擼掀起來,露出已經青紫的胸肋。
隨后,他又繼續對著馬冰大聲說道:“剛才你自己也聽見了,那穿西裝的人說的是日本話,嘰里咕嚕的,最后來了句‘八嘎’,那不是日本人,還能是什么人?”
“他和你們一起來的,還對我們動手,我說你們全性和日本人勾結,有問題么?指不定還就是你們全性的人呢!”
或許是這道長說的言辭激切而又邏輯清晰,這位馬冰被懟得無話可說,臉愈發漲紅。
最后,他只能轉過頭,惡狠狠的看向了那個疑似‘日本人’的黑衣西裝男。
這時,圍觀而來的其他全性成員也聽出了不對勁,原本肆意張揚的氣勢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臉上像是吃了粑粑做的蛋撻一般,陰沉無比。
其中一位手上穿著奇異臂鎧、脾氣火爆的小光頭擠過人群,他黑著臉指著那‘西裝男’,問向馬冰道:“到底什么情況?”
那位寸頭男氣漲著臉,答道:“事兒就是這么個事,我和這牛鼻子打得平分秋色呢,那個逼就從后面過來拍了牛鼻子一掌,又嘰里咕嚕的說日本話。”
“可我……真他媽的不認識他!咱們這一門這么多人,和不相識的人一道出手不是很正常么?鬼知道他是混進來的,還是怎么來的……”
聽到這兒,這臂鎧男又陰惻惻地瞪了眼于混亂中心毫不作聲的墨鏡西裝男,低聲問道:“確定是說了日本話?”
見這馬冰點頭,光頭臂鎧男便邪笑了聲,隨后陰著臉,大步走向了那疑似‘日本人’的黑西裝男,邊走邊說道:“你是……”
可這位黑衣西裝男卻完全沒有聽他說話的意思,而是抬起右手定了定耳機,自顧自地說道:“ああ、まだ足りないのか(這樣啊,還是不夠么)……”
就在他出聲后的一瞬,便有全性怒罵一聲,直接提刀作法,向他全身要害打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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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華盛頓,賓夕法尼亞大道。
白房子,地下三層。
一名著白襯衫、正裝褲子的黑人,正在特工的護持下往其中一處房間走去。
這人的身姿筆挺,五官棱角分明,高顴骨,大耳朵,頗有些精英貴氣。
大約穿行了五、六分鐘他終于到達了目標地點,一處會客室。
“在外面等著吧,我自己進去。”
他囑咐了護持在其前后的七、八名特工后,便獨自擰開了門把手,進入了房間。
這房間大約三十多平,內置白墻、白瓷磚、白燈,中間只有一張白面黑腿的會議桌子。
在桌子旁,正坐著三人。左側的是一位身著白西服的盎撒女士,金發紅眸。
右側的,其中一位是有著黑色頭發的中年白人男性。另一位則是帶著墨鏡的,衣著明顯有蘇格蘭風的白人男子。
黑人男子進入房間后,先是環周掃視了一眼,隨后便將門關上,徑直走向了桌子旁。
他最終坐在了兩位男性一側,待坐穩后,他向前提了提凳子,向那位黑發的白人男子問道:“詹姆斯,叫我來這兒的原因?”
那名被喚作詹姆斯的男子眼睛瞇了瞇,微不可查地掃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女士,隨后才又挑著眉說道:“先生,您應該去問它們,這場臨時會面是它們申請的。”
黑人皺了皺眉,隨后便將目光投向了他們對面的‘女士’。
見那黑人干盯著自己,沒有先說話的意思,那位金發‘女士’便微微一笑,隨后說道:“先生們,以你們的詞匯來講,我覺得你們……不應該用它(it)來描述我,不是么?”
說罷,這位女士就扭了扭自己的領帶,像是觸發了開關般,她的面容便開始了扭曲變化。
兩三秒后,‘她’的形象才開始定格。那是一副勉強保留了人‘型’的頭顱,或許用【類蟲人】來描述此刻的‘她’將會更加合適。
銀白色帶著點蒼綠、葉黃的皮膚,頭頂生出五六道觸肢,眼睛更替為紫色的碩大復眼,口唇鼻則融為了一道口器。
似乎是變換外觀讓其舒服了許多,這位類蟲人發出了舒服的吐息聲。
對面的黑人盯著‘它’的模樣,難以抑制地生出了惡心感。但作為一名老練的政客,一名精英,他自然做足了表情管理,并未發作。
那類蟲人見了對面三人的表情,又刻意伸出同樣變了模樣的手——也可以說是爪器來掏整了下‘臉部’,嗬嗬嗬地笑了起來。
隨后,它說道:“首先,感謝你們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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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就不能放了我們么?”
在龍虎山后山一處較密的樹林內,靈玉真人正和陸瑾一道,與兩名全性對峙著。
那兩位全性,一者高胖,一者矮瘦。
矮瘦者為一位衰面小老頭,高胖者年輕些,體型卻像是大號的【胖虎】。值得一提,高胖的那位眼神里帶著些癡心天真,不似常人。
靈玉真人此刻正用【北境蒼潭】的陰雷黑泥遠遠圍著那二人,但也只能是圍著。
那戴著小帽的衰老頭手中攥著一顆銘了個‘吻’字的珠子,正于周身放出炁罩,擋著那北境蒼潭的黑泥,使其不得存進。
張靈玉瞇著眼睛,看了看那老頭的手段,便問向一旁的陸瑾,說道:“陸前輩,您見多識廣,晚輩是參不透……”
“那老者用的究竟是什么功夫?”
聽到他的問話,陸老爺子卻沒先回答,反而沒好氣地取笑道:“你這個混小子,劈我玲瓏的時候不是挺能耐么?怎么著,現在吃癟了?”
“那小老頭現在什么功夫都沒用,擋下你那陰雷的是他手里的珠子。”
說到這兒,陸瑾的眼神也微瞇了瞇,追憶了一瞬后,指著小老頭說道:“全性苑陶,他是個煉器士。”
……
“總而言之,過去人們傳說中的法寶,就出自這幫人的手里。”
“但是煉器需要絕對的天分,沒有天分,只知道方法也是白搭。”
“可以說,這是一種結合先天與后天的異術”
“對了,你昨日和張楚嵐對局時,他使得那個能增幅雷法的錘子,應就是哪個高手給他做的煉器之物。”
聽到張楚嵐的錘子也是煉器之物,張靈玉立馬對就苑陶升起了多般警惕。
說到這兒,陸瑾看張靈玉這般草木皆兵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不必如此,能做到張楚嵐那錘子那種程度的,終究是少數。”
隨后,他便拍了拍張靈玉的肩膀頭,隨后又指著苑陶說道:“靈玉,我給你看著他們,不讓他們跑了。”
“你上去練練手,看看能不能打發了那個老小子。”
“擋住你陰雷的是他煉制的螭吻珠,號稱能隔絕一切惡意攻擊。不過,任何法寶都有其極限,放手去上,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陸老這話聲音不小,壓根沒把苑陶當外人。
老苑頭聽了他倆把自己當野怪練手的話,心頭氣火升騰,卻又氣極反笑,說道:“嘿嘿嘿……你們倆,老的、少的都不拿我當回事兒是吧?”
“陸老,小娃子要是廢在我手上了,你可別后悔!”
苑陶狠話放完,直接一甩手,一顆珠子飛速往張靈玉胸口甩出。
這珠子勢大力沉,包裹他的炁愈飛愈大,雖被張靈玉閃過,卻直接砸斷了幾顆數人環抱的老樹。
可一擊未成,老苑頭又是一顆銘著‘風’字的珠子甩出,以數倍于剛才珠子的速度飛速襲來。
嘭!
這珠子竟然將張靈玉的金光穿透,并與折反來的第一顆珠子成了夾攻的勢頭。
好在那張靈玉也逐漸進了狀態,見不能力敵,直接在手上附著了一層陰五雷,將兩珠子的攻勢油滑掉。
待將那倆珠子甩脫后,他便又踏步揮掌,上步往苑陶處砸去。
嘭!
靈玉真人那陰五雷砸在螭吻珠的防護罩上,磕出陣陣響聲。雖仍被防住,可張靈玉卻覺得其防護之力弱了不少。
苑陶見張靈玉殺至近前,旋即冷笑一聲,又催動了兩顆珠子。一顆冒出濃煙來,另一顆則發出波型震動,攻向張靈玉。
趁著煙塵遮掩好對方視野,苑陶又是連扔數顆珠子飛向張靈玉。
張靈玉雙眼一瞇,便看出了門道,這苑陶所控珠子越少,單個珠子的效果就越強,而催動珠子越多,雖各有奇異效果,單個珠子的效果卻弱了。
‘這老者比我強……便不是不做任何犧牲就能拿下的對手。’
思慮后,張靈玉眨眼間便做出了抉擇,趁著苑陶連使出六、七顆珠子,直接用陰五雷的黑泥遮掩住身軀。待苑陶用出第八顆時,直接忽略自身防御,跳脫而出,腳底爆炁,直往苑陶處沖去。
‘御使這么多珠子,那么防護也將是最弱的時候。’
嘭!
只三次輾步,靈玉真人便接近了苑陶,并無視了身后追來的珠子,甩動陰五雷直接往苑老頭打去。
咚!
這陰五雷果然穿透了螭吻珠的防御,可卻也不得寸進。
原來,那苑老頭身上還有一件護身法器,
苑陶見那小子自己拼了個險境出來,不由地笑道:“嘿,能打穿螭吻的防護?有一手!”
說罷,他就操控著三枚主攻的珠子微調方向,往張靈玉后腦、腰間、后胸飛速,說道:“小子,死吧,你夠本了!”
眨眼間,兩人間的爭斗便攻守易勢。
就在張靈玉將被砸中要害之際,只見一道黑影竄閃而過,直接將那襲來的三個珠子捎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