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
不僅黎山甲等人臉上流露出異色,就連一旁的妖禍也是神色古怪。
諦聽在此,誰還能稱得上是貴客?
別說他們這些坐騎們,就算冥土上那些有名有姓的魔王,冥司的主宰,也不敢怠慢才對。
肖染這樣說,真不怕得罪了諦聽么?
然而諦聽的臉上始終是笑盈盈的,讓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只不過諦聽的目光卻是時不時的掃視在肖染手上的鈴鐺,以及那一撮狗毛,似是對貴客是誰,已經了然于胸。
面對眾人困惑的目光,肖染也不做解釋。
按照一一的說法,他拿出一根狗毛插在【阿黃】靈牌前的黑狗上。
深吸口氣,隨后將手中的銅鈴,輕輕的一搖。
“叮鈴!”
一聲鈴聲蕩漾,聲音空洞悠長,然而眾人距離肖染明明很近,但卻覺得這聲音非常小,好像是這鈴聲漸遠,竟是直接在另一處空間作響一般。
幽山不歸林。
只見一架馬車緩緩從林中駛出。
這馬車十分的華麗,不僅寬大如房,車身通體覆蓋著一種暗沉如墨卻隱隱流動著金線光澤的木材,似有溫潤暖意流淌其中。
車外寒風如刀,卻是不能靠近馬車分毫。
拉車的是兩頭形如墨玉麒麟般的異獸,蹄下無聲,踏碎虛影,每一步落下,周遭如墨的陰氣便如潮水般退避。
這輛馬車正是甶孑大帝的座駕。
車內甶孑皺皺眉頭,指尖不斷掐算,這次被召上幽山后,大帝甚至都沒有讓他進門,沒有法旨、沒有訓斥。
僅僅只是讓他站在宮門外,一站就是這么久。
直至方才,才讓人傳訊,自己可以離開了。
這無聲的敲打,比直接訓斥一番自己,或者是直接下旨懲戒更讓甶孑感到難受。
“奇怪,就這么完了么?這是在敲打我?還是在警告我??”
饒是甶孑此刻也捉摸不透,為什么要把自己喚上幽山罰站。
正當甶孑為此感到疑惑的時候。
突然前方卷起一股黑風。
“嗚嗚!!”
黑風還沒靠近,負責拉車的異獸就像是嗅到什么恐怖的東西一樣,口中發出一陣悲鳴聲,四肢發軟的趴在了地上。
下一秒周圍光線猛地一黯,坐在馬車里的甶孑猛地抬起頭來,雙瞳中閃爍著冷光。
就見前方昏暗之中,探出一只碩大的狗頭來。
“壞了,怎么又是這畜生!!”
甶孑頓時黑下臉來,心中頓感不妙。
卻不想那大狗并未停留,僅僅只是冒出個頭來看了一眼,轉身就消失不見了。
走了??
這大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讓甶孑也是一陣莫名其妙,但不管怎么說,這畜生沒來咬自己,倒是讓甶孑松了口氣。
畢竟上次被這畜生追著咬的經歷,還讓甶孑歷歷在目,每次想起來的時候,都覺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呢。
但下一秒,甶孑就意識到不對了,低頭一瞧。
“啊呀!”
他口中大叫一聲,立刻從馬車里走出來,只見給自己拉車的兩頭異種,此刻竟是被啃掉了腦袋。
這下甶孑的臉色也是一陣忽明忽暗。
指尖仔細掐算了一番后,轉過身來看向不歸林之后那聳立在幽山之巔的宮殿。
相隔萬里,甶孑卻是能感覺到一雙眼睛正站在宮殿門外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
這下甶孑身子一晃,滿腔的怒氣瞬間化作泡影,他知道,這已經是大帝最客氣的手段了。
于是乖乖的低下頭來,朝著幽山之巔的方向微微躬身,隨后不敢再有所停留,大袖一揮,收起了馬車,徒步往山下而去。
與此同時。
肖染這邊卻是安靜的可怕。
“沒動靜呢??”肖染疑惑的看著靈牌下面的黑犬,只見上面的那根狗毛微微晃動了一下,但到現在也沒個動靜。
頓時不免感到一陣困惑。
心道:“不應該啊,我都是按照一一說的步驟來的啊??”
身后一眾人也是只覺得莫名其妙。
妖禍張嘴想要說什么,但卻是被一旁的諦聽“不經意”的用身子擋了一下。
一旁黎山甲就忍不住開口了:“小兄弟,你這位貴客似乎不大喜歡湊熱鬧啊。”
肖染沒有回應,心里還在想,要不要再晃動一下鈴鐺來著。
見肖染不開口,黎山甲就沒了耐心,余光瞥了一眼旁邊笑盈盈的諦聽,頓時想到了什么,繼續道:“再說了,還能有什么貴客能和諦聽大人相比,看樣子,不過是一頭小……”
“狗”這個字還沒來及說出口。
黎山甲突然渾身一顫,跟著嘴巴張開,連尖叫聲都來不及,就噗通的一聲趴在了地上。
只見身后虛空撕裂,一只碩大的眼球透過虛空,掃視了一眼眾人。
僅僅只是被這只眼睛掃視了一眼,饒是妖禍都忍不住全身發毛,有種想要逃命的沖動。
這熟悉的感覺,讓他們一個個頭皮發麻,四肢發軟。
至于黎山甲,更是被一股無名的力量壓在地上,反復揉擦,就連臉上紙皮都給摩擦的破開。
此時此刻,再看向那靈牌上的名字。
妖禍等人瞬間腦瓜子嗡的一聲,心里猛地想起來了一位誰也惹不起的主。
“是幽山上的那條老狗!!!”
想到這,妖禍只覺心口一陣狂跳,目光感激的看向面前的諦聽,誰都知道這條老狗是出了名的記仇。
你偷它的一口狗糧,它可能不會給你計較。
但你若是敢罵它一聲……它可能就記你幾千年。
傳聞當初杜子仁在幽山時,只是隨口罵了一句臭狗,結果回去的路上就被這條狗追著咬了一路,至此之后,杜子仁每次上山,都要繞著這條狗走。
若不是諦聽攔著那么一下,自己現在怕是便準備跑路吧。
不是這具身體跑路,而是在冥土的本體,最好是跑到孟婆身旁待著,至少這千百年內怕是就別想自己出門了。
想到這,妖禍不免向地上的黎山甲投去幸災樂禍的目光。
得罪誰不好,得罪了這條老狗,現在怕是這家伙的本尊都已經在瑟瑟發抖,準備提桶跑路了吧。
這時裂痕中兩團黑影飛了出來滾落在地上。
眾人一瞧,頓時臉色大變。
就連諦聽也是被嚇了一大跳。
只見地上那兩個圓滾滾的東西,竟是兩顆碩大的腦袋。
“方覺、方寸!”
妖禍定睛一瞧,不由得大吃一驚,驚聲喊出這兩顆腦袋的名字。
一旁黃豬龍、業林貓兩人見狀渾身一個哆嗦,臉上顯露出驚恐之色。
至于曹十、崇山他們卻是一臉茫然,他們不知道這兩顆腦袋的主人是誰。
“這……”
妖禍張大嘴巴,這倆兄弟可是為甶孑大帝拉車的,雖不是坐騎,但在冥土之中地位頗高。
現在竟是被老狗給咬下了頭顱。
這可不是所謂的分身,而是真正本尊的腦袋。
這么狠辣的手段,可不像是老狗的風格啊?它雖然記仇,卻從來不會下死手才對。
肖染也是被這兩顆血粼粼的大腦袋給驚訝到了,不知道阿黃為什么會給自己送來兩顆大腦袋。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裂痕逐漸愈合,老狗隔著裂痕輕輕吹了口氣。
一縷肉眼可見的黑風,從裂痕中涌出,在眾人面前打了個轉后,就落在了那只黑乎乎的紙扎狗上。
頓時陰風斗轉,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片刻只待陰風散去……
“汪汪汪!嗚!汪汪汪!!”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頭黑色的小奶狗坐在地上,一臉憨傻的看著眾人。
此刻面前的裂痕才終于緩緩愈合,但在徹底收攏之前,眾人都看得清楚,那老狗臨走前,余光可是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黎山甲在看。
如果估摸著不錯的話,這時候老狗怕是已經要去找黎山甲本尊聊天了。
“嗚!!汪汪汪!!”
小黑狗晃動著尾巴,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很好奇。
只是那憨傻的模樣怎么看,著實讓人無法和方才的老狗聯系在一起。
這時候,諦聽走過去,直接把小黑狗提起來抱在來,舉在懷里;“好友,你好久沒出來走動了,就讓我抱著你好了。”
“汪汪!!”
小奶狗吐著舌頭,似乎很享受被諦聽抱在懷里的感覺。
肖染卻是皺著眉頭,盯著面前這兩顆碩大的腦袋,走上前試著問道:“前輩,這兩顆腦袋是……”
“汪汪!”
小奶狗甕聲甕氣的叫上兩聲,讓肖染滿臉迷茫。
心想:“早知道就讓吳縵晚點回去了,我又不懂獸語!”
好在諦聽笑著向肖染解釋道:“這兩個是給你的禮物,它們是甶孑大帝的坐騎,你明白么。”
甶孑老鬼的坐騎!!
肖染瞳孔一緊,腦海心思如電,瞬間想到之前曹十曾說過,甶孑被召上了幽山,一直都沒下來的消息。
結合這兩顆血淋淋的大腦袋。
瞬息間,肖染就明白了。
這腦袋怕不是老狗阿黃給自己的,而是更上面那位拿來給自己,事情恐怕是和之前鬼都有關,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吧。
想到這,肖染心里頓時了然,向諦聽懷里的小黑狗一拱手:“那就謝謝前輩了。”
說罷他拍了拍腰間的陰兵葫蘆,將這兩顆大腦袋收起來,隨即一拱手:
“諸位,前面已經開業了,我給諸位找了一個好地方,諸位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