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派你們來的?”裴臨淵冷聲問,“為什么要抓謝沉戟?”
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齒:“世子爺何必多問?您知道我不會說。”
裴臨淵劍尖抵住他咽喉:“你的主子究竟是誰?”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獰笑:“您很快就會見到她了。”
說完,他突然用力一咬……
“不好!”
裴臨淵急忙掐住他下巴,但為時已晚。
黑衣人口中溢出黑血,瞳孔迅速擴散,轉(zhuǎn)眼間就沒了氣息。
沈凌瑤驚魂未定地松開手:“他嘴里藏了毒藥?”
裴臨淵站起身,面色陰沉如水:“死士。”
他快速搜查了幾具尸體,除了統(tǒng)一的蛇形紋身外,一無所獲。
“這個標記……”沈凌瑤指著黑衣人手腕內(nèi)側(cè)的蛇形圖案,“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裴臨淵動作一頓:“你確定?”
“嗯!但是我想不起來……”
沈凌瑤努力去想,可腦子卻一片空白。
遠處傳來犬吠聲。
裴臨淵果斷道:“先離開這里。”
他拉起沈凌瑤,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回府的路比來時緊張許多。
裴臨淵帶著沈凌瑤繞了好幾個圈子,確認無人跟蹤后,才從一處隱蔽的側(cè)門回到定國公府。
東方已現(xiàn)魚肚白,這一夜即將過去。
“去換身衣服,別讓人看出端倪。”裴臨淵低聲囑咐,“今日之事,對誰都不要提起。”
沈凌瑤抓住他的衣袖:“世子,你今晚為何去那里?謝將軍又為何被抓?難道這些真的和郡主有關(guān)?”
“沈凌瑤。”裴臨淵打斷她,聲音罕見地柔和下來,“現(xiàn)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他抬手似乎想觸碰她的臉,又在半空停住。
“相信我,時機一到,我會告訴你一切。”
沈凌瑤望進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有她讀不懂的復雜情緒。
她想追問,想抗議,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好。”
裴臨淵轉(zhuǎn)身欲走,又停下腳步:“對了,你的武功……”
他頓了頓。
“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這句話讓沈凌瑤心頭一緊,尷尬地站起身。
她不知如何辯解,以裴臨淵的精明,應(yīng)該不難猜到裴清婉的死因。
可她還沒想好怎么狡辯,裴臨淵已大步離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晨霧中。
……
沈凌瑤回到偏院,輕手輕腳地換下夜行衣,藏好匕首。
冷水凈面時,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眼下已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依然清亮。
這一夜的經(jīng)歷,恍如夢境。
她躺在床上,試圖入睡。
但一閉眼就是那些黑衣人瀕死時猙獰的面容,是謝沉戟滿臉血污的樣子,是裴臨淵劍光如虹的身影……
還有那個蛇形標記,她到底在哪里見過呢……
“母親……你的死,究竟是誰害的……”沈凌瑤喃喃自語。
窗外,天色漸亮。
府中開始有了人聲。
沈凌瑤翻來覆去,思緒如麻。
裴臨淵說的“時機”究竟是什么時候?
他與永嘉郡主的婚期日漸臨近,難道要等到木已成舟嗎?
想到裴臨淵會與蕭玉璃同床共枕,會溫柔以待那個心如蛇蝎的女人,沈凌瑤胸口就像壓了塊大石,呼吸都困難。
她猛地坐起身,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不,裴臨淵絕非任人擺布之人。
他今夜的行動證明,他正在暗中謀劃著什么。
那個蛇形標記,西域刺客,謝沉戟,還有所謂的蕭玉璃,這一切背后,必定藏著驚天秘密。
而這個秘密,很可能與她有關(guān)。
沈凌瑤走到窗前,望著初升的朝陽。
她不能再被動等待了。
如果裴臨淵不肯說,她就自己查。
母親的身世,父親的背叛,裴臨淵的計劃……所有的謎團,她都要一一揭開。
……
裴臨淵站在書房窗前,同樣一夜未眠。
桌上攤著一張泛黃的羊皮地圖,上面用朱砂標記了幾處地點。
仔細看,連起來恰是一條從西域到京城的路線。
地圖角落,赫然繪著那個蛇形標記。
“主子,謝將軍醒了。”嚴青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門口,“孫神醫(yī)說毒素已清,但需要靜養(yǎng)。”
裴臨淵點點頭:“他說了什么?”
“只說要見您,越快越好。”嚴青壓低聲音,“他說……血月將至。”
裴臨淵瞳孔驟縮。
他猛地合上地圖:“備馬,我去去就回。”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
“加派人手看著偏院,別讓她亂跑。”
“主子是擔心……”
“我擔心的事情多了。”裴臨淵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尤其是現(xiàn)在。”
他大步離去,留下嚴青困惑地站在原地。
窗外,朝陽如火,卻驅(qū)不散籠罩在定國公府上空的陰霾。
……
沈凌瑤坐在梳妝鏡前,心里七上八下,總是有不好的預感。
一夜輾轉(zhuǎn),裴臨淵那句“時機未到”讓她如坐針氈。
“不能再等了。”
她霍然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然后迅速從箱底翻出一套小廝的衣裳。
沈凌瑤褪下柔軟的綾羅,換上一身粗布,仿佛也褪去了幾分束縛。
她將長發(fā)緊緊束成男子發(fā)髻,用深色布巾包好,再戴上那頂壓得低低的灰撲撲幞頭。
對著模糊的銅鏡,她仔細易容成了普通小廝的模樣。
這次她不需要小心才行。
可不能再被沈月薇撞個正著!
出門前,沈凌瑤從暗格里取出兩個小巧的白玉瓶,里面裝著上好的金創(chuàng)藥,這是探望謝沉戟最好的借口。
……
沈凌瑤像一只靈巧的貓,避開灑掃的仆婦,專挑花木扶疏的僻靜小徑。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褲腳,帶來一絲涼意,卻澆不滅她心頭的急切。
眼看后門在望,她甚至能聽到門外街市隱約傳來的叫賣聲,心中剛升起一絲希望。
“站住!”
一個高大的身影如同鐵塔般擋在了通往后門的必經(jīng)小路上,正是嚴青。
他抱著臂,面色沉肅,目光銳利地掃過沈凌瑤這身打扮。
沈凌瑤心頭一緊,面上卻強作鎮(zhèn)定,微微弓著腰,模仿著小廝粗嘎的嗓音:“嚴統(tǒng)領(lǐng)早!小的……小的奉老夫人之命,去東市采買些新鮮果子。”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
嚴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上下打量著沈凌瑤,那審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粗陋的偽裝,直抵她慌亂的心底。
“采買果子?”
他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
“府中自有專司采買之人,何須老夫人特意指派?更何況……”
他向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
“沈姨娘,您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