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法,剩下的就好辦多了。
肖染帶著古心堂繞路從另一側走,他不擔心遇到那些魔神。
只要自己不進入他們所在時空,就算是面對面,這些家伙也只能干瞪眼。
有了完整鬼都地形圖,肖染帶著古心堂不斷左右穿梭在宮廷。
規避開那些可以直接進入“未來”時空的節點兩人徑直走到禁宮的大門前。
“你待會從左邊那個大門出去,記住倒退著走,應該很快就能走出去,出去后就去找芍宏樟,把這個給他,他知道該怎么做?!?/p>
肖染拿出一張黃紙,迅速在上面寫出地點,坐標,以及一個大概的時間。
想要徹底封鎖鬼都,僅憑他一個人是斷然做不到的,需要有人配合,這個人還不能隨便找,需要精通奇門變化。
所以沒辦法指望古心堂,芍宏樟在。
肖染他們進入皇城之前,就已經利用虎妖的嗅覺,找到了芍宏樟。
為了防止出現什么意外,他還特意讓虎妖留在這家伙的身旁,所以不怕古心堂找不到人。
“那你呢,一個人沒問題么??”
古心堂看向肖染,在來到城門口的路上,古心堂也見到了許多詭異的東西。
例如,在他們穿過走廊的時候,就曾看到一些無頭的宮女行來,這些宮女雖然沒有腦袋,可動作整齊劃一。
甚至偶爾也會拿起地上已經腐爛的頭顱,試著戴在自己頭上,除此之外,還有全身變成一灘爛肉的娘娘、貴妃們,身體又如一團橡皮泥一樣,沿著宮墻不斷的蠕動。
可見這個地方絕對不會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但芍宏樟那里不行,這家伙雖是監正,但他其實就是個戰五渣,這次的動靜又這么大,很容易招惹出一些麻煩,所以身邊必須有你這樣的高手保護?!?/p>
“那好,這邊交給我你放心?!?/p>
古心堂點了點頭隨即接過肖染手中的黃紙,小心揣進了口袋里后,便是按照肖染給出的方法迅速一步步退走出宮門。
等古心堂身影消失在左側宮門的昏暗中,肖染深吸一口氣,眼神冰冷如鐵,身形未頓,也以同樣詭異的方式,朝著右側宮門倒退而去。
一步…兩步……十步……每一步踏出,腳下松軟的灰燼便簌簌作響。
偶爾踩到半掩的白骨,發出細微脆響,宮墻的殘骸在余光里飛速后掠,扭曲如垂死掙扎的巨獸骨架。
終于,腳下那令人不適的“軟泥”般的焦土地面,被更加堅硬、布滿了瓦礫和裂縫的石板路取代。周遭那股無形的、粘稠的時空隔膜感驟然消失。
肖染霍然轉身!
眼前的景象,瞬間從壓抑、破敗但尚存輪廓的宮殿廢墟,跌入了徹底的煉獄。
沒有巍峨的宮墻,沒有林立的殿閣,沒有曲折的回廊。視線所及,唯有連綿無盡的焦黑殘骸與斷壁頹垣!
目光所及之處,大地被一層厚厚的、混雜著白色骨屑與灰燼的黑土覆蓋,如同鋪上了一層污濁的裹尸布。倒塌的巨大梁柱扭曲變形,如被巨力拗斷的巨骨,斜插在廢墟里,露出炭黑的橫截面。
更觸目驚心的是那些散布在各處的、早已“白骨化”的尸骸。有些姿態扭曲地嵌在倒塌的墻體下。
大火舔舐的痕跡無處不在,覆蓋了每一塊石、每一寸土,讓這片曾經的帝國心臟徹底化作一片散發著腐臭與死亡氣息的死寂荒野。
頭頂的天空灰蒙蒙、沉甸甸,仿佛一塊浸透了臟污的巨大裹尸布,低低地壓下來,將絕望凝固在這片名為“長安”的廢墟之上。這就是黃潮那把大火焚燒殆盡后最真實、最殘酷的模樣。
“呼……”
冰冷的寒風卷著灰燼碎屑,撲面而來,帶著深入骨髓的陰冷和揮之不去的惡臭。
但肖染的眼神里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他僅僅掃視了一周這滿目瘡痍的世界,確認了方向,便毫不猶豫地邁開了腳步。
腦海中的那座三維鬼都,正清晰無比地運轉著。
無數條能量脈絡、時空節點、相位疊加區域如光網般在精神世界里亮起、流動。整個鬼都的異??臻g結構在他眼中纖毫畢現。
中軸!那個控制著三個時空交疊與分離的核心樞紐,其位置在圖上閃耀著最刺目的紅光,如同一個跳動的心臟,指向東邊約三十里處。
城隍廟!
肖染深吸一口混雜著焦糊與血腥的濁氣,身形化作一道模糊不清的虛影,無名步法全力施展開來。
腳下的斷壁殘垣、炭黑的梁柱碎石,在他腳下如同平地。每一步踏出,都伴隨著灰燼揚起又瞬間被甩在身后,他的速度快得幾乎要在死寂的廢墟中帶起風聲。
廢墟之城在他的精神圖景中清晰無比,通往城隍廟的路線是那條最為明亮的“中軸線”。三十里,在這種非人的速度下,本應迅速縮短。
然而,就在他掠過一處岔口,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已經走過的起點。
“繞回來了?”
肖染一怔,腦海中的圖形里,這條路上好像并沒有任何及管線井才對,正當肖染感到奇怪的時候。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突兀的、節奏分明的敲擊聲,毫無征兆地刺破了廢墟的死寂。
這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是撥浪鼓的聲音,又像是在叩門……
肖染腳步驟然一頓,如同高速疾馳的奔馬瞬間定在原地。他猛地回頭,眼中尸寒流轉,瞳孔因高度警惕而微微收縮。
空蕩、破碎的街道中央。
月光慘白地灑下,落在那個小小的身影上。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娃。
她穿著鵝黃色的、樣式老舊卻干干凈凈的小襖和褶裙,頭發梳成兩個小丫髻,各纏著一根褪色的紅頭繩。她低著頭,粉嫩的小手里攥著一枚撥浪鼓,正一下、一下、不緊不慢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咚…咚咚…咚咚咚…
她的動作僵硬,帶著一種不似孩童的機械感。每一次敲擊手中的撥浪鼓,肖染就感覺到周圍的空間似乎又扭曲了許多。
小女孩似乎感覺到了肖染的目光,她停下了敲擊。抬起頭。
一張臉瓷白,白得沒有絲毫血色,如同精細燒制的瓷娃娃。她的眼睛又大又圓,烏黑得如同深淵,空洞得沒有一絲孩童應有的光彩,只有一片純粹的、倒映不出任何景物的漆黑,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鎖定在肖染身上。
她咧開嘴,露出一個與其說是笑,不如說只是嘴角肌肉被強行扯動的弧度,露出兩排細密得過分的小白牙,發出一種介于天真與空洞之間的、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稚嫩聲音:
“大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玩游戲?”女孩甜美的聲音在死寂的街道上傳開,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如同戲腔的回音。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一股無形無質卻又極其清晰、仿佛刻入靈魂深處的“規則”力量,驟然籠罩在了肖染周圍??諝庹吵淼萌缤z水,將他釘在原地。肖染心神一緊,瞬間明白了處境——怪談規則已形成,硬闖或拒絕顯然是行不通了。
“什么游戲?”肖染沉聲問道,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變化。
“很簡單的游戲呀,”
小女孩嘻嘻笑著,聲音依舊天真無邪,只是那笑容在蒼白的臉上顯得無比詭異。她揚起空著的那只小手,一個小小的、用褪色花布縫制的沙包憑空出現。
“我們來玩……丟沙包!”小女孩烏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上揚的弧度固定得如同面具。
“丟沙包?”這個游戲好像自己小學的時候還經常玩來著,聽上去好像也沒有什么難度的樣子。
“好,那就丟沙包吧,客隨主便,你先來。”肖染做出搞一個請的手勢。
“那我就不客氣了。”
女娃的臉上逐漸展露出笑意,不急不慢的舉起手里的沙包,朝著肖染慢悠悠的丟出去,小巧不過巴掌大點的沙包,肖染原本就沒放在心上。
卻不想下一秒,這團不過巴掌大的沙包,竟是在半空中搖身一變,變得足足有磨盤一樣大朝著肖染迎頭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