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看著他布滿汗水和血污卻依舊倔強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真正的激賞。他忽然解開自己黑色訓練背心的領口,動作隨意地向下拉開了一點。
一道猙獰的、深褐色的疤痕,如同丑陋的蜈蚣,赫然出現在他古銅色的右胸靠近鎖骨的位置。
那疤痕邊緣凹凸不平,顯然是某種爆炸物或大口徑子彈留下的創傷,僅僅是看著這道傷疤,就能感受到當時傷勢的慘烈和其中蘊含的生死搏殺。
“看見了嗎?”
磐石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千錘百煉后的平靜,“這是在西北邊境,被一個叛軍的重機槍掃射擦出來的。差半寸,就打穿我的脖子。實戰經驗是什么?”
他指著那道疤,目光灼灼地看著李云鋒,“是無數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教訓;是刻在骨頭里、融進血液里的本能;是你挨了多少打、流了多少血、在鬼門關走了幾遭才換來的東西!這不是靠天賦,也不是靠埋頭苦練就能速成的!”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每一個學員,最后定格在李云鋒身上:“你的天賦,萬里挑一!但你的‘經驗’,在這里,”他點了點自己那道猙獰的傷疤,“還差得遠!”
李云鋒的目光緊緊鎖在那道象征著無數次生死搏殺的疤痕上,胸膛劇烈起伏,不是因為傷痛,而是因為一種強烈的共鳴和渴望!
那疤痕仿佛一道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門后是真正的鐵血與烈火。他眼中燃燒的火焰,不僅沒有因為總教官的話而熄滅,反而更加熾熱。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直視著磐石那雙閱盡滄桑的眼睛,聲音因為激動和喘息而有些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總教官,我請求加訓,費用不是問題!”他喘了口氣,斬釘截鐵地說道,“再加一百萬!請您……單獨訓練我!”
“轟!”
訓練館里再次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
一百萬,只為單獨訓練?這手筆,這決心!
磐石看著眼前這個眼神熾熱、渾身浴血卻站得筆直的少年,看著他眼中那不顧一切的渴望,那張巖石般冷硬的臉上,緩緩地,緩緩地,拉開了一個罕見的、帶著無比滿意和激賞的弧度。
“好!”
磐石的聲音斬釘截鐵,如同金石交擊,“這一百萬,老子收下了,小子,接下來的半個月,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實戰’,什么叫做‘刻骨銘心’,希望到時候,你還能站得起來說話!”
他猛地抬手,重重拍在李云鋒那布滿汗水和血污的、微微顫抖的肩膀上。
“啪!”
這一掌,沉重有力,仿佛帶著某種力量的傳遞和承諾的烙印。
李云鋒身體晃了晃,劇痛襲來,卻咬緊牙關,一步未退!
他抬起頭,染血的臉上,咧開一個同樣帶著痛楚、卻無比明亮和暢快的笑容!
那笑容里,是迎接挑戰的興奮,是對真正力量的無限渴求!
“求之不得!”
他嘶啞的聲音里,充滿了昂揚的戰意。
磐石沒給李云鋒絲毫喘息的機會,百萬訓練費的承諾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地訓練立刻進入了地獄模式。
“錢到了?!?/p>
磐石的聲音像砂紙磨過生鐵,毫無波瀾,只有一種冰冷的、淬過火的硬度,“想學真東西?小子,第一課,先學會挨揍!挨得住揍,才有資格學揍人!”
“嘀,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被虐任務,系統獎勵1500點戰斗力提升,系統任務經驗上漲2000點!”
“嘀,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參加訓練營任務,交費一百萬九州幣,合戰爭幣十萬,系統獎勵1000點戰斗力提升,系統任務經驗上漲1500點!”
李云鋒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的戰斗力又得到了提升!
“還有力氣笑?看來被打得還不夠疼!你們倆,去,把卷閘門打開!”磐石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兩位助教。
話音未落,訓練館那巨大的卷簾門被兩個助教“嘩啦”一聲猛地拉開。
外面,不是燦爛的陽光,而是傾盆的暴雨!
密集的雨點砸在水泥地上,激起一片迷蒙的水霧,冰冷潮濕的氣息瞬間席卷進來,撲在李云鋒汗水和血水混合的臉上,激得他一個寒戰。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帶著初秋的寒意,砸得人生疼。
廢棄的舊輪胎,又大又沉,浸透了雨水,滑膩冰冷的像條巨大的死蟒。
“扛起來!繞場地二十圈!腳不許停!”
磐石的吼聲穿透雨幕,比雷聲更懾人。
李云鋒深吸一口混雜著泥土腥氣和鐵銹味的冰冷空氣,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個沉重的輪胎掀離地面。
肩膀的肌肉瞬間繃緊,撕裂般的劇痛從之前留下的傷口深處炸開,仿佛有無數燒紅的鋼針在里面攪動。
他悶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冷汗混著雨水從鬢角瘋狂淌下。
輪胎那粗糙冰冷的橡膠邊緣死死壓進他肩頸皮肉最脆弱的地方,每一次邁步,都像是在用鈍刀子反復切割。
泥水混雜著訓練場邊緣的砂石,在暴雨沖刷下迅速變成一片片渾濁的泥潭。
深一腳,淺一腳。
右腿膝蓋昨天撞擊地面留下的鈍痛在每一次踩進深坑、每一次身體失衡的趔趄中被無限放大。
每一次腳踝在濕滑的泥漿里徒勞地尋找支撐點,膝蓋處的骨頭都像被無形的重錘反復敲打,發出無聲的哀鳴。
李云鋒死死咬著下唇,鐵銹味在口腔里彌漫,那是牙齒咬破皮肉滲出的血。
他的視線被冰冷的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世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磐石穿透風雨的厲喝、輪胎摩擦泥濘地面的黏膩聲響,以及全身骨骼肌肉發出的不堪重負的呻吟。
一圈又一圈。
李云鋒的肩膀被輪胎邊緣磨破的地方,在雨水、汗水和反復摩擦下,皮肉翻卷開來,露出底下鮮紅的血肉,再被泥水浸泡,火燒火燎的疼混雜著刺骨的寒意,如同附骨之蛆。
體力像沙漏里的沙,飛速流逝。腳步越來越沉,每一次抬起都仿佛要耗盡靈魂里最后一點力量。
身體在冰冷的雨水中不受控制地顫抖,一半是刺骨的寒冷,一半是肌肉瀕臨崩潰的痙攣。
不知第幾圈,眼前猛地一黑。身體的力量瞬間被抽空,沉重的輪胎無情地滑脫,重重砸在泥水里,濺起一片渾濁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