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猷看了眼已經空了的末尾坐席，唇角微揚。

他舉起酒杯，對沈如璋道：“朕敬攝政王一杯，這些年來，攝政王為朝廷殫精竭慮，實在辛苦。”

沈如璋見狀挑了挑眉，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但還是起身舉杯回敬道，“陛下言重了，臣不過是盡本分。”

蕭廷猷一口將杯中酒飲盡，又隨手指著身后的太監吩咐，“去，給攝政王再添杯酒。”

沈如璋看著太監斟滿的酒杯，只裝樣子般略沾了沾唇。

蕭廷猷把玩著手中的玉杯，狀似隨意道，“朕還聽聞，沈卿極是看重今科狀元，給他府上送了不少禮？”

皇帝意有所指的話落，宴席頓時安靜了幾分。

在場的幾位大臣互相交換著眼色，皇上這可是在暗指攝政王結黨營私？特意當著大家的面敲打他？

可誰人不知如今朝堂上真正做主的是攝政王。

沈如璋面不改色解釋，“臣不過是惜才罷了。”

“哦？”蕭廷猷輕笑，“若只是惜才，攝政王怎么送的大都是些女子之物？”

“可是已有心儀之人在狀元郎府上？要朕為你賜婚否？”

沈如璋到這時終于明白他意圖為何，他瞥了眼遠處的坐席，那里已空置許久，不知是被人帶去了哪兒。

他突然來了興致，他倒要看看蕭廷猷給他安排了什么戲碼。

“陛下說笑了。臣不過是體恤邊關陣亡將士家屬，可憐她年紀輕輕便守了寡，送些體己之物罷了。”

沈如璋說完，起身朝蕭廷猷拱手一禮，“陛下，臣不勝酒力，想先去醒醒酒。”

蕭廷猷目光微閃，“既如此，孫德全，帶攝政王去偏殿歇息。”

老太監孫德全躬身應是，提著宮燈在前為攝政王引路。

沈如璋離席后，蕭廷猷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很好奇沈如璋一會兒會作何抉擇？

以往極講究禮法綱常的攝政王是否會為了一個女人破例。

蕭廷猷從沒有忘記他作為一國之君，卻連想要的女人都護不住的恥辱。

若不是暗衛來報，他還不知曾經看不起青樓舞女的沈如璋，如今竟為一有夫之婦折腰。

不過他可不會做那硬拆鴛鴦的惡人，他反倒要成全他，讓守禮法的沈如璋破了他的規矩，打了自個的臉面。

-

明玥是被熱醒的，她從榻上坐起身，才發覺身上只著輕薄的紗衣。

她閉了閉眼，腦海中逐漸回想起昏迷前的記憶。

她當時剛換好衣裙，忽聽門外一聲悶響，像是有人撞到了門框。她警惕地朝外喊秦岱，卻無人回應。

就在她心下惴惴準備離開時，鼻腔忽然吸入了一陣甜香，隨后頭便開始沉了起來，眼前的燭火也漸漸模糊成一片光暈。

她拼命掐著自己的掌心，卻還是抵擋不住洶涌而來的睡意。在徹底昏睡之前，她看到那送她來偏殿的宮女關上殿門朝她走來。

所以，她這是在皇宮被人設計迷暈了？

明玥強撐著發軟的身子，踉蹌著走到門前。她使勁推了推門，果然被鎖死了。

環顧四周，這是一間裝飾華美的寢殿，四角點著熏香。

聞著這熏香，她覺得身上越來越熱了，熱得她口干舌燥，腿一軟直接跪坐在地上。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和尖尖細細的太監聲音。

“王爺，您在這偏殿歇息，奴婢去給您備醒酒湯。”孫德全旋開了銅鎖，躬身快步離開。

沈如璋推門而入，殿內熏香濃郁，布置幽雅。本應該是極清靜的休息場所，但他還是從屏風后捕捉到細微的不同于他的呼吸聲。

他關上殿門，心里已經猜到在這屋子里的會是誰。

明玥躲在紫檀木架后，捂住口鼻。她感覺渾身燥熱難耐，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那熏香分明有問題，她必須保持清醒，撐到來人離開。

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一陣脫力感襲來，她不小心碰倒了身前的木架。

“啪嗒”一聲，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明顯。明玥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誰在那里？”沈如璋的聲音由遠及近。

明玥咬緊下唇，蜷縮在角落。透過屏風的縫隙，她看到一雙玄色錦靴停在了面前。

沈如璋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意外，“秦夫人怎么躲在這里？”

明玥強撐著站起身，卻因藥力腿軟得險些跌倒。沈如璋伸手扶住她，卻在觸碰到她滾燙的肌膚時皺起眉頭：“你中藥了？”

“放...放開...”明玥想要掙脫，卻使不上力氣。她雪白的肌膚泛著不自然的潮紅，眼中水光瀲滟。

沈如璋眸光一暗，突然打橫將她抱起，“這熏香有問題，我先帶你出去。”

“不...不用你假好心...”明玥虛弱地掙扎著，“這...這不就是你安排的嗎？”

沈如璋聞言，眸色驟然轉冷。他一把將她抱到榻上，俯身逼近，“本王在夫人心中，竟是會下藥強奪的卑劣之徒？”

“若本王真想要夫人，何須用這等下作手段？”

明玥眼前陣陣發黑，藥力讓她幾乎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但他身上冷冽的氣息卻仿佛甘霖般引誘著她去貼近索取。

“夫人今日所遇并非本王安排。”沈如璋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不過既然夫人認定是本王所為，本王便給夫人兩個選擇。”

“夫人現在是要本王去尋御醫，讓滿朝文武都知你我在偏殿獨處？還是...”

他俯身在她耳邊，清冽的氣息拂過她滾燙的耳垂。

“讓我親自為夫人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