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殺注死雷陣】?怎么來的?”
許玄托起這道暗金劍胚,細細觀之,催動法力,便見天蓬之位,同斗柄相會,雷霆交處,正生光明,隱有一點【洊合】的真意。
“回掌門大人,是承言自那截【盛烈】劍鋒上參悟出來的。”
溫光此時恭聲應了,一旁的王承言低低點頭,接著說道:
“也多虧溫光,還有空劍門的司巡曜前輩點撥,這才能刻出這道器陣,名字.是我想的。”
許玄握緊劍胚,以社雷灌注,便見天蓬星紋一明,同斗柄天罡呼應,震揚社降,隱有觸動。
‘【洊合】所應,是【天蓬】?’
他識海之中,【天蓬誅魔圖】此時已經融于他仙基之中,化作內景的一部分,此時有些感應,自九霄之中,隱約有雷部諸將的身影顯化。
“斗柄三星,分應震雷三從,遇社而生【洊合】,若是尊位在,當生一顆天洊星,至于斗魁,和社雷相會,生出的是巡劫星,應【誅劫】之尊。”
天陀的聲音低低響起,許玄卻想起昔年煉化那枚【奔辰天星丹】,正是接引天蓬星光,以長社雷。
“紫金觀上承【玄雷斗殺仙道】,修行仙基【都雷罰】,正是【誅劫】尊位所生,有這傳承,也是自然,只是,恐怕辛元昌自己也未曾傳下.”
此時思及那卷道綱中記載,他似乎把握住什么,可一時又難言,只將這【斗殺注死雷陣】記在心上。
“【盛烈】重鑄,可有眉目了?”
他心念一轉,低低問來。
“回稟掌門,如今最核心的雷陣已經查明,只需將離火逼出,便可重鑄此劍,配合這截劍鋒,當是筑基頂級。”
溫光此時已有把握,許玄稍稍點頭,只道:
“要什么靈物先記下,到時紫金觀會一并送來,至于這雷陣,著人書信一封,旁敲側擊,先問問情況。”
溫光自然明白掌門的意思,當下點頭。
“承言,你這次倒是為門中立功了。”
許玄微微一笑,有這雷陣,對他參悟頗有進益,且若是紫金觀正缺這傳承,又能拉近不少關系,好處不少。
王承言眼神稍明,此時只低低道:
“承言不敢居功。”
“你如今煉氣四重,也為門中煉物這些年,也當有些嘉獎。”
許玄心中感嘆,承言在煉物一道的天賦極高,又授了篆文,且修行的仙基也不差,更有溫光這等煉器大師引著,道途可謂一片坦然。
相比之下,其余的內門弟子,大都是自己琢磨。
新收下的兩名真傳,齊爭義在守青營,由梁雍帶著,和柳行芳關系頗近,至于張儀婉,一直待在瑞雪峰,由高峽領著,都無王承言這般境遇。
“待你煉氣六重,荒啟峰,便歸你管,可自行處置。”
許玄沉思少時,作出決斷,王承言一愣,看向溫光,卻見這火靈眨眼不停,示意他快些應下。
“謝過掌門。”
再度抬首,卻已經不見許玄的身影,僅余一點雷光逸散。
——
東密,峰頂。
一身烏黑法衣隨風翻飛,周邊草木枯黃,生機盡失,許法言緩緩睜眼,此時翻手祭出一面三角流紋幡子,張開,散著烏黃二光,緩緩旋轉。
各色蠱蟲不知何時自土中鉆出,紛紛被這面幡子收入其中,化作這面三角寶幡上的一道毒物之形。
“三道筑基蠱蟲,十二道煉氣蠱蟲,都已納入。”
他輕呼一氣,此時手中又多出一道道幽色符箓來,沖天而起,化作兵馬,統共九騎,皆都堪比煉氣六重,陰氣熾盛,此時皆入幡中。
“九騎符兵,各守一方。”
許法言黃眸熠熠,這面【仁心幡】倒是頗為適合他,主要是他所學駁雜,而這面寶幡正能承載各道,悉數統一。
只是當下,他忽地停止動作,翻手祭出【岳峙】。
這件法器經過候火堂的再度祭煉,已經是筑基中品的等級,此時催動,一股元磁之光暴動,暗煞涌起,擊穿后方山壁。
幽風一卷,空空兒身形顯化,捂著心口,舉止夸張,低低道:
“好生嚇人,我要不躲,這下豈不是叫你打個對穿?”
許法言一語未發,回首,繼續祭煉【仁心幡】,這次是要煉煞入內,成一尊煞靈,以配合【大日摩光煞體】和【煞淵】甲衣。
若是論起自己難相處的人,除了柳行芳,就是眼前的空空兒,此人對他知根知底,更兼修為高深,十分難纏。
空空兒神色稍緩,微微一笑,剛才對方看見他的第一眼,先鎖定的是氣海,而后是心竅,最后才是明堂。
“若是你有一天僥幸成了神通,會不會殺我?”
“你猜?”
許法言發出低低的嗤笑聲,周邊枯黃的草木隨風搖擺,陰森至極。
“【藏墳胎】,我倒是聽聞過,可想知道其來歷?”
空空兒此時坐至他一旁,絲毫不在意對方嫌棄的眼神,只低低道:
“當年大奉正盛,毗鄰身毒之地,有一小國,喚作【南舍】,奉修佛法,其王上已是薩埵境界。”
“他興建宮閣,自土下掘出一怪,雌雄未辨,形若胎肉,三息而化人,貌極妍麗,不著一縷,稱是天女降凡,以嘉獎王德。”
“南舍王也是昏了頭,納其為妃,日夜雙修,絲毫未察覺出異樣來,你猜后來如何?”
許法言一語不發,只是黃瞳幽幽,看了過來,越發妖異。
“南舍王終于突破瓶頸,更進一步,便存了投奔大奉的心思,前去拜見仙官,歷時一年,未曾歸國,都是由這位天妃代權。”
空空兒嬉笑一聲,繼續說道:
“待他領了大奉的法旨,興沖沖歸國,一國百萬之眾,都已經落到那天妃肚中,徹底空空,這位大王只能灰溜溜逃去海外。”
“這天妃后來被西康原打殺,那邊的喇嘛派人來中原求教,才知是什么東西,自其肚中落下兩卷道書,一者記著【藏墳胎】,一者記著【余青赤】。”
許法言恍若未聞,他只起身,此時極目看向原上方位,體內仙基有動,那只異羊長嘶,恍惚間見到一對濁黃的蟲瞳,正在盯來,讓他不由發寒。
“你倒是知道的多。”
許法言聲音冷冷,他已經自師父那處大致得知空空兒的來歷,是所謂的古人摹刻,存有幾分前世記憶。
“那你是怎么死的,可還記得?”
他緩緩開口,再度看去,身旁已經空無一人,僅余一陣幽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