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

閃光燈不停歇地閃爍著。

在進入宴會之前，得先過記者這關，但好在方隨陽不是權市的本地人，沒有人會上前詢問他。

楚執(zhí)三人還在應對記者的回答，方隨陽安靜地在一旁等著。

忽然，一只話筒遞了過來。

“請問是方先生嗎？自從上次出席活動過后好久沒看見您了。”

方隨陽轉過頭，只見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側，說話溫聲細語的，“請問我可以采訪一下您嗎？”

方隨陽掃了眼還沒結束的三人，輕輕點頭。

“方先生喜歡權市嗎？”

“還可以。”

“據(jù)說之前有一位先生冒犯了您，晏先生替您處罰了他，請問您和晏先生的關系怎么樣？”

“挺好的。”

方隨陽的回答始終中規(guī)中矩，一是以防惡意造謠，二是他也不至于不給權市面子。

采訪員查看了一下四周，問：“這次晏先生沒有和您一起嗎？”

方隨陽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晏先生太受歡迎了，我想約他還約不到。”

采訪員有些吃驚，“不應該啊，您是晏先生唯一一個有特殊待遇的人。”

“？什么？”

“晏先生雖然表面溫和紳士，但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他討厭麻煩，不喜歡別人帶來的困擾，更不會替舞伴出氣。”

方隨陽嘶了聲，“也許他把我當朋友了。”

采訪員搖頭，語氣篤定道：”那位冒犯過您的先生，爆出了諸多丑聞，家族受到了各方勢力的打壓，已經(jīng)不像從前那樣囂張跋扈了。”

方隨陽一怔。

原以為只是斷絕合作關系而已，沒想到晏律沉私底下還是幫他教訓了對方。

“在想什么？”

突然，略顯磁性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給方隨陽嚇了一跳。

他轉過身，只見晏律沉站在他的身后。

晏律沉今天沒戴眼鏡，額前一半的頭發(fā)都被梳了起來，眼尾那顆痣失去了遮擋后，愈發(fā)顯眼。

采訪員見兩人站在了一塊，問：“晏先生這次是和方先生一起的嗎？”

不等晏律沉回答，已經(jīng)有人搶答了。

“不好意思，他是和我們一起的。”秦時語氣溫和，他拉過方隨陽的手，往大門走去。

方隨陽被秦時拉著走，楚執(zhí)和風逐走在他的身邊，方隨陽回頭看了眼還在原地的晏律沉，還是打了聲招呼：

“我先進去了。”

晏律沉一頓，側頭看了眼他。

直到方隨陽進入大門后，晏律沉看向采訪員問，聲音毫無起伏：“你和他說了什么？”

宴會內——

“白總，幸會幸會，上回您提到的那個項目，我們集團內部評估，前景非常看好。”一位中年男人正熱切地說著。

白紹凜頷首，他穿著一身中式淺白色的西裝，與商界要人交談。

不過一會兒，他的余光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白紹凜往他的方向邁出了一步后，卻沒有再邁開另一條腿，像是突然頓住了。

倏然間，白紹凜臉上劃過一絲奇怪。

商業(yè)家往他的方向看了看，他知道那位吸引白紹凜注意的人是誰，趕忙道：“白總是要去找方總嗎？那我就先不打擾你了。”

白紹凜皺了下眉，收回了腳步，“不用，我們繼續(xù)談。”

“呃這，也好。”

商業(yè)家有些意外。

但凡和白總接觸過的合作人，都知道白總對方總格外上心，方總在武市和財市開的公司，可就是白總罩的，沒人敢動。

可想而知方總和白總的關系有多好。

商業(yè)家不敢多嘴詢問，也許是方總那邊忙呢。

白紹凜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他盯著手中的香檳，看見了杯壁倒影的那只耳環(huán)。

“……？”

方隨陽在楚執(zhí)三人的幫助下，成功鎖定了好幾家種子客戶，并且還認識了好些企業(yè)家，都是權市的。

有人脈就是好。

方隨陽從來沒談得這么順暢過。

楚執(zhí)和他碰了碰杯，“感覺怎么樣？其實在權市發(fā)展也不是什么難事。”

方隨陽沒忍住笑了，“我這算不算走后門？”

“不算，我們只是給你提供了一些便利，更多的都是靠你自己說服他們。”風逐同樣和他碰了碰杯，見方隨陽喝了好幾口，問：

“你喝醉后一般會記得自己在干什么嗎？”

“大部分時候并不記得。”方隨陽思考了一下，“不過有一次我醒來后還記得。”

三人表情微變。

“……是什么？”秦時問。

“把共享單車偷走了，抱在床上睡。”

三人沒忍住笑了一聲。

方隨陽有些丟人地挪開視線：“所以早上醒來還記得，因為共享單車就在我身邊。”

三人心底都松了口氣，但又覺得有些可惜。

此時二樓——

一個男人悄然佇立在圍欄邊，他的雙臂懶散地搭在上面，目光從始至終都在一樓的某一處方向，一動不動地凝視著。

戚世爵走到顧圣冕的身邊，注意到他在看方隨陽，問：“當時在辦公室你對他做了什么？”

顧圣冕：“撓癢。”

戚世爵：？

空氣安靜了一下，戚世爵繼續(xù)問：“沒有做別的？”

“做了。”

戚世爵手中晃著的酒杯頓了下，他背靠在圍欄上，“不像是你的風格。”

顧圣冕沒有否認。

這次的商會晚宴大家是一點沒浪費，為了增加客戶和合作方，場面非常融洽。

而白紹凜太過惹眼，與眾不同的白發(fā)，再加上背景龐大，想結識他的人一個接著一個。

方隨陽等到白紹凜談完后，走過去道：“大忙人，收獲滿滿吧？”

“也就那樣。”白紹凜的目光只在方隨陽臉上停留了一瞬，便自然地滑開。

杯中的金色液體折射著吊燈的光芒，也映照著他耳垂上那只云紋圖案的錐形耳環(huán)，白紹凜說：

“權市的市場潛力值得深入，你可以考慮。”

方隨陽錯愕了下，“之前你說讓我回商市，現(xiàn)在又推薦我去權市？”

白紹凜身形一頓，那雙淺色的眸子落在了方隨陽臉上，像在確認什么，又像在讀取某種陌生的信息。

方隨陽和那雙眼眸對視，忽然感覺到一絲異樣。

白紹凜和平常一樣，語氣和神情都是他所熟悉的。

但卻多了一分純粹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