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22章毛順生的經濟各來源
典地艱難將欲去,身回家計支撐。從軍到底向哪程。白銀多少數,創業起真情。
格局哪知緣昔意,思憐人性虧盈。務農生意問何盛。韶山基礎筑,苦志駐心亭。
臨江仙--思量
董醉端著茶杯,慢悠悠地說出“毛順生回家第二天,第二個上門的保準是他大伯毛德臣”時,夏草聽到這話,抬眼看向董醉說:“這大伯倒是急性子,昨天剛把人盼回來,今天就登門拜訪?莫不是鼻子比狗還靈,聞著銀子的味兒了?”
坐在一旁的村愚也跟著點了點頭:“按咱們韶山沖的老規矩,怎么也得讓人家歇上三五天,跟街坊鄰里打個照面,認認門,再擺上一桌簡單的接風酒,才算合乎情理。這么急匆匆地趕來,確實透著點不尋常。”
董醉笑了笑說:“這毛德臣雖是大伯,可家里的情況并不寬裕,膝下四個兒子,還各帶有半大不小的兒女女兒,正是能吃能喝的年紀,張嘴就要吃飯。”
他頓了頓說:“這些年,他和弟弟毛翼臣之間,早就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相處模式——只要毛翼臣家里遇到過不去的坎兒,無論是嫁女,治病,辦喪,乃至兒子娶媳婦籌備彩禮、婚宴,甚至是養活侄兒、給侄兒治病,最后侄兒不幸夭折要處理后事,還有那些像影子一樣甩不掉的債務,樁樁件件,幾乎都是靠著把家里的土地典當給這位大伯,才能換得些銀兩來應急。”
“尤其是在毛順生外出打工,一去就是好幾年,連個音訊都沒有的那些日子,毛德臣的處境其實也難過得很。”董醉的聲音里帶上了幾分感慨,“一方面,他得不斷接受弟弟典當過來的土地,不然以毛翼臣家的那點家底,早就撐不下去了,一家人怕是要喝西北風;可另一方面呢,看著弟弟家的日子過得那么艱難,他又實在不忍心開口讓他們贖回那些典當出去的土地,畢竟都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他收回目光,看向夏草和村愚:“如今倒好,當年那個外出打工、杳無音信的侄兒回來了,而且看那樣子,似乎還發了點小財。你說,毛德臣能坐得住嗎?他以探親的名義第二天就趕過來,雖然‘此地無銀三百兩’,可話又說回來,人家畢竟是親大伯,來探探剛回家的侄兒,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錯處!”
村愚聽完,忍不住撫掌笑了起來:“老錐頭,你這分析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分毫不差。第一個上門的是毛克宇,那家伙可真能磨,最后總算逼著毛順生還了五十兩銀子,剩下的五十兩說好以后再慢慢還。”
他停了停又說:“你們想想,毛順生剛回來,手里就算有倆錢,一要還債、二要贖地、三要種田如添置些新的農具,犁呀、耙呀、鐮刀等,最后還得留一點點銀子,應付家里的日常開銷。”
董醉聽了,臉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說:“從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毛順生最后是把那些典當出去的土地全都贖回來了。根據現有的材料記載,在毛順生當家的時候,傳到他手里的土地只剩下六畝左右了,在他外出打工六年沒歸來期間,家里得為毛翼臣治療眼疾,還得為二兒子寶寶治病,花錢有點是無底洞。”董醉又屈著手指數著,“總之,家里的各種開銷,全靠文七妹一人,還好菜園里種紅薯、土豆、青菜之類的抵擋著,總算勉強糊口。除此之外,還得按時給毛克宇家返還債務的利息,日子過得捉襟見肘。這么算下來,這六年時間里,他們家大概只典當了一畝土地,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夏草接過話頭說道:“一般來說,贖回土地的時候,要付出的銀子可比典當時多一些。毛翼臣把土地典當給親哥哥,一畝地算八兩銀子,當然是看在兄弟情分上,給了天大的面子了。”
他抬頭看向兩人:“咱們就假設典當時是八兩銀子一畝,那么贖回的時候,就得九兩銀子一畝,這還算是公道的價格。按照這樣算下來,要想全部贖回十畝土地,就得九十兩銀子。現在問題就來了,給毛克宇還債五十兩銀子,給大伯毛德臣贖回土地九十兩銀子,加起來就是一百四十兩銀子。那么,毛順生當兵五六年,到底帶回了多少銀子呢?”
董醉聽完,清了清嗓子,馬上接過話頭說道:“毛順生當兵歸來,到底帶回了多少銀子,并沒有直接的史料記載,但是,咱們可以結合清末士兵的餉銀水平和當時的經濟背景,做一個大致的推測:
第一,清末的普通士兵,比如湘軍、綠營兵,他們的餉銀水平其實很低,每個月大概也就一兩到二兩白銀。如果服役時間只有幾年,扣除掉自己的吃穿用度,能積攢下來的銀兩其實非常有限,可能也就幾十兩白銀左右。”
董醉伸出一根手指,認真地說道,“所以,從毛順生回家后,又是還債又是贖地,一共花了一百四十兩銀子來看,他當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兵,這也證明了我們之前的推測,他很有可能是當了采購員。”
“第二,清末的軍隊里,后勤、采購這些崗位,可比一線的士兵好多了,他們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物資流通,甚至能參與到商業運作當中。”董醉又伸出一根手指,繼續分析,“他們可以通過賺取差價,或者在采購的過程中,節省一些不必要的開銷,從而積累額外的收入。毛順生后來展現出的那些經營頭腦,比如做米生意、放貸等等,說不定就是在軍隊里,干這些活計的時候慢慢磨練出來的。”
董醉頓了頓,語氣更加肯定:“就算他不是專職的采購員,在后勤體系里待久了,耳濡目染,也肯定比普通的士兵更懂得如何理財,如何積累財富。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從他返鄉后的一系列經濟行為來看,‘帶回更多資金’的可能性很大,這也讓他能夠更快地擺脫家庭之前的債務困境,為后來家境的改善打下了基礎。”
村愚聽了,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他拍了拍大腿,說道:“夏小子,老錐頭,你們的分析得都很有道理,的確,毛順生回村后,馬上就著手解決債務問題、贖地問題,緊接著就是其他各種雜七雜八的事情。
首先,贖回土地后,他家的土地一共有十五畝,大概就是一百米見方,面積差不多有一萬平方米。”
村愚馬上搶過話題說:“其次,現在家里有毛順生和文七妹主勞動力,這時的毛翼臣已經四十七歲了,再加上眼疾的拖累,基本上已經不是主要勞動力了,能干的活非常有限。”
夏草搶回話題說:“不過,只要能有合適的農具,夫妻倆要是肯拼命干,日子還是有盼頭的。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毛順生的全部精力,會被捆綁在土地上。”
夏草笑了笑又說:“從現有的材料來看,毛順生贖回土地后,后來又通過務農、做小生意,進一步積累財富,又買了二十畝土地,如果不雇人幫忙干活是不可能的。不過,毛順生當兵回來后,當年春季忙完著播種后,他便想到做采購員時,對市場有了一定認知,如大米和其他農作物產品,是向農民收購后再運到市場上去販賣,這樣就能獲取差價,這一點成本,以他當兵帶回來的積累,還是能夠承擔的。二老你們想想,毛順生回村后會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學做生意的呢?”
村愚聽了,搶先說道:“夏小子,毛順生做米生意,剛開始的時候,就是從買和賣中賺取差價。他先是用合適的價格從農民手里收糧食,然后自己想辦法運到附近的湘鄉鎮上賣,從中賺點差價。其實啊,天下的生意,差不多都是為了賺這個差價而奔波的,道理都一樣。”
夏草這時也笑了笑說:“其實,做生意,也分三六九等,有大中小三種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