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舊。

方隨陽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他癱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

權市說話算話，立刻把他們送走了，但三小只還是沒放棄，直接當著戚世爵的面直接喊話說會再次回來救他的。

只是方隨陽還沒來得及見許危邢，就被趕回家了。

方隨陽開始琢磨接下來該怎么辦。

在離開前，權市依舊表明，只要商市選擇權市，他就可以回去了。

突然，一陣咔噠聲切斷了方隨陽的思考，他坐起身，看見家門被人推開了。

因為沒有開燈的緣故，來人的樣貌有些模糊，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形，讓方隨陽一眼就能看出是沈寒。

等會，沈寒？

方隨陽錯愕地看著他，“你怎么回……”

身體突然被抱住讓方隨陽的語言卡殼了，雙臂都被禁錮在對方的懷里，清冷的氣息還帶著許些涼意包裹著他。

方隨陽試圖把胳膊抽出來，結果被抱得更緊了。

沈孤云垂著頭，臉龐被黑暗所覆蓋，以方隨陽的視角只能看見他的后頸。

“你怎么又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去財市玩嗎？”

沈孤云沒說話，輕輕松開了他，昏暗的環境下，冰藍剔透的眼睛被調成深色，他的目光在方隨陽手腕上的紅痕停留。

方隨陽感受到了視線，剛要把袖子拉下來，卻被沈孤云直接抓住了手，方隨陽有些尷尬道：“還好，其實不怎么……”

方隨陽的語言又卡住了，因為他看見沈孤云單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沈孤云握著他的雙手，額頭輕輕靠在方隨陽的膝蓋上，有些凌亂的碎發落了下來，輕輕蹭過方隨陽的指尖。

忽然變得一陣安靜。

方隨陽看著沈孤云這道舉動，有些疑惑，但還是抽出一只手，輕輕揉了下沈孤云的頭發，輕聲問道：

“財市有人欺負你了？”

見沈孤云還是沒動靜，方隨陽又問：“如果有人欺負你了，你就告訴我，我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你腿上是怎么回事？”沈孤云忽然問，他抬起頭。

方隨陽看向大腿外側。褲子被劃開一道痕跡，皮膚上是一道紅痕，傷口并不嚴重，方隨陽其實已經沒有感覺了。

方隨陽張了張嘴，本想說是左喻瘋干的，最后還是沒說出來。

還是別讓沈寒知道比較好。

“被樹枝劃的，已經不痛了。”

沈孤云站起身，從柜子里翻找出藥箱，一聲不吭地給他的手腕和腿上藥。

方隨陽不再好說什么，安靜地讓他處理。

“給我一點時間。”

沈孤云忽然道。

“什么時間？”方隨陽腦門上冒出一個問號，“出什么事了？”

“……晚幾天我再來做你的助理。”

方隨陽聽懂意思了，輕輕點頭，“不過得等我回到商市，最近沒有什么事要忙。”

“好。”沈孤云輕輕垂下眸，盯著他的手看。

皎潔的月光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緩緩地移動著，最終停留在那空無一人的沙發上。

細微的走動聲響起。

沈孤云在確認方隨陽已經睡著后，走出了房間，他來到客廳，掃了眼還放在桌上的醫藥箱，目光冰涼。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我會回去繼承。”

…

陽光甚是毒辣。

方隨陽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他下床去開房門，結果門外空無一人。

方隨陽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剛關上門，又是一道沉悶的敲擊聲，他狐疑地看向聲音來源，是從窗簾外發出來的。

有人在修空調外機？

方隨陽走去拉開窗簾，頓時傻眼了。

“早上好。”左喻瘋做了個口型。

陽光明媚的早晨，就在窗外，一架直升飛機就盤旋在他家上面，左喻瘋整個人都站在云梯上，神態輕松地看著一臉丟了魂的方隨陽。

方隨陽拉開一點窗戶，無語道：“你來干什么？”

“帶你走啊。”左喻瘋笑瞇瞇道。

“去哪？”

“黑市。”

“……回商市行不行？”

“不行。”

方隨陽蹲下身捂臉，發出了哀嚎的喊聲，“你怎么還沒放棄啊？你當我傻嗎我去黑市不得被你們弄死。”

“我還沒玩夠你，怎么會舍得殺你呢？”左喻瘋食指敲了敲臉頰，“你最終的目的不是逃出權市嗎？逃出去就行了吧。”

方隨陽抬起頭看他，見他那副裝純良的模樣，和在車上時完全是兩個模樣。

左喻瘋繼續道：“我和權市不同，他們想要的是商市，而我不是。”

“誰信你。”

“就算你不信，除了靠黑市，你怎么離開權市？”

“我會自己想辦法。”

“哇哦，真的假的？”

方隨陽聽出了話里絲毫不掩飾的嘲諷，無力地嘆了口氣，左喻瘋盯著他垂下的腦袋，說：

“不如這樣吧，你們商市可以選擇權市，只要你跟我走，黑市保證不會對商市下手。”

方隨陽皺眉，“你當我傻嗎，你肯定沒安好心。”

“你不是會哄睡嗎？我只是請你來給我唱ABCD字母歌而已。”

“……”

方隨陽徹底沒耐心了，剛要把窗戶拉上，左喻瘋忽然道：

“我還是提前通知一下你好了，如果你真的能從權市逃出來，我會帶人去接你回黑市。”

“？？？”

左喻瘋對著全身石化的方隨陽揮了揮手，“我這里有一個對你不感興趣的人，我認為這次他會參與了。”

“不是！”方隨陽猛地把窗戶拉得更開了，但直升機已經逐漸遠離他了，微風吹過他僵硬的臉頰。

……這算什么？

出了權市還會被帶去黑市？

方隨陽腦袋靠在玻璃上，一點一點滑坐在地上，表情慘淡到像是欠了一屁股債。

你大爺的。

——下午的陽光更加狠毒。

方隨陽翻著手里的書，鼻梁上架著一副文縐縐的眼鏡，他的目光落在被陽光照亮的文字上，來回看著。

“我說你還有心情看書？”

電腦里忽然傳來聲音，方隨陽抬起頭，一頭明晃晃的白發映入眼簾。

方隨陽把書合上，“不然我還能干什么？權市沒把我鎖起來就不錯了。”

白紹凜嘖了聲，“要不是那個顧圣冕搗亂，我早就把你帶出去了。”

方隨陽看著屏幕里那張表情超級不爽的臉，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來你的背景現在成擺設了。”

這次白紹凜沒有反駁了，心情煩悶地扒拉了下發尾，“我承認他確實是個大麻煩，做出的行動根本就不會考慮后果，過于自私自利。”

方隨陽輕輕點頭。

畢竟反社會人格無視規則，極度自我中心。

剛想到這里，方隨陽便頓住了。

等等，無視規則？

方隨陽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