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辛的記憶中,玉蘭花開總是在過年后,有時初春下雪,便于雪中綻放,偶爾從長街經過就能看到,久久不能回神。
小時候來上京時也見過,沒什么印象,反而是那些高舉著相機拍個不停的人們令她記憶猶新。
自從喜歡上玉蘭她就理解了,為什么總有人從早到晚對著它拍個不停,是真的任何姿態都好看。
但是夏天也能開么?
她沒留意過。
石玉告訴她:“能,有時七八月份還會復開?!?/p>
唐辛便期待起來,問他院子里那一株是不是也能復開。石玉說不準,畢竟還很矮小,但是可以去看看佛羅倫薩的那幾株。
唐辛說好,默默盤算著時間,更加堅定,“就那個時候去看一看?!?/p>
說著,摸了摸包上掛著的玉墜子。
原來,花期不同的玉蘭和海棠真的能一起開花。
據說今年夏天熱得極早,四月初持續高溫了幾日,玉蘭還沒來得及開敗,西府海棠的花苞便早早紅了一大片。
結果前幾天突然刮起大風,氣溫驟降,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便沒了動靜,反倒是玉蘭又靜悄悄開了幾朵。
一大清早,河岸兩邊已經滿是在拍照的人,風一吹,怒放的海棠花瓣隨風飄落水面,如同下雪一般。即便如此,仰頭望去,仍可見大片的粉白色簇擁在嫩綠間,顏色就像她手里那一小塊摸得油潤的蛇紋石玉。
唐辛大致一數,一簇竟然能有二三十朵,沉甸甸墜在枝頭。
沿岸一眼望不到頭,可謂壯觀。
與人群逆行,站到冷清的玉蘭旁邊,唐辛也拍了張照片,近景是朵半開的白色玉蘭,遠處的背景是開得正盛的海棠。
一手提包一手舉手機,唐辛問:“像么?”
石玉從手機屏幕看到包上的掛墜,低頭湊近又再細看,耳朵壓在她臉上,輕聲回道:“像?!?/p>
唐辛側眸朝著他笑,石玉問她:“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為什么我要送你這兩朵花?”
“為什么?”唐辛一怔,脫口而出,“不是因為你喜歡么?你說過你喜歡海棠,剛好我喜歡玉蘭,所以你在佛羅倫薩種了好多?!?/p>
石玉沒解釋為什么,反而問她:“你叫什么?”
唐辛想說我沒叫,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名字,回:“唐辛?!?/p>
“我呢?”
“石玉?!?/p>
石玉點了下頭沒再說話,把她的手機收回包里,牽起手就走。
唐辛跟著他走了幾步突然明白了,攥住他的手用力搖,“我知道了,是因為——”
他打斷她:“傻子。”
連頭都沒回。
聽見一聲笑。
陽光正好,唐辛看他側臉,捕捉到眼尾那道細細的紋路,拽了下他的手,在他低頭的瞬間小聲地說:“石玉,我也愛你?!?/p>
原來,他的喜歡和愛不止藏在眼尾,還藏在細節里。
他叫石玉,喜歡海棠,剛好她姓唐。
而她偏愛玉蘭,他的名字是石玉。
所以他做了個并蒂的玉墜子給她,還把玉蘭和海棠比肩種在她的院子里,佛羅倫薩有,上京有,就連她剛剛搬去的安城也有。
就連做墜子的玉石都嵌著他的名字。
哪怕只是一個巧合,但是他愿意花費心思去找到這樣的巧合,怎么就不是因為喜歡呢?
唐辛相信,石玉對她不止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