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姜虎套好了騾車。
在春意坊眾人和水仙樓伙計們七手八腳的忙活之下,一百壇三月春很快就被抬上了車。
伴隨著一聲吆喝,騾車緩緩啟程。
“姜虎,你下午去城中轉(zhuǎn)轉(zhuǎn),放出話去,就說我想與人合伙做生意。”李牧輕聲開口,繼續(xù)道:“另外,吩咐咱們的人圈些農(nóng)田出來,在周邊壘起棚子,我要種辣椒。”
當初種在李家大院內(nèi)的辣椒秧一共只有幾十棵,大豐收之下,也只不過收獲了不到三百斤的成果。
這點分量,若是自己食用的話倒還勉強夠用,可若用于做生意……一旦火爆起來,恐怕連一日都支撐不住。
眼下雖然已經(jīng)是將要入冬,但氣溫依然保持在五度左右,尚未結(jié)冰。
按照往年的氣候推斷,距離降雪恐怕還有一段時間。
普通辣椒從種下到發(fā)芽結(jié)果成熟需要四五個月,但李牧手中的種子卻不同。
當初他種下后,短短三十日,便完成了整個過程。
“寶箱獎勵的一代種植成長速度快,不知道結(jié)出的辣椒中取出的二代種植,是否也有這種特性?”李牧深吸了一口氣,這是至關(guān)重要的一點,倘若不能在完全入冬前收獲一大批辣椒,那么他將無法掙到冬天這個最暴利季節(jié)的錢!
姜虎應(yīng)聲而去。
李牧活動了一下肩膀,正準備去歇息一會兒,王大嫂卻突然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語氣帶著些不安,壓低聲音道:“東家,方才廚房有人偷偷進去過!”
“嗯?”李牧聞言愣了一下。
“我放在灶臺上的調(diào)料,被人動過了。”她擰著眉頭,繼續(xù)說道。
“坊子里這么多人,可能是誰剛才肚子餓了,去廚房找吃的了?”李牧隨口道。
“不可能,方才大伙都在搬酒,沒人進過后廚。”王大嫂十分認真且篤定道:“前些日子那姓董的花錢懸賞咱們,我怕有人偷偷下毒,所以就養(yǎng)成了個習慣,不許任何人私自進去,就連廚房里的調(diào)料、食材擺成什么樣子,也都牢牢記在心里。”
“我記得清清楚楚,午飯后,灶臺旁的調(diào)料袋是靠墻的,現(xiàn)在卻挪了地方……”
李牧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
他猛然抬頭:“是裝辣椒的袋子?”
“……”王大嫂點了點頭。
李牧瞇起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方才陳鶴松與那名上茅房伙計的對話……
所有人都在搬酒,唯有對方有機會留在院中。
“陳鶴松?”他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詫異,眉頭慢慢擰了起來,目光透出一絲猙獰:“你居然跟我玩這一手?”
……
依然是城北,水仙樓大掌柜的宅院中。
安平守軍參將林堅坐在偏廳內(nèi),緩緩飲下杯中的茶水,輕笑道:“大掌柜這些年宛若閑云野鶴,躲在城北享清福,今天怎么有空請我喝茶?”
“呵呵……林將軍,今個我可是有事相求。”大掌柜端坐在太師椅上,笑意吟吟。
林堅聞言愕然,而后笑道:“大掌柜開什么玩笑,在這安平,還有令你為難的事?即便是昔日的秦蝎虎,也要給你幾分薄面!”
大掌柜并未回話,只是搖頭苦笑。
林堅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大掌柜有話直說吧,以你我的交情何必打這彎彎繞?當初要不是你出錢上下打點,我也不可能在軍中一路晉升,做到如今一方守將的位子。”
在安平,人盡皆知水仙樓二掌柜交友廣泛、人脈眾多,但極少有人知曉,陳鶴松的大部分人脈都是從昔日大掌柜手中繼承而來。
而水仙樓在安平最大的靠山,便是這位守軍參將。
這也正是當初陳鶴松即便面對馬幫的威脅,也依然鎮(zhèn)定自若的原因。
“林將軍,此番特意請你前來,只是為了打聽一個人。”大掌柜手指輕輕敲打著扶手,緩緩吐出一個名字:“李牧。”
“此人,你對他了解幾分?”
聞言,林堅的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前些日子與董大人的爭斗中,他面對李牧的拉攏選擇置身事外,可不久之后,霍、劉兩位守備親自前來站隊,這便令他的處境變得極為尷尬,甚至還因為“明哲保身”的行為遭到了訓斥。
當時的林堅,并不認為李牧能夠在爭斗中獲勝,但沒想到結(jié)果卻大大出乎意料。
“此人……有些邪性。”
林堅猶豫良久,緩緩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數(shù)次招惹強敵,每次看似都絕無勝利可能,可偏偏每次都能出奇制勝,成為最后的贏家。”
大掌柜聽著他的話,突然開口將其打斷:“我聽說……他還有軍中的靠山?”
“……”
林堅聞言卻緩緩搖了搖頭:“雖然在馬幫和董大人之事上,出現(xiàn)了甲士和騎兵相助于他,但據(jù)我所知,這些兵并非任何一名守備、總兵的麾下,應(yīng)該是某位大佬的府兵。”
大佬的府兵?
大掌柜心中咯噔一聲。
“前幾日,霍、劉兩位守備親自到春意坊坐鎮(zhèn),莫非也跟李牧關(guān)系匪淺?”他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林堅大笑,而后否認道:“李牧幫忙斗倒了丁知府和董大人,幫了霍、劉兩位守備大人的忙,但據(jù)我所知,這兩位大人卻對其并無好感,甚至有些憤恨。”
大掌柜松了口氣。
如今整個洪州府都成了武將一脈的天下,他背靠安平守軍,自然也算得上是“皇親國戚”,即便李牧背景深厚,也絲毫不懼!
“對了,他不是在跟你們水仙樓做生意么?怎么,鬧翻了?”林堅這才反應(yīng)過來,半開玩笑似的問道。
“暫時沒有,不過……也快了。”大掌柜端起茶杯,看著林參將,一字一頓道:“此人野心勃勃,今日僅用一種調(diào)味品,便想吞并我店中四成利潤,只不過被我所拒才沒得逞。”
“我料想他不會善罷甘休,倘若不久之后,我與他真成了對手……”
大掌柜一字一頓道:
“到時候,你得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