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程飛把廠里幾個重要部門的負責人召集到了一起,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張譯冰做了記錄。
程飛決定稀釋自己的股權出來,分給幾位負責人。
首先是梁倩,占股35%,辛荻和負責生產的安副廠長各占15%,另外兩個部門負責人均分5%的股份,程飛自己留下30%。
至此梁倩成了中匯廠實際的控制人。
“如果大家沒有異議,今天的這份會議決議大家簽個名,等公正完就按此執行了!”程飛說。
現場爆發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大家用最大的熱忱表達了對程飛決定的擁護。
在市場經濟時代,只有切實的利益才是驅動內核的重要力量。
“夠大方的啊,70%的股份說分就分了,你一年少賺六七百萬吧?”
回去的路上,張譯冰不解地看著程飛。
程飛笑了笑,說道:“錢永遠都賺不完,靠一個人賺到的永遠都是有限的,讓大家都賺錢,我才能一直賺錢!”
“說的倒是不錯,可是把裝到口袋里的再掏出去,嗯,肉疼啊……”
不光是張譯冰,同時懵在當場的還有梁倩。
本來她以為程飛只是那么一說,沒想到他真這么做了。
而且她成了中匯廠最大的股東,這一切真的像做夢一樣。
程飛說他只有一個愿望,就是臨走前對她說的那句話“別讓中匯廠跨在你手上!”
梁倩深知這副擔子有多重!
但是她喜歡這個挑戰!
這個世界上,男人是靠不住的,但是事業可以。
“這是你對舊情人的補償方式嗎?”張譯冰俏皮地問。
“舊情人?你知道......”程飛狐疑地問。
“當然,我早知道啊!”
“你個小姑娘不學好,怎么那么八卦?”
“能讓人八卦的事,說明大體上確有其事,拿來消遣消遣,娛樂身心有什么不好?”張譯冰振振有詞地說。
“嘿,你個小丫頭,歪理邪說一套一套的!”
程飛感覺這要是自己女朋友,自己的陣地瞬間不保。
回到辦公室的張譯冰坐在工位上愣愣地出神,自己的老板好像并不像之前自己認識的那樣放浪形骸,他多情,好像并不涼薄。
嗯,這個人,有點意思。
“小程,我聽夏冰說昨晚你們回梁家村了?”
程飛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張家誠的電話。
“哦,是的張叔,我也是臨時決定回廠子處理點事情。你放心,譯冰我已經安全帶回來了!”程飛居然有點緊張,像是中學時代偷偷約會女孩,被對方家長發現了。
“哎呀,你們這點事我才懶得關心。我的意思是你那邊事情處理完了的話,最近能不能來趟東平縣,我提的那幾個項目方案你得過來幫我斟酌斟酌,我打算要盡快落實。”
程飛這才松了一口氣,馬上應允。
“張叔,城關鎮的‘康養小鎮’馬上開標了,這事忙完,我馬上過去找您,也就一周左右的時間!”
“好,那一言為定,我在東平等你們!”
簡鴻亦是一個設計鬼才,加上在香港多年的工作經驗,拿出的“康養小鎮”的設計方案幾乎是完美的,程飛堅信這樣的方案在眾多投標單位中幾乎沒有競爭對手。
再加上程飛一早就介入了“康養小鎮”的立項計劃,所有的指標幾乎都是針對他的朗筑國際建筑設計工程有限公司設定的,所以這個門檻攔住了大多數投石問路的企業。
為了避嫌,也為了后期方便自己運作,朗筑國際這個公司的法人并不是程飛,而是簡鴻亦,程飛只是幕后的實際控制人。
公示出來后,朗筑國際名列第一,拿下“康養小鎮”的項目沒任何懸念。
恰逢周五,下班后程飛和杜芳菲一起開車離開了棠西縣。
“怎么突然想回學校了?”程飛問。
“陳教授的先生上周去世了,我沒來得及過去吊唁,這周正好有空,去看看她!”杜芳菲說。
“哦,怪不得。要我陪你一起會學校嗎?”
“不用了,你到西江和簡鴻亦抓緊安排下一步工作,你們有的忙呢,就別跟著我耽誤功夫了。”
“好,聽鎮長大人安排!”
“別一口一個鎮長大人的,搞得我像舊社會剝削階級一樣!”
“好,聽鎮長姐姐的安排!”
“去你的!”杜芳菲笑罵。
到了西江,程飛并沒住酒店。因為經常在西江逗留,所以簡鴻亦幫程飛在自己所住的小區租了一套住房,方便兩人的溝通,離公司也比較近。
房間是一個兩居室的公寓,生活設施齊全。所以程飛沒讓杜芳菲住酒店,帶著來到了自己的住所,把大的那間臥室讓給杜芳菲住。
程飛是個注重生活品質的人,雖然是租的房子,但是也經過一番精心的布置。房間內除了整套的進口家具之外,還有一套高品質的音響設備,進門后趁著杜芳菲洗澡的功夫,程飛迅速地收拾了一下房間的衛生,隨后把一張黑膠扔進了唱機,頓時天籟一般的旋律繚繞在房間的每個角落。
杜芳菲被優美的旋律吸引,剛洗完澡的她換了一身寬大的睡衣,頭上裹著毛巾走出了浴室。
這首歌曲是Mariah Carey的《I'll Be There》,Mariah Carey以其獨特的方式演繹了這首歌曲,她的聲音清澈透明,能夠觸動人心,使得聽到這首歌的人能夠深刻感受到歌曲中所傳達的愛情承諾和支持的力量。
走到客廳,發現程飛也換了便裝,整個人顯得輕松隨意,正端著兩杯紅酒,看著她從浴室走出來。
杜芳菲突然有點感動,眼眶濕潤。
此情此景,是曾經那個青澀年華里,多次夢寐以求的場景。
可是如今的杜芳菲,仿佛給自己渾身裹滿了鎧甲,在世俗紅塵中變成了一個刀槍不入的斗士。
“原來生活還可以這樣?”她心里在想。
城關鎮煙塵激蕩的工地、擺在面前死亡威脅的明晃晃的匕首、貧困百姓絕望又期待的眼神,早把那個像早春的山茶花一樣的杜芳菲揉碎了,重塑成了雷厲風行、沖鋒陷陣的杜鎮長。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像童話一樣在自己眼前彌漫開來。
“謝謝你,程飛!”
杜芳菲呷了一口紅酒,眼神溫柔。
“你讓我感覺,人間還有如此浪漫的活法,不然我真的快要麻木了!”
“姐,生活可以抹平棱角,甚至可以重塑筋骨,但精神和一直只要不麻木,哪怕浴血歸來,生活永遠明媚!”程飛低低的嗓音在音樂的間隙里傳遞。
“嗯,說得好!為這句話,干杯!”杜芳菲舉杯和程飛碰了一下。
“姐,你想過自己嗎?如果不當鎮長,你希望自己做什么?”程飛認真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杜芳菲沉默許久。
看著程飛。
“程飛,你想要一個怎樣的答案呢?我說的會是你就想聽的嗎?
這句話,一下子在程飛心里抽了一下,他不由得緊張起來。
“很多人說,女人一入官場,就難以再做一個純粹的女人了。有人會忌憚你的權力,有人會提防你的野心!漂亮女人得到升遷別人會認為就是潛規則的代名詞,你要原地不動,別人就拿你當一個沒用的花瓶!”
杜芳菲說著,又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
“可是我不想當花瓶,我也不想遵循什么潛規則,我只想按照我自己的規則去做,現實是,你看到了,很難!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會不會妥協......”
“可是,比起做一個真正的女人,這一切都顯得那么不重要......我不知道,我是否回得去......”
“程飛,如果有一天我回得去,你還在嗎?”
杜芳菲的眼眶微紅,眼底的柔情就像Mariah Carey的歌聲那樣直抵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