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和陳悠然一起去七賢山秘境時,機緣巧合遇到了那頭雷霆怪物。
得那雷霆生物相助,他獲得了《云篆玉樞引雷小術》的傳承。
最初,沈崇明并不知道那雷霆怪物是什么,但這些年隨著閱歷見長,他隱約已經猜到那雷霆怪物很有可能是一縷雷屬性先天靈氣所化。
身懷乙木神雷靈根,修的是《云篆玉樞引雷小術》,那雷霆怪物無疑是最契合他的先天靈根。
若是再去七賢山秘境,除了那雷霆怪物,他還要去一趟那山頂的洞府,爭取將《云篆玉樞引雷小術》的傳承補全。
唯有這樣,日后的修行才會高枕無憂。
一番思索之后,沈崇明壓下了心中思緒,轉身道:“百煉谷的那小丫頭就交給你了。”
“記住,個人喜好在家族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爺爺和父親‘窩囊茍活’了數十年,為我們攢下了如今的家業,你我兄弟若是只想著守成,日后便還是要‘窩囊茍活’。”
迎著兄長堅毅的目光,沈崇弘微微點了點頭。
這一刻,他似是明白了,自己這條命除了是要為自己而活,還要為了家族的延續。
……
“三嬸。”
翌日清晨,沈崇明在莊園中遇到了衛秋靈,便是想到了昨日百煉谷蕭寅父女的事情。
他只知道百煉谷和金剛門有著一些沾親帶故的關系,此番既是有了打算,自是要再了解一下百煉谷的底細,好叫這份謀劃更穩妥一些。
“有些事想要請教一下三嬸。”
沈崇明拱手開口。
衛秋靈似是也沒什么事情,便是笑著點了點頭,二人來到院中涼亭坐下。
“三嬸對于百煉谷了解多少?”
“百煉谷?”
聽得沈崇明的話,衛秋靈想了想便是淡笑道:“你怎么對他們感興趣了?”
沈崇明微微一笑,只是將昨日的蕭寅父女前來登門謝罪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并未提及自己的打算。
衛秋靈聽后笑著搖了搖頭:“我說崇弘那小子怎會突然轉性,認真修煉了。”
輕笑之后,她便是整理了一下思緒道:“百煉谷其實是一個傳承久遠的仙宗勢力。”
“其傳承還要追溯到儋州的仙朝時代,據說百煉谷的開派祖師墨初曾經是仙朝的御用鑄劍師。”
“后來,仙朝覆滅,各大仙宗世家崛起,仙朝的諸多傳承被瓜分,那墨初便是帶著一些煉器傳承逃到了岐山。”
“后來墨初的幾位同僚也追隨他來到岐山深處,眾人一起創建了百煉谷。”
說到這,衛秋靈忽地笑了笑道:“那墨初幾人自是不知仙朝教給他們的傳承只是煉制制式法器的簡化版。”
“真正的核心傳承早已經被當年仙朝的各大權貴瓜分完了。”
“因而,百煉谷守著那點東西,于岐山最荒涼的地方茍活了這么多年,依舊上不了臺面。”
沈崇明頷首,隨之又道:“聽聞百煉谷和金剛門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
衛秋靈點了點頭道:“只是上任百煉谷宗主的妹妹嫁給了金剛門的一位四境長老。”
“如今那老宗主已經身死道消,這份關系自是不如以前了。”
“此番百煉谷能夠在旸淖之地占據一郡之地,也是因為那象郡地處偏遠,較為貧瘠,諸多仙宗大都知道其與金剛門的關系,沒有故意刁難罷了。”
話說到這,衛秋靈忽地悠悠開口道:“若論實力,百煉谷都不如沈家。”
“所以,那蕭寅登門賠罪是對的。”
“修行界實力為尊,若非他態度誠懇,沈家得知此事,打上門去,金剛門都不會說什么。”
“這便是實力帶來的好處。”
“在金剛門的眼中,沈家的價值卻是要遠超百煉谷。”
沈崇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得到這些秘辛,他心中便是也有了底。
百煉谷的那點傳承,各大仙宗可能瞧不上,但沈家卻不會嫌棄。
此番好好謀劃,短則數年,長則十幾二十年,必定要將這百煉谷的傳承拿到手才行。
“我觀你的修為已經達到練氣九層有些時日了,先天靈氣的事情可有著落?”
衛秋靈眸中帶著一絲精芒看向他。
世人只道是沈家走了狗屎運,五代之中出了沈文安這么一位劍道天才,且有幸得到了靈珊劍仙的青睞。
卻是未曾注意到,這六代領軍人物沈崇明天賦絲毫不弱于沈文安。
變異雷屬性靈根,不足而立之年便已經是練氣九層。
此等修行速度,已經不弱于諸多仙宗的首席。
若是運氣好,能夠得到契合的先天靈氣,要不了幾年,沈崇明便會一躍成為能與他們這些仙宗首席比肩的人物。
沈崇明點了點頭道:“是有了一些眉目,但具體的還是要再去驗證一番。”
“哦?”
聞得此言,衛秋靈甚是驚訝。
要知道她與李合山等人,當年身為仙宗首席,修為達到練氣圓滿境之后,為了一道合適的先天靈氣,等上數年,甚至十多年的都有。
沈崇明如今剛入練氣九層沒多久,便是有了先天靈氣的眉目。
不得不說,這運氣著實有些讓人羨慕。
“對了,還有一事。”沈崇明想了想開口道:“爺爺如今也是練氣九層了,但他身無靈根,此番要想突破胎息之境,怕是有些不容易。”
提及此事,衛秋靈也是直皺眉。
身無靈根,想要踏足修行本就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絕大多數身無靈根之人,靠著大毅力于仙道之路緩慢前行,最終也只是止步練氣七八層。
能達到練氣九層的已是少數,而想要突破胎息,則是更加困難。
因為身懷靈根的修士,突破胎息只需要尋找一縷契合自己的先天靈氣,塑仙基,鑄仙胎便能一舉突破。
而對于沒有靈根的修士來說,便是要同時找到五種同品質的先天靈氣,繼續維持體內五行均衡才有希望突破。
先天靈氣可不是路邊的石頭,隨便就能挑選出來五個。
于修行界來說,五行先天靈氣,即便都是下品,每一道的價格也都十分昂貴。
想要湊齊五道,除了需要逆天的運氣,所要花費的靈晶也不是一般的仙宗能夠承受的。
花費巨大的代價只為培養一個無靈根的修士,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
是以,直到如今,儋州明面上至少沒有傳出有哪個無靈根修士成就胎息的。
“此事急不得,慢慢來吧。”
衛秋靈嘆息開口。
“你若是要去取那契合自己的先天靈氣,當需謹慎一些。”
“先天靈氣本身就是天地靈物,一般都會有強橫的妖獸守護,實在不行,就讓你三叔陪你去一趟。”
沈崇明點了點頭,倒也沒有明說那東西其實是在七賢山秘境中,三叔沈文安根本進不去。
……
黑水閣二樓。
小丫頭沈貍捧著厚厚的獸皮古書自樓梯走上來。
沈文安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
但見是她,臉上罕見露出一絲笑意。
沈貍俏生生的來到跟前,輕聲開口道:“三叔,你能陪貍兒去找一樣東西嗎?”
沈文安微微頷首:“貍兒想找什么?”
沈貍來到他跟前,將那獸皮古書攤開,指著上面的幾種蟲子道:“找一些蟲子。”
沈文安掃了一眼那獸皮古書,見那一頁上面畫有蜈蚣、蝎子、蟾蜍等各種毒蟲,眉頭不由皺起。
他有些不明白,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怎會喜歡這些東西。
“三叔,行嗎?”
沈貍昂起頭,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中帶著一絲哀求。
沈文安見此,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可以。”
他緩緩站起身,將沈貍抱在懷中,隨之便是伸手一指,直接御劍離開了黑水閣。
蒼茫的隱龍山上空,沈貍看著周圍飛速倒退的云朵以及腳下連綿起伏的叢林,興奮不已。
“三叔,我什么時候能自己飛?”
小丫頭扭頭大喊。
沈文安淡淡一笑道:“等你練氣了,就能御風飛行。”
“那我能飛這么快嗎?”
沈文安笑而不語。
莫說練氣境的修士,就是同境界的仙道胎息,飛行的速度也比不過劍修的御劍飛行。
不過現在卻不是打擊這丫頭熱情的時候。
“好好修煉,有一天你或許能比三叔飛的更快。”
叔侄二人說著話,很快便是來到了隱龍山深處的毒瘴密林。
飛劍還未從空中落下,沈貍便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美眸忽地瞪大,驚喜的看向下方毒瘴彌漫的叢林。
“我們下去吧。”
沈文安心念一動,腳下的飛劍便是直接朝下方的叢林沖去。
待得二人落地,那毒瘴密林中的蜈蚣首領便已經鉆了出來,靜靜等在毒瘴外。
“兩腳獸,你身邊這個小兩腳獸很奇怪……”
不待沈文安開口,那蜈蚣首領便是好奇的歪著大腦袋,看向沈貍。
見它似是還想往前湊上來,沈文安面前兀自出現一道劍芒。
“你若是嚇到她,我便將你的腿一根根砍掉。”
沈文安冷聲開口。
那蜈蚣首領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頓,隨之便是乖乖的后退了幾步。
“三叔,我不怕它的。”
沈貍自他的身后探出頭來,看向蜈蚣首領招了招手:“大家伙,你能幫我找一些蟲子嗎?”
蜈蚣首領激動的扭了扭身子,隨之又注意到了沈文安,便是沒敢上前一步,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了一些,諂媚道:“小不點,你想要什么蟲子?”
沈貍直接打開了懷中的獸皮古書,準備讓蜈蚣首領看看。
然蜈蚣首領在看到其手中的獸皮古書時,卻頓感有些不對勁。
其身軀扭動幾下,再次后退了幾步,眸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懼意。
沈文安注意到它的動作,仔細看了看沈貍手中的獸皮古書,也沒發現什么,便是開口道:“這些東西能找到嗎?”
獸皮古書上的那些蟲子并非普通的蝎子蜈蚣等,沈文安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帶她來這里找蜈蚣首領。
蜈蚣首領強壓下那一絲源自靈魂深處的不適,小心翼翼湊上前來,端詳著古書上的圖畫,思忖良久。
“這些是蠱蟲。”
沈文安疑惑開口道:“這上面的蜈蚣和你不一樣?”
大蜈蚣連忙搖了搖頭道:“蠱蟲很特殊,就像你們兩腳獸中能夠修煉和不能修煉的一樣。”
“我們妖獸理論上只要有機緣就都有機會修煉成妖,但其中還是有一些特殊的存在。”
“蠱蟲就是一種比較特殊的存在。”
蜈蚣首領說著,便是“吱吱”怪叫了一聲。
片刻,其身后的毒瘴翻涌,一只背生銀線的巨大毒瘴蜈蚣便緩緩爬了出來。
這銀線蜈蚣正是當初差點被沈文安一道劍芒斬成兩段的那只。
時隔許久,其身上的傷口已經徹底愈合,只是在那宛若金屬般的身軀上,留下了一道很明顯的傷疤。
蜈蚣首領歪頭看向它,眸中竟有一絲寵溺。
“這是我資質最好的一個孩子。”
“可惜還是不如那些蠱蟲,它們很逆天的。”
沈貍聞言,緩步往前走了兩步。
沈文安見狀,當即拉住了她。
“貍兒小心一些,危險。”
眼前的蜈蚣首領和這銀線蜈蚣都是練氣境的妖獸,身上攜帶的毒性尤為恐怖。
沈貍如今還未達到練氣境,萬一沾染丁點的毒性,都會很麻煩。
“三叔,沒事的。”
沈貍抬起頭,一雙大眼睛微微彎起笑道。
沈文安見狀,思忖片刻后還是在其身前布下了一個劍元護罩,方才讓其接近。
“吱吱……”
但見其走來,那銀線蜈蚣竟是扭動著身軀,怪叫兩聲,甚是諂媚。
沈貍湊到跟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它身上的銀線,歪頭想了想道:“你能變小一點就好了。”
銀線蜈蚣不知是沒有聽懂她的話,還是怎么著。
昂起頭顱疑惑的看向蜈蚣首領。
蜈蚣首領看了看沈貍,又看了看銀線蜈蚣,隨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兩腳獸,你帶著小不點退開一些。”
沈文安聞言,當即將沈貍帶到了遠處。
但見兩人已經退的足夠遠了,蜈蚣首領便是鼓動著一身的妖元,猛地對著那銀線蜈蚣吐出一股紫黑色的火焰!
那紫黑色的火焰十分霸道,沾染到銀線蜈蚣的身軀之后,便是猛烈燃燒起來!
“吱!”
銀線蜈蚣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劇烈掙扎著。
然蜈蚣首領此時卻是怪叫著和它說了些什么。
那銀線蜈蚣聽到之后,掙扎的幅度慢慢減弱,強忍著劇痛,任憑紫色火焰的灼燒。
遠處,沈文安與沈貍都目睹著這一切。
就看到那紫黑色的火焰徹底將銀線蜈蚣的身軀包裹起來,根本看不到具體的情況。
“三叔,它不會被燒死吧?”
沈貍有些擔憂的仰起頭。
沈文安眸光死死盯著那紫黑色的火焰。
他能感受到這火焰似是摻雜了蜈蚣首領的本命精火,外加某種精純的劇毒。
而承受紫黑火焰灼燒的銀線蜈蚣雖是看不到具體情況,但生命氣息卻在逐漸變得旺盛。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那紫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周圍的一些灌木和古樹在這紫黑色火焰的炙烤下,都慢慢枯萎。
蜈蚣首領那昂起的身軀似是也因為消耗太大,開始慢慢晃動起來。
最終,其口中噴出的紫黑色火焰終是慢慢減弱,直至完全消失。
失去了后援,銀線蜈蚣身上的紫黑色火焰也在慢慢熄滅。
只是其原本兩丈長的巨大身軀已經不見了。
“完啦!”
“它被燒沒了!”
但見紫黑色的火焰一點點變小,直至范圍僅有三尺的時候,也未能見到銀線蜈蚣的身影,沈貍有些傷心大喊道。
“莫要擔心,它沒事。”
沈文安輕聲安慰著,眸中也是帶著好奇的看向那僅有三尺的紫黑色火焰團。
“嘶——”
蜈蚣首領張嘴一吸,將那最后的一點火焰吸進腹中,聲音很是虛弱道:“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伴隨著火焰徹底消失,原本體長兩丈有余的銀線蜈蚣此時已經變成了三尺不到的迷你狀態。
體型縮小后,其身上的外殼更是宛若生鐵澆鑄而成,迎著透過樹葉縫隙照射下來的陽光,散發著青灰色的金屬光澤。
至于其背上那條貫穿首尾的銀線,此時也像純銀打造而成,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淡淡光輝。
“咦?”
“真的變小了!”
沈貍見狀,慌忙跑了過去。
沈文安緊隨其后,生怕遭遇意外。
二人來到銀線蜈蚣跟前,沈文安放出神識仔細感受了一番,意外發現,這銀線蜈蚣的境界雖然還是練氣七層,但生命氣息卻是變得更加濃郁了。
反觀那蜈蚣首領,氣息變得萎靡,似是損失不少。
“小不點,你把它帶走吧。”
蜈蚣首領開口道。
沈貍微微點頭,隨之便是閉上眼睛鼓足勇氣將自己的手指咬破,將一滴鮮血滴到銀線蜈蚣的嘴中。
沈文安想要阻止的,但沈貍卻是笑著開口道:“這是書上記載的血飼,除此之外,還有靈飼,魂飼等,都是與它們建立聯系的方式。”
“我現在體內沒有靈力,便只能用血飼了。”
銀線蜈蚣將她的一滴鮮血吞下,似是又發生了一些變化,掙扎著爬到沈貍的腿邊,輕輕蹭著她的小腿。
沈文安見此,也沒再阻止。
他雖是不懂沈貍的這種修行方式,但想來大抵是和百獸山馴養戰獸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有一條練氣七層的毒蟲妖獸跟在身旁,也算是不錯的戰力。
“兩腳獸,我怕是要虛弱一段時間了,這山中的防守你們沈家要小心一些。”
“最好派人來協助我的孩子們。”
蜈蚣首領虛弱開口后,便退回了毒瘴之中。
沈文安看了看那銀線蜈蚣,隨后便是御劍帶上它和沈貍朝山中沈家的營地趕去。
……
鳳仙郡郡城。
沈文煋與衛秋靈臉色難看的望向對面的李合山。
李合山則是一臉苦澀和無奈道:“衛師妹,沈小兄弟,李某……實在抱歉。”
聽到這話,沈文煋擺了擺手:“此事倒也怪不得李仙師。”
衛秋靈沉吟片刻道:“此事不能讓裴師叔幫忙嗎?”
“以他老人家的陣道造詣,當也能夠為云水鎮煉制一些陣盤,用來防守。”
李合山微微搖頭道:“宗門那邊,裴師妹傳來消息,師叔他老人家正在閉關嘗試突破胎息圓滿之境。”
“等他出關,怕是要一兩年之后了。”
聞得此言,衛秋靈和沈文煋對視了一眼。
“既然如此,那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二人起身拱手后,便是準備告辭。
李合山見此,微微握了握拳頭道:“沈小兄弟且慢。”
“沈小兄弟,李某在陣法之道上的造詣雖是不如宗門長老與裴師叔,但沈家若有需要,李某也愿盡一些微薄之力。”
迎著他眸光之中的真誠,沈文煋忽地笑了。
“多謝。”
二人拱手之后,離開了李合山的小院。
“也真是難為李合山了。”
路上,衛秋靈深深嘆了一口氣開口道。
在她看來,如李合山這種人物,但凡換一個仙宗,當都有大展宏圖的機會。
不說能成為一位雄主,但帶領宗門好好發展是肯定沒問題的。
偏偏棲云谷就是這么奇葩。
一個個宗門長老和院主內斗不斷,都不舍得放掉手中的權利。
而其掌門云中子的性格又偏老好人,重感情,總是想著通過和稀泥的方式,讓宗門維持表面的和睦。
殊不知,那些個長老與院主們,表面的和睦之下,早已是離心離德。
衛秋靈都懷疑,云中子若是突然坐化了,整個棲云谷極有可能會立即四分五裂。
沈文煋頷首道:“爹說過,治家治國都是一個道理。”
“家貧則思良妻,國亂則思良相,主強則臣弱,主弱,臣必欺主。”
“棲云谷之所以落到如今這般田地,當不是云中子一人之過,想來也是積患已久。”
“久患當需有大氣魄之人剜肉剔骨。”
“棲云谷也是氣運不行,偏偏遇到了云中子這么一個會和稀泥的當家做主。”
衛秋靈嗤笑著搖了搖頭:“李合山又何嘗不是呢?”
想到當年棲云谷崖山院的弟子為了幾只血蟾,竟公然襲殺同門師兄弟的家族,滅人家滿門。
李合山知道之后,不也是為了維護宗門的臉面和表面的和睦,選擇將這件事給瞞了下來。
“罷了,不提他們。”
沈文煋微微搖了搖頭,倒也懶得去管棲云谷的事情。
“弟妹可知除了棲云谷,還有誰能夠為云水城布置像樣的大陣?”
日前,云水城南側毗鄰淶水河的城墻已經修筑完成。
他與衛秋靈此來,便是想著讓李合山幫忙,請動棲云谷的長老來為云水城的城墻布置陣法。
靈石材料什么的,沈家也都準備足了,并沒有仗著交情少給一點。
但棲云谷不知為何,竟是趁機獅子大開口,僅是一段城墻的大陣,要價便是五百塊靈晶,足足翻了數倍!
莫說沈家眼下根本拿不出來這么多的靈晶,就是能拿出來,也不能去當這個冤大頭。
“師公他老人家要是在就好了。”
衛秋靈微微嘆了一口氣開口。
落霞山的江修齊自上次得到《二十四節氣周天輪轉真篆》后,便是匆匆閉關,想要依靠這門無上妙法,再進一步達到半步金丹境。
儋州各大仙宗勢力,除了他,在陣法之道上,能夠和棲云谷媲美的存在自是也有,但想要找到卻不是那么容易。
“此事先緩緩吧,這段時間我會請其他仙宗幫忙留意,若是有一些陣法名宿的消息,到時候再去拜訪也行。”
衛秋靈開口道。
沈文煋微微頷首,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
雅致的院落中,沈崇明自院外走進來時,院中蹣跚學步的沈修濯便是跌跌撞撞的跑來。
“爹爹抱……”
“修濯,慢一些,別摔了!”
院中涼亭,木靈尋抱著沈修禪笑著喊了一聲。
沈崇明看著不遠處的兒子一步三晃,隨時都有可能跌倒的樣子,并沒有迎上前去。
待得沈修濯跑到跟前了,他方才伸手將其抱起,緩步來到涼亭。
“夫君。”
木靈尋起身行禮。
沈崇明頷首道:“悠然呢?”
木靈尋神色有些黯然,隨之便又笑著答道:“姐姐去老院了。”
“娘身體有些不舒服。”
聞得此言,沈崇明當即皺眉道:“娘怎么了?”
“妾身不知,當……”
她正要開口,陳悠然卻已經自外面回來。
“夫君。”
沈崇明轉身看向她道:“娘咋了?”
陳悠然微微搖頭:“當是修煉出了些岔子,三嬸回來后給她調理了一下,已經無礙。”
沈崇明聽后舒了一口氣,將懷中的沈修濯放下之后,他又自木靈尋懷中接過沈修禪,輕輕逗弄了一番看向陳悠然道:“我準備這幾日不忙了,再去一趟七賢山。”
陳悠然聞言,神情一怔道:“要我陪你一起嗎?”
沈崇明搖了搖頭:“此番我一人去便可,你在家看好孩子,好生修煉。”
“靈尋也是。”
將沈修禪還給木靈尋,沈崇明看向她道。
“夫君放心,妾身會好好修煉的。”
“姐姐與夫君先聊,妹妹去帶禪兒睡一會。”
自知實力低微,這些事情也插不上話題,木靈尋便是很自覺的抱著孩子離開了。
夫妻二人在涼亭坐下后,陳悠然遲疑片刻開口道:“方才去老院遇到奶奶了。”
沈崇明輕“嗯”了一聲道:“奶奶還好吧?”
最近家中的事情比較多,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去看奶奶胡玉芬了。
陳悠然微微搖頭:“至今未能突破練氣,已顯老態。”
“爺爺他老人家最近也不怎么去黑水閣修煉了,沒事兒的時候便是在那后院陪奶奶待著。”
聞得此言,沈崇明神色有些凝重。
世俗凡人,壽不過百。
奶奶胡玉芬雖然已經有淬體境,但終究還是生了四個孩子,氣血虧損嚴重,壽元自是達不到淬體境一百五十年的極限。
而今歲數已經過了耄耋之年,若無較好的機緣,想要突破練氣幾乎是不可能了。
“爺爺是想多陪陪她……”
沈崇明悠悠開口。
陳悠然思忖片刻道:“夫君,爺爺他老人家心中肯定也是想讓奶奶能夠突破練氣,延長一些壽元。”
“只是怕麻煩我們這些小輩,沒有說出來罷了。”
“但他老人家不說,咱們不能裝不知道。”
作為沈家的主母,胡玉芬在一眾小輩心目中的地位是極高的。
“你打算怎么做?”
沈崇明將跟前調皮搗蛋的沈修濯摁在懷中,朝著其屁股給了一巴掌,讓他老實了一會。
陳悠然想了想道:“我想陪你去七賢山秘境。”
“這段時間我向爺爺討要了一些和天地靈物有關的書籍,重點看了一些有助于延壽,破境的天材地寶。”
“此番便是想去七賢山秘境看看,若是能夠找到一些給奶奶服用,也算是作為小輩的一點孝心。”
沈崇明聽后點了點頭。
“那好,到時候將修濯交給阿娘帶一段時間,咱們一起去七賢山。”
……
靜河坊市。
沈文萍正在清點天符宗新送來的一批符箓。
旁邊一名天符宗的木訥弟子跟在身旁。
但見沈文萍已經將符箓清點完成之后,便是笑著拱手道:“萍姐,這次的沒錯吧?”
沈文萍點了點頭,隨之想了想道:“此番回去之后勞煩告訴張仙師,讓門下弟子少煉制一些防御性的符箓。”
“低階級的防御符箓根本賣不出去。”
那木訥青年聞言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道:“萍姐有所不知,吾等修為較低的弟子,最先想到的肯定是保命。”
“所以……那些師兄師弟們大都喜歡繪制防御符箓。”
“一旦與人交手,身上要是不套上三五個防御符箓,那都沒有安全感。”
沈文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都這么想,靈晶不賺了?”
“月底你家師兄來分靈晶,發現少了那么多,回去還是要找你們算賬。”
“這些個防御符箓都放在這,靈力慢慢消散,到時候都是浪費。”
木訥青年連連拱手:“萍姐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讓師兄師弟們多煉制一些其他類型的符箓。”
沈文萍點了點頭。
那天符宗的修士微微拱手之后便離開了鋪子。
旁邊,一名練氣二層的沈家修士見狀湊上來笑道:“小姐真厲害,這些仙宗的仙師都被您馴服了。”
沈文萍聞言,手中的筆微微一頓,嗤笑道:“仙師也是人,他們需要靈晶來修煉,而我能夠為他們賺到靈晶,他們便是要客氣一些。”
“當然,這也是因為咱們背后的家族。”
那名沈家的修士點了點頭。
“對了,讓你們打聽的事情怎么樣了?”
沈文萍忽然開口。
那沈家修士聞言面露苦澀道:“小姐要找的東西都是好寶貝,這坊市不僅有另外四個仙宗的人盯著,其他一些仙宗的前輩和世家修士也都等著撿漏。”
“屬下等人這段時間輪番在那些散修的地攤盯著,確實沒有什么線索。”
沈文萍聞言嘆了口氣。
接手坊市鋪子的這幾年,她的修為也在不知不覺間達到了練氣一層。
上一次回家時,她就發現母親衰老的速度在變快,也注意到父親沈元很少去黑水閣修煉了。
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院中捧著一些書冊,靜靜的陪著母親。
她無意間看到父親研讀的書冊,發現上面盡是一些關于延壽之物的記載。
心中便是暗自留了一個心眼。
回到靜河坊市之后,就立即將鋪子內的修士都派了出去,輪番在坊市中打聽尋找那些能夠延壽的天材地寶。
只可惜這么久以來,也沒有任何收獲。
轉身看了一眼身后堆積的防御符箓,沈文萍美眸微微一瞇,心中忽地生出了一個想法。
“石羊,去取一塊空白的牌匾來。”
那名叫石羊的修士微微一愣,隨后慌忙自鋪子的后院取來一個牌匾。
“幫我扶好。”
沈文萍說著,便是提筆在那空白的牌匾上奮筆疾書。
【凡攜天材地寶或各種靈物來我沈家商鋪鑒別且通過篩選者,無論售賣與否,皆可免費獲得一張下品練氣境防御符箓。】
【若是愿意將寶物售于我沈家鋪子,在談定的價格上,還可額外獲贈兩張下品練氣境符箓。】
寫下這兩行字之后,沈文萍仔細研讀了一番,覺得沒什么問題了,便是開口道:“將這匾額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石羊見狀,臉色有些難看道:“小姐,此舉怕是不妥吧?”
“這些符箓可還有天符宗的一半,咱們這樣白送了,天符宗那邊到時候該怎么交代?”
沈文萍淡然道:“此事無需你操心,照做便可。”
鋪子中的這些下品練氣境防御符箓銷量很差,往常有人來買其他的符箓,若是消費夠高,她也會讓人拿來當贈品。
就是這般,每個月還是會有一些因為靈力消散,造成威力不達標的被直接報廢掉。
她這么做,也只是將那些即將報廢的低階符箓廢物利用了一把。
一番思索之后,她便是回到鋪子中,親筆寫了一封信。
待得石羊掛好牌匾自外面回來時,沈文萍將那封信遞給他道:“立即送到天符宗張仙師手中。”
“是!”石羊接過信應聲離開了鋪子。
……
“奇女子!”
“當真是個奇女子啊!”
巫山郡郡城,天符宗的首席張申在看到沈文萍讓人送來的書信之后,忍不住拍案叫絕。
其身旁,一名紫衣少女聞言,忍不住好奇道:“師兄因何如此激動?”
張申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笑道:“師妹之前不還在想著如何能將這符箓的損耗再降一降嗎?”
“你且看看那沈家小姐的辦法。”
紫衣女子接過書信看了一番后,眸光微微一亮。
“此法倒是頗為有趣。”
“我天符宗無法介入那靜河坊市,諸多流入坊市的異寶,大都被其他幾大仙宗截了胡。”
“若真按照這沈家小姐的法子,以一些隨時都有可能報廢的低階符箓,讓流入靜河坊市的好東西都事先經過我們的手。”
“到時說不得真能撿到大漏。”
“些許低階符箓的付出,只需撿到一樣好東西,便是立即能賺回來。”
張申頷首,由衷的感嘆道:“這沈家之人,都是堪稱人中龍鳳的存在。”
“只可惜沈小姐身無靈根,否則,又是一個堪比衛秋靈那般風華絕代的女修……”
聞得此言,紫衣女子輕笑道:“師兄可莫要忘了,衛秋靈已是那沈文安的道侶,這沈家小姐雖是喪夫守寡之人,但也有了一個兒子。”
“咳咳……”
迎著紫衣女子古怪的神情,張申連忙輕咳兩聲道:“師妹莫要誤會,我只是欣賞,敬重,絕無其他的意思。”
“且師妹與她二人相比,也是不差的。”
紫衣女子幽幽開口道:“只是不差嗎?”
張申聞言,神情一怔。
見他這般模樣,紫衣女子捂嘴竊笑道:“罷了,不與你說笑了。”
“沈小姐邀請我天符宗派一個見多識廣之人去靜河坊市坐鎮……”
張申看向她淡笑道:“此事除師妹之外,也無人能夠勝任了。”
紫衣女子輕笑點頭。
“此番正好去見見那位得師兄如此贊譽的沈小姐。”
……
三山郡。
自七賢山秘境出現之后,三山郡算是除了靜河郡之外,修士最多的地方。
坊間時不時流傳出有修士在七賢山秘境中獲得了某種天材地寶,亦或者是功法術法等消息。
引得那些個擁有賭徒心里的世家散修前仆后繼的涌進秘境。
盡管有很多修士不幸將命留在了秘境中。
但所有的后來者都覺得自己肯定不是倒霉蛋,他們都認為自己會是那個受到上天眷顧的天命之子,能夠從秘境中得到逆天的寶物和傳承,從而一飛沖天!
山間小道上,沈崇明與陳悠然二人這次易容成了一對普通的農家夫妻。
連修為也都用斂息術壓到練氣四五層的樣子。
二人交了兩塊靈晶碎片的門票之后,便是跟著大部隊朝山上走去。
望著身前身后絡繹不絕的修士,陳悠然感慨道:“明哥兒,這一氣宗靠著七賢山秘境每日要賺多少靈晶啊?”
沈崇明還沒開口說話,二人身前的一名中年男人便是笑呵呵開口道:“一氣宗賺的靈晶自是吾等散修不敢想象的。”
“據說有人從聽風谷打探到消息,說自七賢山秘境出現,一氣宗每年僅依靠這一處地方,就能收獲近千枚靈晶的修行資糧。”
“這其中可不包括有些散修偶爾會拿出一些遠超門票價格的其他靈物,讓這一氣宗撿了漏子。”
聞得此言,周圍其他修士全都愕然不已。
沈崇明與陳悠然同樣也很震驚。
要知道沈家現在掌控四城之地,林林總總所有的東西都算上,一年收入也不過兩百塊靈晶左右。
一氣宗僅僅只是這么一座秘境,每年便有千塊靈晶以上的收入,著實讓人羨慕不已。
但隨之,沈崇明心中便是升起一絲狐疑。
眼下的旸淖之地已經被瓜分完了,其他仙宗雖說沒有公開過自家在旸淖之地的收入,但想來應該很難達到千塊靈晶之上。
一氣宗占據三山郡,僅一座七賢山秘境就有如此豐厚的收入,若是再算上其他的,怕是會遠超其他仙宗。
如此這般,其他仙宗當真沒有想法?
想到這,他雙眸微瞇,心中便是冒出了一個不算成熟的主意。
至于此時如何運作,倒還是要等此次回去之后,再做決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