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酒上頭,后勁大,唐辛確實(shí)有一點(diǎn)醉,說完就用手去拽領(lǐng)口,壓根沒等他的回應(yīng)。
石玉就勢彎腰低頸。
交織的視線愈近,又聽見一聲:“摟緊。”
分明是在學(xué)他說話,還想要命令他,卻說得軟。
石玉應(yīng)聲動作,一手圈到她腰后,一手抄在腿下。
唐辛很滿意,緊緊環(huán)住他的脖子,邊笑邊說:“嗯,摟緊了。”
比他以為的更醉一些,敢情剛才那句“摟緊”是唐辛對她自己說的。
石玉把她抱起來,自己坐進(jìn)椅中,往后靠時人就趴到了他身上。
趴著也不老實(shí),緊緊攥著領(lǐng)口質(zhì)問他:“不是說帶我去吃好吃的?”
石玉回:“不是給你了?”
“栗子?”
“對,不是你要的么?”
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嗆著,一個好像在找碴,一個偏偏好脾氣似的,都帶著笑。
然后就沒了聲。
對視。
唐辛忽然往前,“石玉,親一下。”
嘴都壓住了,還咬了一口,然后就不動了,安安靜靜地望著他。
石玉垂眸,緩慢轉(zhuǎn)看她的眉眼。
笑意漸消,眉頭蹙起。
他用手托她后頸,輕輕揉捏,輕聲安撫:“閉眼。”
唐辛倏地閉上眼睛,也輕聲地說:“閉眼……享受。”
石玉感嘆,黃酒真是好東西,多一分嫌矯情,少一分不恣意,眼前這醉態(tài)剛剛好。
就是話有點(diǎn)密,嘴都含住了還能聽見她在咕噥:
“石玉,就一次,聽話。”
竟然在哄他,就像那日他哄她時。
石玉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打她一巴掌,學(xué)他說話可以,居然還自己加上內(nèi)容了,他可沒在這種時候說過讓她聽話,那多無趣,他只會想辦法讓她照他說的做。
唐辛才不管他在想什么,提著裙擺坐起來,無奈裙擺太長,層數(shù)又多,扯來扯去幾乎連人帶臉蓋在下面。
石玉干脆坐起,摁住她不讓再動,討主意似的說:“聽你的,就一次——”
話還沒說完,唐辛點(diǎn)著腦袋往他臉上蹭,下半句便直接吹進(jìn)了她的耳朵里。
“在這兒?”
唐辛說行,枕著他的肩,瞇起眼朝窗外看,手指頭點(diǎn)了點(diǎn)外面的雨,又往他耳垂上撥,小小聲說:“我要看雨。”
想到一塊去了。
石玉抱她到窗邊,托著她的手去接外面的雨,她又嫌冷,直往他懷里縮,手卻沒收回來,揚(yáng)著臉還在笑。
院子里有株玉蘭,種了沒幾年尚不高壯,依然有毛茸茸的芽尖挺立于枝頭,風(fēng)雨里打著顫搖晃。
屋里的人攀著窗,羅裙顏色應(yīng)和著枝頭上的嫩芽,一晃,裙擺如波。
雨勢漸小,人聲更弱,兩人交頸倒也能聽清。
忽而風(fēng)疾雨厲,石玉掩住半扇窗,唐辛一把扣住他手腕,指甲幾乎嵌進(jìn)肉里。
一聲“石玉”破窗而出,沒入雨中。
一場春雨來得急,去得也快,天將明時放了晴。
唐辛的酒醒了,看著順檐而落的雨滴愣神,良久,往后頂了頂問他:“你怎么還不起?”
石玉握住她的手,拇指掃在掌心,唐辛怕癢連忙攥住,指尖發(fā)麻使不上力。
哼了一聲才聽見他說:“又不用急著去伺候你兒子,還不許我賴會兒床?”
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覺最少的人竟然想要賴床?
唐辛側(cè)眸打量,遲疑著問:“石玉,你是不是……困了?”
其實(shí)腦子里冒出來的話是老了,不合適,想換成累了,最后變成困了。
石玉沒搭理她,扯過被子蓋住她的腦袋,人就扭起來。
他干脆也鉆進(jìn)去,把人按住,“睡不睡?”
唐辛定住,嘴里急急說著“睡”,手指頭卻緩緩點(diǎn)在他胸口,一邊戳一邊說:“你說過的,就一次。”
不像拒絕,倒像邀請。
看不見,感觀就更加清晰迅猛。
他托起她的背,沿腰向下握住,壓了壓,這才開口:“我沒說,是你說的,還說讓我聽話。”
“那你聽了么?”
“我沒應(yīng)。”
被子里沒了動靜。
好一會,唐辛“嗯”了一聲,讓他把被子掀開,說喘不過氣來。
石玉仍是沒動,只有相貼的嘴唇動了動,“掀不掀的,你都要叫,都喘不過氣來。”
唐辛真想掐他,又怕被報復(fù),還有那么點(diǎn)舍不得。
她確定了,他沒老,也沒累,更不是困,他就是壞,特別壞。
什么君子,騙騙外面那些人罷了,他就是個壞人。
可是,她喜歡這個男人。
不,可能不僅僅是喜歡。
她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變化,和之前的那些都不一樣。
原來談戀愛和談戀愛也是有區(qū)別的,現(xiàn)在的他們倆才是真正的在談戀愛吧。
談的不是喜歡,而是愛,和戀。
她想不出更多的詞來形容,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唐辛就是這樣,想到了,確認(rèn)了,就表達(dá)。
于是她說:“石玉,我可能不喜歡你了……”
他等著她口中未盡的話,手上力道卻重了幾分,緩緩掀開被子一角,借著窗外微光盯住她的眼睛。
唐辛偏頭適應(yīng)光線,再抬眼時眸光晶亮,攬住他的脖子到近前,用力親在唇上。
“石玉,我可能……我應(yīng)該是愛你。”
石玉明顯一愣,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腦子里先蹦出來一個想法。
她送的這份情人節(jié)禮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