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流星如一道猙獰的傷疤,悍然撕裂了蒼穹。
那不祥的紅光并非一閃而逝,而是在天幕之上炸開,化作億萬道肉眼難見的血色絲線,如一場無聲的暴雨,朝著大地傾瀉而下。
“嗡——”
一聲刺耳欲聾的嗡鳴并非來自耳畔,而是直接在每個人的神魂深處炸響!
蘇硯臉色驟變,他駕駛的青冥機甲發出了尖銳的警報,全息屏幕上的靈頻探測圖瞬間被狂亂的紅色雪花點所覆蓋。
原本穩定的靈脈線條,此刻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劇烈地扭曲、沸騰,無數細小的支流竟開始逆向流動!
“靈氣在逆流!”林若璃失聲驚呼,絕美的臉龐上血色盡褪,“那些枯竭的宗門……靈脈不是枯了,是被抽干了!靈淵會的‘靈脈侵蝕術’,竟然是真的!”
她的話音未落,腳下的大地便發出了痛苦的**。
遠方,一座作為靈脈節點的山峰轟然崩塌,沖天的煙塵之中,夾雜著不再是滋養萬物的靈氣,而是充滿了死寂與毀滅氣息的灰色霧靄。
這不是巧合,而是遍布整個仙域的連鎖反應!
“來不及了!”仙域軍師看著手中迅速黯淡的星盤,語氣凝重到了極點,“‘侵蝕術’一旦發動,就會以主節點為核心,像瘟疫一樣吞噬整條靈脈線。幽瀾谷,就是這場瘟疫的源頭!”
恐慌如同潮水,開始在眾人心中蔓延。
這已經不是一場局部危機,而是動搖兩界根基的浩劫。
一旦靈脈徹底崩潰,整個世界都將化為一片死土。
“慌什么!”
蘇硯冰冷而沉穩的聲音如同一柄重錘,敲碎了所有人的恐懼。
他猛地一推操縱桿,青冥機甲雙目爆發出璀璨的青光,強大的靈核之力瞬間形成一道屏障,將外界紊亂的靈氣波動暫時隔絕。
“這不是衰竭,是吞噬!它們在用整條靈脈作為祭品,來完成某個更可怕的圖謀!”蘇硯眼中寒光一閃,他通過機甲的增幅,清晰地感知到,那些被逆流抽走的靈氣,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匯向幽瀾谷的方向。
那里,仿佛有一張貪婪的巨口,正在吞噬著世界的生命力。
“所有人員,登上‘破空舟’!”蘇硯下達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們沒有時間繞路,必須直線突進!軍師,標定最短路徑,能量消耗不用考慮!”
“是!”
眾人精神一振,迅速行動起來。
一艘造型流暢、遍布玄奧符文的銀色飛舟從后方升起,艙門洞開。
蘇硯駕駛著青冥機甲一馬當先,穩穩落入甲板,其他人緊隨其后。
“破空舟,啟動最大功率!目標,幽瀾谷!”
銀色飛舟的尾部噴射出耀眼的藍色光焰,舟身微微一震,隨即化作一道流光,撕開混亂的氣流,以超越聲音的速度向著遠方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萬里之外的某處陰影之中,冷無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面前懸浮著一面水鏡,鏡中清晰地映照出破空舟劃破天際的景象。
“真是果斷啊,蘇硯。”他輕聲自語,像是在欣賞一出精彩的戲劇,“可惜,越是想拯救世界,就越是會一頭撞進我們編織的羅網里。”
他身后,那名黑影悄然浮現,聲音沙啞地問道:“大人,是否需要沿途設下阻礙,消耗他們的力量?”
“不必。”冷無涯擺了擺手,眼中閃爍著智珠在握的幽光,“讓他們來,讓他們親眼看看希望是如何變成絕望的。幽瀾谷的陷阱,只是開胃菜。真正的盛宴,需要他們親手為我們揭開。”
黑影躬身,無聲地退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冷無涯的目光重新投向水鏡,那艘銀色的飛舟,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只撲向蛛網的飛蛾。
“好戲,才剛剛開始。”
破空舟在云層之上穿行,但下方的景象卻宛如地獄。
曾經郁郁蔥蔥的山林,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凋零。
無數靈獸驚恐地奔逃,卻在半途力竭倒下,生命精氣被無形的力量抽走。
一座座繁華的修士城池,護城大陣在靈氣逆流的沖擊下忽明忽暗,城中修士亂作一團,修為低微者甚至直接昏厥倒地。
整個世界,都在哀嚎。
林若璃緊緊攥著拳,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她看著舷窗外的末日景象,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們真的能阻止這一切嗎?”
沒有人回答。
沉重的氣氛壓在每個人心頭。
這已經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斗,而是在與一場席卷天地的災難賽跑。
蘇硯始終沉默地站在駕駛艙前,目光死死鎖定著前方的靈頻探測圖。
在那片狂亂的紅色中,只有一個坐標點始終未變,如同風暴的中心,吸引著一切。
“還有多遠?”他沉聲問道。
“報告!”軍師的聲音從通訊頻道傳來,“前方三百里,即將進入幽瀾谷外圍區域!警告!前方靈氣讀數正在急速下降!已經……已經跌破安全閾值!”
隨著他的話音,破空舟的速度開始不自主地減慢。
舟身表面的符文光芒閃爍不定,顯然是為飛舟提供動力的靈氣開始供應不穩。
蘇硯眉頭緊鎖,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穿過最后一層厚重的、被染成灰敗之色的云層,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界線,將世界分割成了兩半。
身后,是靈氣暴動、萬物哀嚎的混亂地獄;而前方,卻是一片死寂的虛無。
沒有風,沒有聲音,甚至連光線都顯得沉悶而壓抑。
更可怕的是,青冥機甲的全息屏幕上,那原本被紅色雪花點占滿的靈頻探測圖,在越過那條界線的瞬間,竟“滋啦”一聲,徹底變成了一片漆黑。
所有的讀數,全部歸零。
“怎么回事?探測模塊失靈了?”一名隊員驚疑不定地檢查著設備。
“不……”蘇硯緩緩搖頭,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能感覺到,不是設備失靈了。
而是這里,真的什么都沒有。
他嘗試催動體內的靈核,那股與天地靈氣緊密相連的共鳴感,在這里被硬生生切斷了。
就好像一個習慣了水中呼吸的魚,突然被扔進了絕對的真空。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窒息感和孤立感。
“幽瀾谷……到了。”蘇硯的聲音異常沙啞,他凝視著前方那片肉眼無法看透、神識也無法探入的未知區域,下達了命令。
“全員戒備,準備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