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果然是要兩個人才行。
唐辛此刻深有感觸。
帶著兒子的戀愛,根本不是一個滋味,再好,也不一樣。
原來,戀愛是要這樣談的,就她和他,兩個人。
當天夜里,兩人便上了山,酒沒喝,雪茄沒抽,元宵也沒煮,全都帶到了山上。
還是那座山,卻換了間房,石玉說怕她會想起兒子,要她專心致志。
唐辛一開始還不樂意,后來全情投入了才發現他是對的,把整個人全部放空,只看他,只想他,也只能是他,再裝不下其他。
到了山上,酒剛剛好適合入口,兩個人偎在窗邊寬大的單人沙發里,看著外面的雪景。
月色漸漸轉為日光,天色慢慢亮起來。
抽了半支的雪茄架在煙缸邊緣,早已熄滅。
酒喝得見了底,一只酒杯捏在唐辛手里,用眼神問他還喝不喝。
石玉望向窗外,輕輕拍她的腰,唐辛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時怔住。
山間的日出見過太多,依然不會膩,總會感嘆大自然的美好,看似相同,其實一年四季皆不同,每一天都是嶄新的。
唐辛小聲地說:“石玉,我想畫下來?!?/p>
石玉挑眉看她,問她是不是現在,她說是,又搖頭,說困了。
他把酒杯放到一旁,摟著她更加貼靠在自己身上,拍了拍腦袋,“睡吧?!?/p>
她就把眼睛閉上了,臉埋在他頸間。
不一會,呼吸變得綿長。
石玉看著遠處紅日,看回近前的玻璃窗倒影,用手機拍了張照片,又發了條信息出去,抱起她回床上睡覺。
醒來時雪已然停了,殘陽映雪,滿目金紅,正緩緩落進山谷間。
唐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色,大開的窗簾外面夕陽西下,第二眼看到的是擺放在窗邊的畫架。
石玉不在房內。
唐辛拿起手機,想了想退出通話界面,發信息問他在哪,刪掉,改成我起來了,發送。
石玉回得很快,特別簡單四個字:我在外面。
唐辛便以為他出去了,洗漱完挑了條同是深色的長裙穿上,推開房門。
隱約聽見有人說話,她又把門關回大半,尋聲朝外看。
是石玉在打電話,不遠處站著個男人,唐辛沒印象,看姿態猜想是他在上京的某一位助理,忽然便慶幸剛才沒有走出去,輕悄悄把門關好,穿上內衣換了身適合外出的衣裙。
對著鏡子看了又看,又換回去,鉆回被子里看日落。
天色愈暗,人還沒進來,干脆爬起來去看畫具。
挺全,就像他在平城為她準備的那些。
唐辛不知道石玉是否真的了解畫畫需要些什么,卻總是各式各樣備得齊全。
再去看畫架,紙面上竟然有行字。
——突然想畫什么?日出?還是山?
唐辛看得直樂,拿起筆卻沒落下去,眼前突然浮現一幕,同樣是在這座山上,同樣有雪,父子倆在院子里堆雪人。
畫面一轉,雪后晴空化為寂靜深夜,只石玉一人,在為石墨堆雪人。
明明日出時,她想畫的是石玉。
他就坐在窗邊,用他慣常的姿態,自在舒適地坐在那里。窗外飄雪,窗里有燈,溫暖又安靜。
最后,唐辛只回了一個字——你。
這一次,只畫他,一個人。
為了那個悄悄為兒子堆雪人的爸爸,為了這個與她風花雪月的男人。
為了那個守著座空院子給兒子做鴿哨的爸爸,為了這個與她認真談戀愛的男人。
為了石玉。
她還從來沒畫過石玉。
她想畫一畫。
忽然有風吹過,紙面飄起一角。
唐辛捏住邊緣,回頭去看,門開了,從她的角度只看見一只手,是石玉。
裝作未見,掀起那一頁,下面是一張照片。
日光耀眼,透過玻璃窗投在地面,倒映的人影不算清晰,兩個人的輪廓像是融為一體。
唐辛瞇眼細看,是她,還有石玉。
就像她想要畫出的場景,只是多了一個她自己。
原來,他們倆在一起時是這樣的。
她沒想象過畫面,照片里連面容都看不清,唐辛的腦海里卻呈現出具體的五官,她的,還有石玉的,連神態都鮮活。
石玉站定在她身后,沒作聲。
唐辛又對著照片看了一會,回頭看他。
視線相觸,他的手扶上她腰側,垂下頭悄聲地問:“好看么?”
唐辛看他眉目,再看越漸勾起的唇角,應聲:“好看?!?/p>
他便揚起頭笑。
每每心情愉悅,他就這樣笑,沒有聲音,笑容清淺,卻特別真實。
唐辛叫他名字:“石玉?!?/p>
他仍是笑著,垂眸看她,她忽然踮腳親在他下巴上。
就那么輕輕地碰了一下,直直望入他眼中。
石玉攏著她,手掌扶在她腰后,看向被風吹落回去的那一行字。
在他的留言下面,她只回了一個字——你。
他用手指壓住,問她:“現在?”
唐辛想要點頭,嘴上卻說:“我餓了?!?/p>
石玉太知道她了,看時間就知道她該醒了,果然收到了她的消息。
沒再言語,推著她往外走。
晚餐已經送過來了,還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一碗元宵,先吃完了再說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