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武尋思了一會兒，對于這塊兒他還真研究過。

很多人都說對面和咱們關(guān)系好，實際上呢，咱們這邊支援給了不少，但是關(guān)系也就是互相利用。

說句難聽的，朝鮮的核武器咋來的？

都特娘是老毛子給的。

老毛子，就是為了讓咱們的家門口，堵著這么一根釘子，就是為了制約咱們。

國家和國家之間，只有利益。

“對面就是老毛子的刀?！?/p>

老爺子點了點頭，一臉滿意的說道：“不錯，你還不傻?！?/p>

“對面就是老毛子用來壓制咱們的，別的不說，真要是咱們和老毛子干起來，那幫子要飯的，肯定得幫著老毛子干咱們?！?/p>

“現(xiàn)在咱們強了，軍隊也強了，武器彈藥啥的最起碼也能跟得上了，腰板子也硬了?！?/p>

“我呀，也該走了?！?/p>

老爺子看著孫傳武，又看向自己眼淚汪汪的孫子。

他癟了癟嘴，一臉的嫌棄：“瞅瞅你那樣，娘的，老子不管當(dāng)土匪還是當(dāng)兵，一直堂堂正正，咋就出了你這么個二流子。”

傅帥紅著眼睛：“爺，我不想讓你死。”

老爺子的身子微微一顫，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我這一輩子，沒讓地主打死，當(dāng)土匪也沒死，打日本子的時候也沒死，到了北朝鮮還沒死。”

“我。。?！?/p>

“不想死在炕上。”

孫傳武聽到老爺子這么一說，瞬間明白這里面肯定還有別的事兒。

他看向傅帥，傅帥擦了把眼淚，一臉心疼的看著老爺子。

“哎。”

重重的嘆了口氣，傅帥從兜里掏出煙，哆哆嗦嗦的點上。

猛吸了一口，他聲音平靜了不少。

“我爺前一陣腦袋疼，人家大夫說，腦袋里面長了個瘤子，估摸著活不了兩年了。”

“他歲數(shù)大了，做不了手術(shù)，而且就算是做了手術(shù)，大概率也下不來手術(shù)臺。”

孫傳武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傅哥，你沒帶老爺子去看看中醫(yī)啥的？”

傅帥點了點頭，苦笑著說道：“咋沒看呢，中醫(yī)院我們都去了，藥吃了不少，瘤子更大了?！?/p>

老爺子倒是淡定，笑罵了句：“那幫子庸醫(yī)，特娘的，老子藥吃了不少，現(xiàn)在站都站不起來了，癱了?！?/p>

他掀開被子，露出兩條瘦骨嶙峋的腿：“大夫說啥壓迫神經(jīng)還是啥的，你瞅瞅，這條刀疤，差一點兒就到了大動脈?！?/p>

“這是我當(dāng)時騎在一個美國大兵腦袋上，他用刀給我拉的，就這我還接著打了半年的仗，還走了這么多年的路?！?/p>

“誰特娘尋思，一個瘤子我就走不了道了？”

“想讓我死炕上，說啥也不行，老子一輩子頂天立地，我就是喝藥死了，也不帶病死床上的?！?/p>

孫傳武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看著老爺子問道：“那啥，傅哥父親知道這事兒么？”

“等我下去他就知道了。”

孫傳武有些發(fā)懵，傅帥嘆了口氣說道：“我爹死在了越南戰(zhàn)場上，我小叔也是，都在那邊沒回來 ?！?/p>

孫傳武張了張嘴，心中滿是苦澀。

除了傅帥不成人樣，老爺子這算是一門三豪杰，兩個人還是烈士。

他送死人行，送大活人去死，他真做不到。

“老爺子，我們縣里有個大夫，姓陳，他醫(yī)術(shù)很高，什么癆病啊之類的都能治?！?/p>

“你看這樣，索性你都不想活了，咱不行去他那瞅一眼？”

老爺子笑罵道：“你個小崽子，都說你是活閻王，特娘的，活閻王哪有把死人往外推的?！?/p>

傅帥趕忙說道：“爺，咱就去試試唄，不行你愿意喝藥我也不管你行不？”

孫傳武也接著幫腔：“可不是么老爺子，好死不如賴活著呢，你說你多看傅哥幾年多好，人家一旦給你救好了呢？”

老爺子尋思了一會兒，指著窗外說道：“那不是白搭靈棚了？”

孫傳武苦笑著說道：“哪有人活著就搭靈棚的，老爺子，老話說的好，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p>

“我這活閻王都不要你，那你就不該死。你說這么多年苦你也瘦了，臨了了老天爺也舍不得你遭罪?！?/p>

“今天碰上我來了，你說，這不就是老天爺不想讓你死么？”

孫傳武的話把老爺子逗樂了，老爺子擺了擺手：“你小子啊，真特娘的會說話?！?/p>

“帥啊，給錢。”

傅帥一看老爺子這是改了主意了，趕忙從兜里掏錢。

孫傳武連忙擺手：“嗨，剛才傅哥給我錢了，不用再給了?！?/p>

南志遠(yuǎn)也幫腔道：“老爺子我?guī)煾嫡f得對，我?guī)煾挡粧昊钊隋X?！?/p>

老傅頭：“？？？？？？？”

在縣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孫傳武就開著車前面帶路，傅帥開車?yán)蠣斪痈诤竺妗?/p>

孫傳武去過西馬，自己小的時候不吃飯差點兒死了，老爺子背著他走了一天去了西馬，人家五針就給自己扎回來了。

陳大夫名氣也不小，雖然是個赤腳醫(yī)生，但是一身本事真不是一般大夫能夠比的。

孫傳武雖然不知道老傅頭的病人家能不能治，最起碼他也不能看著老傅頭喝藥死了。

那自己不真成了活閻王了？

到了中午，幾個人終于到了西馬村。

西馬村靠著一條河，叫二姐河，聽說里面有蛟。

最開始孫傳武是不信這些玩意兒的，但是老爺子說他們村里河里的大姑娘也是蛟，孫傳武還真有點兒相信，二姐河里的二姐八成也是蛟。

長白山山脈還算是能凝聚龍氣，所以有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兒。

像是南方很多地方，很多人還見過龍，相比之下，長白山都弱了不少。

到了陳大夫家門口，一個小子正好拎著個筐子往外走，身后還跟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看到門口的車，倆人停了下來，好奇的打量著車上下來的人。

孫傳武笑著問道：“小朋友，這是陳大夫家不？”

**歲歲小孩兒點了點頭：“嗯呢，我爹不在家，咋滴，有事兒??？”

孫傳武問道：“今天能回來不？”

小孩兒搖了搖頭：“這說不準(zhǔn)，銅礦有個嬸子不行了，救回來今天就回來了，救不回來，估摸著還得留著吃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