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簌在初四就開始計劃小九兒的周歲宴,宴會上的吃食,曲簌預備準備兩種,一類是小孩子吃的,一類是供大人食用的,曲簌列了兩份菜單,小孩子的和部分大人的在昭純宮的小廚房做,其余的則讓御膳房做好送來。
昭純宮也要好好裝扮一番,并且為女兒準備的秘密禮物,已經完工了,女兒的第一個生辰,曲簌不愿敷衍而過。
到了正月初五早晨,等小九兒用完早膳,曲簌著手給女兒梳妝打扮,換上淡粉色翠煙衫,同色繡著忍冬花紋的百褶裙,外披著月光色的翠水薄煙紗,粉色的小布鞋,茂密的頭發被曲簌梳成了兩個小丸子,用粉色紗帶一面系了一個蝴蝶結并各自掛了兩顆金鈴鐺。
應小九兒的要求,曲簌拗不過小九兒,最終小九兒脖子上還戴了一根金鑲赤玉的瓔珞,幸好小九兒年紀小,皮膚白,肉嘟嘟的,不顯得浮夸。
曲簌盯著打扮好的小九兒好一會兒,又在小九兒眉心貼了一顆粉色的花鈿。
收拾好女兒,曲簌也去換衣服,曲簌穿的則是月光白的翠煙衫,和小九兒同款的百褶裙、外披和鞋子,梳著垂鬢分肖髻,一朵粉色絨花和一根金釵簡單裝飾,可愛又不失穩重,倒是不像兩個孩子的母親。
母女倆同時出現在肖政面前時,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弧度。
模樣五分相似、穿著相似的母女兩洋著同樣的笑容看著他,此時此刻,肖政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都捧到母女兩面前。
肖政握住曲簌的手,“怎么和小九兒穿一樣的衣裳?”
“不好看嗎?”她早就想和女兒穿母女裝了。
“好看,一個大姑娘,一個小姑娘,怎會不好看。”
小九兒見父皇和母妃說話,擠在肖政面前,揚起脖子,展示她脖子上的瓔珞,“父皇,九兒,美。”
肖政放開曲簌,將女兒抱在膝上,“對,小九兒美,是父皇最美的小公主。”
小九兒聽到父皇夸她,滿意的笑了。
留下肖政和女兒,曲簌去看外面的準備情況,前日里下了雨,外面不熱,曲簌把生辰宴辦在了外面,院子的左右兩面擺了桌子,左面準備放的成人吃食,右面準備放小孩的吃食,吃食只上了一小部分,烤箱、烤爐和小廚房還在忙碌著,曲簌慢悠悠的走去檢查了一遍。
等她檢查回來,肖政牽著女兒出來了,肖政瞧著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擔憂道:“身子不舒服少走些,歇著,這些交給宮女太監們做。”
可能是因為今日是女兒生辰,曲簌覺得身子比往日里舒坦了許多,“沒事,我走得慢。”
初五是端午節,皇子公主們不上課,巳時過半,大皇子等先他們的母妃一步到了,每個人手里都拿著小禮物,小九兒一見哥哥姐姐們,便不和父皇待一起了,去找哥哥姐姐。
大皇子等人守著規矩,先給肖政和曲簌請安,然后再把禮物給小九兒。
小九兒抱不了,讓母妃幫忙拿著著,曲簌對女兒說道:“小九兒,說謝謝哥哥姐姐和舅舅。”
小九兒聽話的道:“謝謝,哥哥,姐姐,舅舅。”小九兒不會說句子,只會兩三個字的往外蹦,但表述的還是很清楚。
大皇子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眼肖政,往曲簌身邊挪了挪,小聲的問:“曲母妃,吃的好了嗎,兒臣餓了。”
大皇子的小動作沒有逃過曲簌的眼睛,曲簌裝作沒看見,“好了,本宮讓白芷帶你們去吃。”
白芷帶著一群小孩子離開,曲簌也站累了,回屋子里坐著,肖政跟了進來,曲簌想起剛才大皇子的小表情,忍不住打趣兒道:“皇上,你對大皇子不要那么兇嘛,你看大皇子嚇成什么樣了。”
提到大皇子,肖政的氣還未消,“朕兇,你不看看他的功課,朕走了三個月,不要說學新的了,先前學的都忘得差不多了,文課不聽夫子的,武課不聽師傅的,甚至攛掇弟弟妹妹胡鬧,朕再不對他嚴厲點,他怕是要長成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了。”
也不怪肖政如此生氣,肖政回來的第二天抽查了大皇子二皇子大公主和肉肉的功課,其余三人馬馬虎虎過得去,就只有大皇子一人,幾乎是什么都不會,大公主會背的文章,他也背的斷斷續續的。
同時,還有夫子的告狀。
肖政一氣之下重罰了大皇子,此次更是連敏賢妃及大皇子身邊的伴讀一起罰了。
大皇子現在每天下了課不允許出去玩,都要留下抄不會背的文章,同時把落下的武學課補上,什么時候補上了,什么時候可以正常時間下學,大皇子從肖政回來后,可謂是生活中水深火熱之中。
曲簌怕肖政被大皇子氣出個好歹,連忙安慰:“紈绔子弟不至于,大皇子是個本性純良的孩子,不愛學習可以慢慢教。”
肖政深吸一口氣,好似認命似的說道:“幸好他品性過得去。”
“品性好就是最大的優點,皇上,我問你,在大皇子真的文武雙全和品性良好中間選一個,你會選哪一個?”
“為什么非要選,不可二者兼得嗎?”
曲簌語重心長的道:“皇上,二者不可得兼得的情況下,當然要選重要的。再說了,慢慢引導,大皇子不笨,只是恰巧不喜歡夫子們教的東西罷了,或許以后遇到他喜歡的了,他就愿意認真學了。”
肖政沒好氣的道:“遇到喜歡的?朕看難,他眼里只有玩。”
“會玩,玩得好,也是一種本事。”曲簌知道某些方面,肖政和她想的會不一樣,不再繼續大皇子的話題。
曲簌慢慢站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一個木盒子遞給肖政,“皇上,打開看看。”
肖政打開木盒子,盒子里面躺著一疊銀票,“小七給朕銀票做什么?”
肖政不答反問:“皇上,此次與東夏的戰事,定安犧牲了多少士兵?重傷和輕傷的士兵又有多少人?”
這些數字,肖政記得很清楚,不需要思考,立即回道:“犧牲的士兵共六千八百九十二人,重傷八百九十八人,輕傷兩千三百五十七人。”
“皇上,打贏了勝仗,朝廷撫恤的銀子是如何發的?”曲簌再問。
“犧牲的士兵一百兩,重傷的士兵八十兩,輕傷的士兵的五十兩,普通的士兵三十五兩,剛經歷了戰事,國庫有限,這是能給出的最高的撫恤銀了。”
肖政猜到了曲簌拿出銀子是為了什么,卻又有一絲不敢相信。
曲簌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在她眼中一百兩算不上錢,她隨手一次給宮里的賞銀都不止一百兩,可一百兩卻值一個人的命,曲簌心里有點悶悶的。
曲簌告訴自己,一百兩不算少了,在定安,有土地并有一兩個勞動力的家庭,沒有孩子讀書的情況下,七到十兩銀子能維持一家四口一年的正常生活了。
而且定安律法里還規定了,家中有人服徭役的,稅只收三成。
一百兩銀子,能維持十來年的生活,足夠家里的孩子長大,頂立門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