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輕的時候吧，長的好，他三個姑娘都看上我了。”

“有一天晚上，我拉著他家老二，就鉆了苞米倉子，誰尋思事兒還沒辦呢，就讓他帶人抓著了。”

“那年頭啊，人家地主根本不把你當(dāng)人看，就算是給你整死了，充其量掏上十塊八塊現(xiàn)大洋，就買一個人人頭。”

“你可不知道當(dāng)時給我打的啊，那叫一個慘，要不是他家老三偷偷給我放了，我非得死在他們手里不可。”

“我跑了以后，直接上了旁邊的鼓梁子山，拜了碼頭，我就入了伙，一直跟著獨眼兒龍混。”

“也就一年的功夫，我就直接當(dāng)上了二當(dāng)家的，那時候年輕能打，腦子還好使，誰都敬我三分。”

老爺子說到這里，一臉的得意。

男人就是這樣，對于自己的光輝事跡，都會拿出來宣揚。

孫傳武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吹牛逼的成分，不過瞅老爺子的樣子，基本**不離十。

“后來呢？”

老爺子嘿嘿一樂，臉上露出幾分狠戾。

“后來啊，我就帶著人下了山，給他家都搶了。”

“娘的，他家老二讓他嫁了隔壁鎮(zhèn)子一個癆鬼，嫁過去沒兩天她就上吊自殺了。”

“我給他大姑娘和老三都搶走了，等回了山，我大哥給我辦了酒席。”

“好景不長啊。。。哎。。。”

老爺子嘆了口氣，臉上帶著幾分的痛苦。

“那一年，日本子炮轟了北大營，一個叫張宗政的小團(tuán)長，帶著一幫人逃到了我們這邊。”

“從那天開始啊，咱們這地方就沒太平過，一火車一火車的人從關(guān)里往咱們這送，挖礦，砍樹，種莊稼。”

“日子，越來越特娘的難了。”

老爺子猛地抽了口煙，然后看向了孫傳武。

“后來有人找到了張宗政，讓張宗政帶著我們抗日，當(dāng)時我想著，特娘的，咱們的地方，咋能讓一幫子小矬子占了？”

“咱們這么多老爺們兒，咋就能讓一幫子蠻夷欺負(fù)了！”

“我大哥不同意，說怎么過日子都是過日子，只要我們不找小本子麻煩，人家也不來找我們。”

“我咋說我大哥都不聽，這癟犢子，沒有攬子。”

老爺子目光閃爍著淚花，又猛地抽了口煙。

“晚上，我請我大哥喝了酒，等我大哥喝多了以后，我給他磕了三個響頭，然后送他上了路。”

“我欠我大哥兩條命。”

老爺子苦笑著說道：“這是我這一輩子，干過的，最不仁義的事兒。”

“后來啊，我跟著人家進(jìn)了抗聯(lián)，炸鐵路，殺鬼子。山里面咱們熟悉，人家就來圍剿，一個勁兒的往這放炮。”

“他娘的，該說不說，小本子放炮本事真特么牛逼。當(dāng)時咱們差距太大了，說難聽的，就我們那些人，連五把駁殼槍都湊不出來。”

“啥三八大蓋兒，都得從小本子手里搶。”

“我見過楊將軍，見過馬司令，我見過很多人，我啊，沒他們有本事，但是活的時間比他們長。”

“后來小本子跑了，我們這些人奉命去打老蔣，老蔣前腳剛走，我尋思著現(xiàn)在能歇著了，誰特娘的尋思著，對面又干起來了。”

孫傳武知道，老爺子說的這一段兒是抗美援朝。

當(dāng)年國家剛剛進(jìn)入百廢待興，武器裝備和人家不是一個量級的，最起碼，抗美援朝剛開始的時候，咱們的裝備絕對跟不上。

“老毛子不是人啊！”

老爺子提起蘇聯(lián)人，臉上滿是憤怒和嫌棄。

“當(dāng)年就為了咱們的大連旅順港口，人家這個所謂的帶頭大哥，就死活不出手。”

“當(dāng)時所有人都在看咱們的笑話，老毛子也等著咱們讓老美打跑，然后，再開口把咱們的旅順還有大連要走。”

“特娘的，現(xiàn)在小逼崽子都以為他們和咱們好，實際上呢？那幫王八犢子，心眼子都是黑的！”

“咱們能特么的服氣嗎？小本子當(dāng)年都讓咱打跑了，老美還能咋滴！”

老爺子深吸了口氣，又點上一根煙。

“老爺子，別抽了。”

老爺子瞪了眼孫傳武：“滾犢子，我說你就聽著，這話別人都聽不著。”

孫傳武癟了癟嘴沒有說話，老爺子接著開口。

“到了對面以后，什么飛機(jī)大炮，坦克裝甲車，一個個都是大鐵疙瘩。”

“咱家門口的事兒，肯定不能不管啊。用啥管？”

“用命填！”

“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是個團(tuán)長了，特娘的，有一次我們讓一幫子英國人打了伏擊，一個團(tuán)的人瞬間就打沒了一半兒。”

“當(dāng)時我好容易扭轉(zhuǎn)了戰(zhàn)局，俘虜了兩個坦克兵還有三十多個步兵。”

“我心里那個氣啊，我特么一直以為我們就光和老美干，誰尋思，特娘的不算南朝鮮還有十六個國家干咱們。”

孫傳武倒是知道這段兒歷史，很多人都以為咱們只和南朝鮮還有老美干，實際上當(dāng)時是以美國主導(dǎo)十六個國家的聯(lián)合**一塊兒欺負(fù)咱們。

老爺子捶了捶炕，精神有些亢奮。

“弱國無外交，這仗必須得打，這些人，必須得殺！”

孫傳武一臉懵逼，前半句他聽懂了，后半句，咋聽著這么別扭？

“老爺子，你給他們都整死了？”

老爺子點了點頭，一臉的驕傲。

“那必須都特娘的整死了！”

“當(dāng)時彈藥太缺了，我讓人燒了熱水，然后一個個的澆水，從早晨澆到中午。”

“然后我就成了大頭兵。。。”

孫傳武看著眼前干瘦的老爺子，此時的老爺子，渾身散發(fā)著濃郁的殺意，就像是一頭暮年的雄獅，渾身上下，都是猙獰的傷疤。

那是，敵人留下來的痕跡，是他的軍功章，是。。。

人頭滾滾！

“咱們打贏了以后，蘇聯(lián)老毛子一瞅咱們起來了，心里面就不舒服了。”

“對面你知道吧，就那幫子小玩意兒，最開始咱們打過去的時候還是最可愛的人，咱們贏了以后，他們就把咱們當(dāng)成了萬人嫌。”

“等回了這邊，老毛子也慢慢和咱們鬧掰了，就怕咱們好。”

“你覺得對面那些棒子和咱們啥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