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寧老爺來說,這事兒說起來這又是一把辛酸淚。
這種買通流氓地痞上門鬧事污蔑栽贓的法子寧家沒有真正發家之前可干過不少,用這一類的法子不知道干倒過多少家同行競爭對手。
可是,徐家的鋪子,他們根本不敢用這種辦法,反而不得不暗中提防著,生怕徐家用這種辦法......
果然,那徐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真的這么干了。
掌柜的苦笑,搖搖頭:“她們......應當不是被人收買了鬧事兒的,她們進店、倒是、倒是也有消費,就是太聒噪沒品了些,講價講得人頭痛?!?/p>
寧老爺冷笑,鄙夷不已:“咱們家的鋪子豈有叫人講價的理?買不起就別來!”
掌柜的:“......老爺說的是,但如今不是全場打六折么,所以......”
所以,真正的貴人們看不上了,半吊子的牛鬼蛇神們都來了!
寧老爺腦子里“轟隆隆”炸開了!
他睜大眼睛呆愣如木雕泥塑。
他也想到了......
所以、所以他家店鋪好不容易才經營出來的高級感、尊貴感,已經蕩然無存了!
寧老爺眼前發黑,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他到底想了什么餿主意啊,為什么他會想到用打折這種辦法競爭?并且還財大氣粗的打那么狠的折?
但凡他們寧家不那么財大氣粗,也不止于此啊。
是他一念之間毀了自家的基業。
這時候,另一家店鋪的掌柜風風火火的趕了來。
“老爺、老爺!那徐家太不要臉了,竟然派自家下人們跑到咱們家店鋪里十匹八匹的采購,咱們家的好料子,白便宜他們了。小人實在是氣不過,知道老爺在這兒,特意過來請老爺示下,這個......要怎么辦?”
“什么?”
寧老爺才剛緩過來這又是眼前發黑,胸口填滿憤怒,咬牙切齒:“徐家欺人太甚!”
“誰說不是呢!”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
然而這個事兒還真不好區別對待。
這打開門做生意,人家拿銀子上門規規矩矩的購買,難道還能不賣給人家?那豈不是要被人笑話玩兒不起?
再說了,如今的寧家......也根本不敢不賣給徐家人啊。
寧老爺急火攻心,捂著胸口:“去,趕緊打發人去,一家一家店鋪給我交代,今日關門、關門,不營業了,沒有我的吩咐,最近都不開門營業,對外就說要進行內部改造??烊ァ!?/p>
“哎是是,老爺!”
那掌柜風風火火連忙又去了。
寧老爺也沒什么想說的了,陰著臉怒氣沖沖回府。
寧家綢緞行業的生意,以慘敗而告終。
寧家的綢緞莊再想恢復昔日榮光,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口碑一旦崩壞,尊貴的格調掉光,想要恢復,談何容易?況且,柳采春和徐家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嗎?不會的。
這一點,寧老爺自己也很清楚,寧家人也都很清楚,寧府的氣氛,低沉得叫人大氣都不敢喘。
柳采春得知消息,感覺好可惜,話說,還沒采購完呢,寧家的料子還真是不錯的,打六折的價格也非常實惠,買了回來轉手就能在自家店鋪里擺上貨架。
“那老小子真是玩兒不起呀,哎?!?/p>
柳采春嘆息,又便宜又好的料子買不到啦。
徐云馳大笑:“寧家半邊身家都在此,寧家老頭子恐怕已經后悔死了?!?/p>
柳采春笑吟吟,“他自找的啊?!?/p>
兩人相視而笑。
寧老爺強撐著精神命人判斷算賬,就算再不堪也不得不面對這一塌糊涂的綢緞莊賬本。
賬目算出來的時候,寧老爺還是心痛肉痛得險些吐血。
血虧?。?/p>
以往換季的這一個月,這幾家綢緞莊能帶給他們至少五萬兩銀子的凈利潤,現在倒好,虧了將近十萬兩了!還不算倉庫里囤積的新貨。
去杭州、蘇州、漳州的掌柜也紛紛回來了,無不灰頭土臉。
搞不定。
或者說,并沒有能完全搞定。
可是如果沒能完全搞定供應商,只要給徐家留了缺口,讓徐家進得到貨物,那就算搞定了幾個人又有何用?
在這事兒上,他們是一點卑鄙手段都不敢用,唯恐徐家報復。可他們擅長的就是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啊。
搞定的那部分供應商,又不能讓人家將貨囤積著不賣,否則誰干啊,人家不要吃飯的嗎?寧家得花錢買回來。
買了回來,卻賣不掉,囤積在倉庫中,一來有折舊折損的費用,二來到了明年,就過時了,那時候再售賣,利潤是非常薄的。
再者到了明年能不能賣掉還不好說。
寧老爺權衡再三,寧家即便財大氣粗,現金流比起很多商家都要好太多,但也沒有那么夸張,不可能將蘇州、杭州、漳州的高檔綢緞一網打盡囤積起來。
忍痛算了算這筆賬,不劃算。
傷敵八千自損不止一萬。
并且還要被人嘲笑。
那么多銀子扔進去,最后要是都打了水漂,那更要心痛死。
已經買了回來的料子沒辦法,只能好好的堆放在倉庫里。
其他的就不必買了。
寧老爺不得不又打發自家掌柜們備上厚禮,去杭州等地找那些供應商,表示寧家不要后續的料子了,以后大家有機會再合作......
至于那些供貨商,不滿是肯定會有不滿的,但那有什么辦法呢?寧家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橫豎大家在商言商嘛,即便他們今日有所不滿,來日能夠帶著他們一起掙錢,他們還是會樂意繼續合作的。
寧萱委委屈屈向母親道:“都怪我,這件事我總覺得是那柳氏針對我的報復,是我連累了家里。娘,我去跟柳氏道歉吧。”
家中損失慘重,大家伙兒心里都不好受。
寧夫人聽見女兒這么說更是心疼不已,摟著她安慰:“這怎么能怪你?萱兒你可別胡說。那柳氏卑鄙又貪婪,咱們寧家如今不比往日,偏偏銀錢無數,她豈有不眼紅的?與你何干呢?”
寧萱眸中含淚:“她在咱們家的莊子上出的事兒,這必定是報復。”
寧夫人覺得有點道理,還是搖頭:“道歉就不必了,她那種人,哼,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