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良來訪 2
老軍醫院門前的石板道上,隨著一道嗒嗒的聲音傳來,一架馬車緩緩的從巷子外面駛了進來,落日的余暉照在這架馬車上,影子在地下拉的好長。
經過昨夜的一場廝殺,院外地面上殘存的血跡早已經被清理干凈,只是空氣中仍舊散發著一股血腥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嘔。
好在能在望海關內生活的大都是見慣了生死的人,平常在路上看到個尸體也不過是皺一皺眉頭,然后神色如常的去做自己該干的事情,這一點點的血腥味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什么影響。
白子良端坐在馬車中,正思索著自己近幾日收到的關于望海關內的一切消息,心中默默的推演著接下來事情的走向。
這些年在帝都幫著南宮世家打理暗中的渠道,雖然手上也沾了幾條人命,但如今聞到空氣中那刺鼻的血腥味還是有些微微的不適。
“白爺,到了。”
車廂外,周希的聲音傳了進來。
白子良聞言睜開了雙眼,伸手撩開了車廂門上的簾子,從車廂內走了出來。
站在車轅上看向一旁的院門口,只見除了有幾名士卒守在門口外,與周圍的院子也并沒有什么區別。
白子良剛要從馬車上下來,院中卻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其間夾雜著馬蹄聲和盔甲走動時的嘩啦聲。
白子良聞言不由得頓了頓,偏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與此同時,院門口忽然沖出了幾名千夫長,幾人皆是殺氣騰騰的,看上去就要擇人而噬一般。
白子良正疑惑間,忽然看到彭天壽沉著一張臉從院門口走了出來,手中的長刀已經出鞘,刀身上流溢的寒光讓人忍不住從心中冒出一股涼氣。
“彭大哥,”
眼見彭天壽就要遠去,白子良立即出聲喊道,“小弟特來拜見。”
彭天壽聞言偏頭看去,見是白子良,彭天壽不由得愣了愣。
擺了擺手,彭天壽沉聲道,“我現在有要事處理,你先去里面等我。”
說著,不等白子良回話,徑直帶人向巷子外面走去。
白子良猛一看到彭天壽那通紅的雙眼不由得嚇了一跳,還沒聽清楚彭天壽說的什么彭天壽已經轉身離開了。
白子良有些無奈的將剛剛抬起的手放下,看向彭天壽離開的方向,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尚未等白子良想明白這其中的緣由,院中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薛旺的身影出現在了白子良面前。
走出院門的薛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馬車旁的白子良,先是一愣,繼而有些驚訝的說道,“白兄弟,你怎么會到這里?”
說著,向白子良這邊走了過來。
白子良向薛旺拱了拱手,說道,“薛大哥,小弟這趟是跟著南宮家的商隊過來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薛旺聞言點了點頭。
白子良看了眼薛旺手中的長刀,忍不住問道“薛大哥,我剛才看到彭大哥怒氣沖沖的帶著人出去了,可是外面的北胡人又攻城了?”
薛旺聞言搖了搖頭,沉吟了片刻,看了眼馬車旁的幾名護衛,向前湊了湊,低聲道,“不瞞老弟,昨天問天樓的寒月突然來到了城里,還幫我們擋下了一劫,可誰知道這寒月很有可能是大將軍那個失蹤多年的妹妹,如今寒月被問天樓的另一名殺手殘花重傷,生死未卜,我們猜測殘花很有可能帶著她藏在了傅安常那些人的軍營里,老彭剛才帶著那些人就是去找他們要人的。”
“什么!”
白子良聽說寒月很有可能便是石九那個失蹤多年的妹妹,心中不由得一驚,以白子良如今在南宮家的地位,對問天樓的四大殺手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其人,但關于他們的消息卻是著實聽說了不少,此刻驟然聽聞問天樓四大舵主之一的寒月居然有可能是石九的親妹妹,心中難免驚訝。
“可能確定?”看向一旁的薛旺,白子良沉聲問道。
薛旺點了點頭,說道,“十有**。”
說著,將寒月當時來到望海關后的一些表現簡要的向白子良說了一遍,重點強調了寒月在石九臥房中的表現。
白子良聞言面色也不由得沉了下來,雖然薛旺說的簡單,但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去看,寒月確實很有可能和石九有非同尋常的關系。
“不好!”
白子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薛旺,急聲道,“你剛才說彭大哥帶人去找傅安常那幫人了?”
薛旺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可有什么問題?”
“問題大了,”白子良急聲道,“你們可知道傅安常那幫人背后都有誰在撐腰,此刻若動了他們,朝廷中一定會有人拿此大做文章,即便是大將軍在此也不能如此魯莽行事啊!”
“你是說他們這么做后面有朝廷的人在撐腰?”薛旺沉聲問道。
搖了搖頭,白子良沉聲道,“不是他們背后有朝廷的人在撐腰,而是他們背后的那些人能輕易讓朝廷中的那些人出來給他們撐腰。”
話雖然說的有點繞,但薛旺還是很快明白了白子良所說的意思。
“薛大哥,事不宜遲,你現在快去把彭大哥追回來,若是遲了恐怕大將軍也會受到牽連。”白子良上前抓著薛旺的手臂,急聲道。
“好。”
薛旺沉聲應道,聲音尚未落地,人已經閃身來到了一旁的戰馬上,直接縱馬向彭天壽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們也跟上去。”
看著薛旺離開的背影,白子良偏頭對一旁的周希吩咐道。
“是。”
周希聞言立即跳上了車轅,“啪”的一鞭子抽在馬背上,拉車的馬匹長嘶一聲,撒開四蹄追在了薛旺的后面。
兩撥人一前一后的緊趕慢趕,終于在彭天壽靠近子猴營駐地的前一刻攔下了他。
“老彭,事情有變,快跟我回去。”
薛旺將戰馬橫在彭天壽前面,沉聲道。
“發生了何事?北胡人又攻城了?”
彭天壽沉聲問道。
“你可知道你這么沖進去,將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薛旺沉聲問道。
彭天壽,“無論什么后果,我一肩擔了,你讓開。”
薛旺聞言面上不由得有些怒意,沉聲道,“這件事涉及到大將軍,不是你說擔就擔的了的!”
彭天壽聞言不由得有些疑惑,沉聲問道,“此話從何說起?”
“彭大哥,”白子良的馬車從后面追了上來,但卻被幾名士卒攔了下來。
“讓他們過來。”彭天壽回頭看了眼,對幾名士卒揮手道。
士卒聞言立即放行,彭天壽跳下車三兩步來到彭天壽馬前,向彭天壽抱拳道“彭大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萬不可沖動啊!”
彭天壽看了白子良一眼,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頓了頓,白子良見彭天壽眼中有些不耐煩的神色,沉聲道,“彭大哥可知傅安常幾人背后的靠山是誰?”
彭天壽聞言眉頭不由得動了動,這個他還真不是太清楚。
“據我所知,傅安常這些人背后的靠山乃是帝國內的三大家族,以三大家族在朝中的人脈和底蘊,一旦你動了他們的人,到時候大將軍也必將會受到牽連的。”
彭天壽聞言面色不由得沉了下來,這一點倒是他之前所沒有預料到的。
“而且,”頓了頓,白子良接著說道,“如今陛下的精力已經大不如前,兩位皇子關于皇位的爭奪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朝堂上的眾位大臣都在選邊站隊,而兩位皇子也借著這個機會大肆打壓派出異己,朝中正是紛亂的時候,萬不能在這時候再讓人抓住把柄啊!”
彭天壽聞言心中那股沖動已經漸漸的消散,可想到寒月現在還生死未知,不由得開口道,“可是現在寒月生死未知,我們難道就此放任不管不成?”
白子良,“彭大哥能確定寒月就在這幾座軍營里面嗎?退一步說,即便寒月真的被藏在這幾座軍營里,倘若他們有意欺瞞你的話,你又有把握能一定找出來嗎?”
彭天壽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卻是不能肯定寒月就在這幾座軍營里。
白子良見狀接著說道,“而且當時帶走寒月的乃是殘花,一名宗師境界的高手想要不聲不響的帶一個人出去,這不算什么難事吧!”
彭天壽和薛旺聞言眉頭都不由得皺了皺,雖然不愿意承認,但白子良說的的確是最可能的一種情況,這種情況他們之前也并不是沒有想到,只是大家都希望能盡快找到寒月,心中不愿意去往這邊深想而已。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難道就放任寒月姑娘不管嗎?”
彭天壽沉聲問道。
白子良聞言心中不由得輕輕松了口氣,彭天壽既然這么說,看來自己剛才那一番話他還是聽進去了。
“當然不能不管,”白子良沉聲道“我們可以對外放出消息,就說寒月是大將軍失蹤多年的親妹妹,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只要是想對寒月不利的人都得在心中掂量一下,這樣至少能為我們多爭取一些時間。”
“可是大將軍那邊我們到時候該怎么解釋?”一旁的薛旺有些疑惑的問道。
“不需要解釋,”白子良說道,“若寒月真的是大將軍的妹妹,當然不需要解釋,即便不是,到時候也可以說是我們弄錯了,大將軍并不知情,反正大家又沒什么損失。”
彭天壽和薛旺聞言眼前不由得一亮,兩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