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軒既然已經對她起了殺心，能殺她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昨夜的大火，恐怕幕后之人也跟他有關。

但陸明軒如今有尚書府庇佑，她初到京城根基尚淺，必須從長計議。

鳳昭命添珠加派人手盯著鳳瑤和陸明軒，她則是著手買下顧衍舟隔壁的宅子。

窗外，秋雨淅淅瀝瀝，鳳昭搬到新宅已有三日。

鳳昭處理完今日賬目，便帶著瑞香和添珠，推開了無咎閣的大門。

拾安聽到聲音，趕忙小跑著過來見禮。

“大小姐安好。”

“嗯，謝公子身體怎么樣？”

“回大小姐，謝公子狀態(tài)不太好。他總是望著床帳發(fā)呆，奴才跟他說話，他大多時候都是不應的。”

鳳昭能理解謝無咎，曾經多意氣風發(fā)，現在就有多消沉頹廢。

用金線繡著海棠花的玄色大氅掃過階前落葉，玉手扣上門板，隨著吱呀一聲響，秋風攜著雨絲，爭先恐后地鉆進門內。

鳳昭邁過門檻，命瑞香等人不必跟著。

房間里靜悄悄的，由于長期不通風，空中飄著的藥味更顯苦澀。

“謝公子，該吃藥了。”

床上的人兒早通過腳步聲聽出是誰來了，他忙閉上雙眼，慌忙將一塊繡帕貼著心口藏好。

鳳昭將藥放在床頭的柜子上，望著睫毛劇烈抖動卻不肯睜開看她的少年，頗有些無奈。

“謝公子，你是不想見到我嗎？”

“我沒有，我只是……”謝無咎不敢繼續(xù)裝睡，急急開口為自己辯解。

他怎會不想看到昭昭呢，他每晚夢里的人都是她啊。

謝無咎難得在她面前露出如小孩子般的別扭模樣，鳳昭打算逗逗他。

“只是什么？謝公子莫不是有難言之隱？”

“大小姐，以我現在這個樣子，我已經無法參加明年的春闈了。我們的交易，是不是要作廢了？”

謝無咎鼓足勇氣，終于問出了連日來的擔憂。

“你的腿是因我而斷，我會對你負責到底。”

負責兩個字讓謝無咎的心狠狠一顫，是他想的那種負責嗎？可他一身清貧，如何敢誤佳人終身。

但若要他放手，除非他死。

鳳昭靜靜望著謝無咎眼中的糾結掙扎，并不出聲打擾，因為只有他自己想通才行。

最終，謝無咎眼里的猶豫不安被堅定所取代。

“大小姐，我明白了，等我的傷好了，我就去云闕樓做事，可以嗎？”

“不用，你在家安心溫書便好，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治好你的腿。你的治世之才不該被埋沒，朝堂才是你的天地。”

鳳昭知道逆天而為很難，但不去做怎么就知道一定會失敗呢？

即便最后結果不如人意，只要拼盡一切努力過，便不會后悔。

謝無咎沒想到，他在鳳昭心中竟這么厲害。

“大小姐，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謝無咎重新振作起來，鳳昭也能安心規(guī)劃下一步的路。

云闕樓一樓寬敞明亮，中央設有高臺，樓里得了奇珍異寶便會在這里進行拍賣。

二樓可以一邊用膳一邊聽曲賞舞。

三樓設有賭坊當鋪。

四樓是封閉性極好的雅間，最適合談隱秘之事，故此最得大臣們的喜愛。

鳳昭的經商頭腦加上云華郡主的身份，云闕樓僅僅開業(yè)兩個月，就成了京城首屈一指的存在。

云華郡主單手支在下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鳳昭撥算盤。

“昭昭，戶部尚書嫡女三日后在府上舉辦詩會。我一個人去無聊的很，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鳳昭正愁沒機會接近尚書府，現在機會送上門了，她自然不會拒絕。

“好，我陪你去。”

“昭昭，你真是太好了。”云華郡主抱著鳳昭的胳膊就是一陣搖晃。

鳳昭眼里都是無奈，人前跋扈不講理的郡主，在她面前就是個粘人精。

三日一晃就到了，鳳昭與郡主準時赴會。

鳳昭一身天青色長裙，外罩月白色披風，低調卻更顯穩(wěn)重。

趙云華一身紅色長裙，外罩玄色披風，張揚又貴氣。

兩人站在一起，瞬間成為了矚目的焦點。

“之前沒覺得這兩人有多驚艷，今日站在一起，真是絕了。”

“不過好看歸好看，鳳昭到底只是個商賈之女，要不是借云華郡主的光，她都沒資格出現在這里。”

“哼，一個低賤的商戶女，根本不配與我們這些貴女站在一起。今日若是知道她來，我便不來了。”

“月瑩姐姐，今日這詩會可是你舉辦的，你說句話啊。”

在云闕樓那次，王飛燕就徹底跟鳳昭撕破臉了，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壓鳳昭的機會。

張月瑩不悅地將袖子從王飛燕手里拽出來。

“王小姐，你怎么說也是四品言官之女，怎可自降身價與一個商戶之女計較？你若看不慣她，不與她說話便是了。”

身為尚書府嫡女，張月瑩足夠傲氣聰明，才不會被王飛燕牽著鼻子走。

王飛燕漲了個大紅臉，暗罵張月瑩假清高。等她嫁給三皇子后，一定將這些看不起她的貴女都踩在腳下。

鳳昭并未理會王飛燕，一個靠家族又沒腦子的大小姐，早晚會將自己作死。

“昭昭，我們不與蠢貨論短長。走，我?guī)愣嗾J識些公子貴女，這以后可都是我們的財神爺啊。”

最后一句話，云華郡主是湊到鳳昭耳邊說的。

鳳昭對云華郡主的話非常贊同，認真記下每個人的性格喜好。

“呀，阿姐，你也來了啊，真是太好了。”鳳瑤對著鳳昭笑的開心，仿佛一個孺慕嫡姐的妹妹。

“鳳瑤，你可別上趕著倒貼了。你當人家是姐姐，人家未必將你當妹妹。同是鳳家女兒，看看人家那生意，再看看你的胭脂鋪子，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陸明薇雙手環(huán)胸，頭昂的高高的，一副不將任何人看在眼里的架勢。

在陸明薇面前，鳳瑤自覺矮了一頭，說話都沒什么底氣。

“薇薇，你別這樣說我姐姐，她對我已經很好了。”

“薇薇，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不許為難瑤瑤。”陸明軒走過來，臉上帶著不悅。

“大哥，你不要忘了我跟你說的話。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萬不能被兒女情長毀了。”

鳳昭聽了陸明薇的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陸明薇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