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不甚愉快。

秦念初沒吃多少，卻覺得肚子撐得厲害。

被氣撐的。

時隔三年，她沒想到，沈慕言氣人的本事見長了。

而且，更氣的是，她居然還會因為他的話而產生情緒波動。

她想過很多次兩人重逢的場景，無一不是自己事業有成，挽著比他更優秀的男人，從他身邊走過，卻一個眼神都不給他，仿佛他不存在。

可是現在，她夢想的場景一丁點都沒實現。

直到坐上沈慕言的車，秦念初才想起，項目的事情還沒談。

她拿出項目書，遞給沈慕言，神色專業而疏離：“這份文件，你再看看，如果需要修改，我隨時可以改。”

沈慕言意興闌珊把文件放在一邊，語氣不咸不淡：“這幾天出差都在加班，累，看不進去。”

她咬了咬牙。

他身體素質有多好，她是知道的。

他們剛在一起那會兒，他發著高燒，晚上還要摁著她，做一晚上。

早上醒來照樣去參加考試，仿佛生病對他沒什么影響。

這樣一個鋼筋鐵骨的人，會累得看不進文件？

見她不信的樣子，他笑瞇瞇道：“三年過去了，人也是會老的，也會容易疲累，當然，我身體某個硬件除外。”

秦念初：“.....”

她那無語的表情，和三年前沒什么區別。

過去和現在的她，仿佛在他眼前重疊。

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撫摸她的臉。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

是張女士打來的。

沈慕言看了眼前面耳聽四方的鐘伯，猜到了什么。

他按了免提。

張女士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慕言，你今晚出差回來，是不是在翡翠華燈吃飯？我有個好姐妹在那里吃飯，說正好看到你和一個女孩子吃飯呢，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小初？既然我都知道了，你們就別偷偷摸摸的了，今晚帶小初回來唄？”

沈慕言看了眼秦念初，笑：“我問問她。”

他瞥向秦念初，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

秦念初瞪大眼睛，看向他，仿佛要殺人。

這種事，他自己解決就好，怎么還甩鍋到她身上。

張女士笑呵呵的聲音傳來：“小初在聽嗎？你今晚到家里來坐坐，你之前出國留學，也沒和阿姨說一聲，阿姨都好久沒見到你了。”

秦念初正猶豫要不要拒絕時，就見沈慕言翻了翻那份項目文件。

她眼睛一閉，咬牙道：“好啊，張阿姨，我也好久沒見到你了，很想你。”

＊

沈家

張女士讓保姆端來水果，熱情招待秦念初。

“小初，你說你這孩子，和慕言談上了，怎么還瞞著我...”

如果和沈慕言沒談過，秦念初面對張女士不會那么拘謹。

現在，她只能勉強擠出笑容，努力想解釋：“張阿姨，其實我和沈慕言不是你想的那種...”

張女士塞了個枇杷在她手里，“不用害羞，我也是過來人，這小姑娘談戀愛階段，都很怕長輩干涉的，可我不一樣啊，我是你張阿姨，你怎么能和我見外呢...”

秦念初抿唇，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她的目光瞥向沈慕言，眼神示意他，他自己的親媽誤會了，自己解釋。

沈慕言卻仿佛沒看懂，拿著手中枇杷，輕咬了一口。

汁水在他唇齒間爆開，他微微瞇眼，喉結輕動，吞咽了下，舌尖下意識舔了舔唇角殘留的汁水，薄唇染上一抹誘人的水光。

“真甜....”

“好多水。”

秦念初瞬間紅了臉。

她腦海里不由浮現一些馬賽克畫面。

他們第一次時，他也這樣看著她，舔著嘴唇，聲音暗啞說出一模一樣的話。

秦念初頓時覺得手中的枇杷燙手起來。

張女士突然想起什么，笑道：“我忘了廚房里還有燕窩，我去端來給你喝。”

客廳里只剩下兩人。

沈慕言突然朝秦念初逼近，目光帶著幾分晦暗：“小初，你還記得這張沙發嗎？”

秦念初忍不住攥了攥衣角，罵了句：“不要臉！”

怎么可能忘記。

他們偷摸談戀愛的時候，趁著沈家長輩不在家里，在沙發上不止一次。

沒想到，沈家搬家后，居然還沒換沙發。

沈慕言輕笑：“我就當你夸我了。”

秦念初覺得氣氛太過曖昧，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等她喝完，才后知后覺，水杯是沈慕言的。

回頭，就發現了沈慕言曖昧不明的目光。

她頓時覺得胸口有些堵。

明明想和他保持距離，可是現在好像鬧得更糾纏不清了。

她咳嗽一聲，找回理智道：“你和張阿姨說清楚吧，我和你不是那種關系，別讓長輩誤會了。”

“有什么誤會？”他扯松領口一顆扣子，似笑非笑看她：“我們不是睡過的關系？再說，我媽怎么想，我可沒法控制。而且，澄清了對我有什么好處，現在她覺得你是她準兒媳，也就不會給我安排相親對象了。”

秦念初狠狠瞪著他。

趕情他帶她回來，是為了利用她，逃避相親啊。

這個狗男人。

沈慕言見她眼中冒火，姿態更加懶散和松弛：“你要是不喜歡誤會，你自己解釋，對了，我提醒一句，我媽要是給我安排相親，我可就沒時間聽你講項目方案了，畢竟，我時間寶貴。”

秦念初：“！！！”

“嗝。”

她生氣時就容易打嗝。

因為實在忍不住，在他面前這樣露拙，秦念初覺得自己的氣勢一下子弱下來，臉蛋瞬間憋紅。

沈慕言再也控制不住，笑了出來。

要不是怕她炸毛，他真的很想摸摸她的頭發。

“秦念初，你怎么還是這么可愛。”

熟悉的對話，仿佛回到從前。

秦念初有片刻恍惚。

仿佛他們的關系從沒變過。

見她眼神帶著幾分迷茫，沈慕言按捺不住，低頭就要吻她。

她愣愣地沒及時反應過來，給了他機會湊近她。

突然，樓梯旁傳來一道甜美的嗓音。

“言哥哥....小初姐姐！”

熟悉的聲音，仿佛一桶冰水潑在秦念初頭上。

秦念初瞬間清醒過來，往后一退，拉開了和沈慕言的距離，臉上的紅暈，也漸漸退了下去。

沈慕言抓著沙發的手重新收回，臉上表情多了幾分可惜。

他看向宋雨薇，恢復了平時清冷矜貴的模樣，仿佛剛剛的旖旎氣氛沒發生過，他語氣溫和詢問：“雨薇，還沒休息？”

秦念初繃著臉，眼中皆是冷漠。

可心口被針扎般的疼痛，還是提醒著她——

原來，時隔多年，她還是在意宋雨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