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松江林場,牛宏行走的速度并不快。
背后就是監控林場四周的箭樓,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箭樓崗哨的注視之下。
牛宏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
滑著林場配備的雪板,沿著林間狹小的間隙,慢慢地向著前方的大山行進。
目光不停地巡視前方、上下、左右,時刻關注著周圍潛在的威脅。
而身后則成了一個巨大的盲區。
此刻,牛宏極度渴望,能有一雙眼睛替代自己警惕身后的危險。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這種事情只能依靠他自己的雙耳,再加上格外的小心謹慎。
……
和楊振棠約好晚上一起坐坐的汪耀宗,一時間心情大好。
再次返回拉合辮屋內,看到柳星、柳能等人依然待在房間內,歇息嘮嗑,絲毫沒有進山捕獵的行動跡象。
想到牛宏獨自一個人進入帽兒山,面臨著極大的風險。
那可是自己未來侄女婿的后備人選啊!
心里不由得升騰起一股怒火。
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鐵青,高聲說道。
“牛宏一個人,都已經進山打獵。
你們這么多的人,待在這里打算待到什么時候?”
汪耀宗的訓斥,不是沒有道理。
這些獵人的行動,每一天,政府都是付了報酬的,每人一天十個工分。
這些人竟然待在溫暖的房間里,既不出工也不出力,想白占政府的便宜,作為縣人民委員會的領導之一。
汪耀宗有責任,也有義務督促他們盡快進山采取行動,絕不容許消極怠工的現象存在。
公安局長的訓斥不是兒戲。
柳星、柳能兄弟倆在一眾獵人中間的威望是高,但是面對金山縣公安局長汪耀宗,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臉色一紅,連忙帶好武器,急匆匆地向著門外走去。
其中有兩個獵人在經過胡寒山身邊之時,悄然和他打了個安心的手勢,隨著人流快步走出了房門。
胡寒山和那兩名獵人的小動作,清晰地落入楊振棠的眼里,使得楊振棠心中的不安又增加了幾分。
那兩個獵人,楊振棠印象深刻,不但是因為他們兩人的名字比較特殊。
一個名叫趙適,一個叫陶藝。
還因為他們兩人都是來自同一個公社——紅旗公社,金山縣人口最少的公社。
這個公社里的人口,絕大多數是鄂倫春族。
據說,趙適、陶藝好像就是鄂倫春族的獵人,進山打獵很有一手。
看到他們兩人和胡寒山攪到一塊。
楊振棠心里預感到,其中有事兒,而且這種事情應該是那種見不得光的壞事。
獵人進山,也就意味進入到一個沒有法律、沒有道德約束的世界,那里只有弱肉強食,血腥殺戮。
大山外面的恩怨一旦被帶進大山,必定會有人為此付出代價,甚至永遠留在大山里面,再也出不來的代價。
這種代價不可謂不慘重!
楊振棠的目光追隨著魚貫而出的獵人,心中沒來由地替牛宏捏了一把汗。
……
此時,牛宏滑著雪板已經慢慢地向著帽兒山行進了千米左右的距離。
回頭看去,松江林場的箭樓依舊清晰可見。
目光透過林梢看向天空,太陽漸漸來到了天空的正中。
天將正午。
突然,身后傳來雪板滑過雪面發出的沙沙聲。
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個黑色的身影沿著自己來時的道路,正向自己所在方向快速奔來。
牛宏心思一轉,將雪地護目鏡挪移到軍火倉庫之中,一把56式半自動步槍悄然掛在了他的肩頭。
與此同時,
一件嶄新的防彈背心,被他神不知鬼不覺地穿在了衣服里面。
在山林里捕獵,最危險的不是虎狼熊豹等,這些大型的野獸。反而是哪些披著人皮的兩條腿的惡魔。
在搞不清后方跟來的人的真正意圖之前,牛宏不可能將自己的后背,放心地交給這些僅僅有過一面之緣的獵人。
害人之心不能有,但是,防人之心卻一刻也不能放松,尤其是在這莽蒼的原始森林之中。
牛宏滑動雪板緩緩來到一棵粗大的紅松樹下,倚靠著樹干,吃著熏肉大餅,一手將56式半自動步槍抱在懷里,靜靜地等待后方人群的靠近。
時間不長,柳星、柳能帶著二十多名獵人快速追趕上來。
有眼睛銳利的獵人,很快發現紅松樹下的牛宏。
低聲驚呼,
“快看,那不是楊部長給我們找來的幫手嗎?”
“嗯吶,就是他,這么長的時間,怎么才走了這點距離?這也太弱了吧。”
“就是啊,他到底行不行,別是怕了老虎,磨磨蹭蹭的不敢往前走吧。”
“說不定還真是的呢!哈哈哈。”
……
聲音隱約傳到牛宏的耳中,牛宏心里暗罵一聲,“一幫癟犢子王八蛋,最好別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后嚼我舌根子。
否則,我一定要他好看。”
一群人,嬉笑著慢慢靠近了牛宏所在的那棵紅松樹下。
“喂,老弟,咋不向里走啦?”柳能親熱的來到牛宏的近前,微笑著打招呼。
“嗯吶,”牛宏答應著,用手一指天上的太陽,說道,“吃點干糧,祭祭五臟廟,再出發。”
“牛宏兄弟,你真的打算去找老虎的巢穴?”
“嗯吶,要不要一起,捕殺老虎賣得的錢,一人一半。”牛宏看著面前的柳能,發出真誠的邀請。
“牛宏兄弟,剛才在林場,楊部長夸你一個人獨自獵殺六只野豬,一頭老虎,還有一頭黑熊,我感覺他是在跟我們吹牛皮呢。”
柳能看著牛宏答非所問。
“嗯吶,楊部長的確是夸大其詞,把我吹的太厲害了。”
牛宏掃視了一眼柳能背后的人群,發現他們聽到自己肯定了柳能的說法,承認楊振棠的確是吹噓了自己,明顯的松了口氣。
心中對面前的這幫人的鄙視瞬間拉滿。
再也不想和他們多說一句話。
“牛宏兄弟,有沒有興趣比試一下槍法,現在正是中午,一天中光線最好的時候。
咱們哥倆比試一下,行不?”
“這有什么不行的呢,是單純的比試,還是帶點彩頭?”
牛宏倚靠在紅松樹干上,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