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聞言抬眼望向那金丹組僅剩的擂臺,心中煩悶不已。
前幾日大比暫停時,司幽曇把秘境中那幾名弟子使用九劫雷火珠一事告知了他。
還讓他傳音給掌門,讓其安排弟子送些賠償過來。
在清和看來,既然無人傷亡,何必拿出如此多的珍寶賠禮?
況且還是三份。
奈何司幽曇是無命子老祖的嫡傳弟子,而且不久后就要晉升為元嬰期修士,屆時便會和他一起同尊長老之位,不給他這個面子也說不過去。
這司幽曇倒是會甩鍋,讓自己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他發(fā)出的傳音符到現(xiàn)在都沒收到回應,怕是掌門根本不贊同此事。
該不會最后要他自掏腰包,先替掌門師兄把這個人情還了吧?
清和越想越煩,又開始將目光轉(zhuǎn)向合歡宗的位置,開始搜尋那抹倩影。
……
沈蘊剛旋身飛下擂臺,下一秒就被宋泉扶住。
“師姐可是要去許師兄那處擂臺觀戰(zhàn)?”
沈蘊好奇道:“這你都知道?”
宋泉輕笑一聲:“我與師姐同去吧。”
話罷,他與她并肩走向許映塵與司幽曇的擂臺方向。
地面上兩人的影子交疊又分開,恍若某種難以言說的糾纏。
在他們身后三丈處,葉寒聲緩步而出。
水墨色的廣袖被風掀起褶皺,像是宣紙上暈開的山水痕跡。
他輕輕撫摸著掌心溫潤的白玉硯臺,指尖在紋路上細細勾描,如同撫過女子凝脂般的后頸。
良久,葉寒聲輕聲開口:“怕是等不到她的回答了。”
……
金丹組最后一個擂臺的防護罩在巨大靈力沖擊下泛起幽幽靈光。
擂臺周圍的細碎議論聲此起彼伏:
“暗靈根對水靈根,真是百年難遇!”
“剛從隔壁擂臺過來,沈師姐不過幾招就結(jié)束了戰(zhàn)斗,風采依舊啊!”
“確實結(jié)束的很快,我才剛熱血沸騰起來,下一秒就看軟了,不盡興啊!”
“……你少說話吧。”
擂臺之上,二人互相喂招試探了幾個回合。
司幽曇站在擂臺右側(cè),一頭銀白發(fā)絲被暗靈力激蕩得如瀑布般懸浮于半空。
他的玄色法衣利落垂墜,襯得修長身形如竹,腰間的錦帶收束出勁瘦的腰線。
黑色的鏈刃纏繞在他的小臂處,每次揮動,都會在空中拖曳出細碎的紫色星火。
細聽之下,竟像毒蛇吐信般發(fā)出嘶嘶聲響。
而在他對面,是身著月白廣袖留仙袍的許映塵。
許是為了此次大比,他特意褪去往日的華貴大氅,更添幾分清逸。
眉目如畫間,矜貴未減,卻似謫仙踏云而來。
被玉冠束起的長發(fā)隨劍勢凌空飛揚,靈力流轉(zhuǎn)間,持劍的指節(jié)泛出瑩潤的光澤。
那般清冷的凜然之氣,連臺下的沈蘊都忍不住挑眉。
很好,這人如今在自己的腦子里也老慘了。
她忽然回憶起那日雷火轟鳴之時,許映塵將她護在懷中避開九劫珠的瞬間。
絲絲檀香帶著他身上的清冽氣息縈繞鼻尖,好聞極了。
待改日有機會,定要向他討個香囊來,狠狠聞一通。
司幽曇瞇起眼睛,看向許映塵。
這人在擂臺之上對自己如此兇狠,若不是只有金丹期的修為,恐怕恨不得掀起海嘯將自己沖碎。
他不禁暗自思忖:自己究竟何時惹到這人了?
此時,許映塵神色淡淡地掃了一眼擂臺下的紅衣女子,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下一瞬,他月白色的衣袍無風自動,數(shù)百枚由靈力凝結(jié)而成的水劍自虛空中浮現(xiàn)。
司幽曇心中一緊,連忙將鏈刃拋向空中,鏈刃瞬間分裂成百道虛影,準備迎接許映塵這突如其來的浮夸攻擊。
鏈刃與水劍在空中激烈纏斗,巨大的靈力爆發(fā)使得水劍紛紛爆開,擂臺上像是下起了雨。
這番對決讓司幽曇的唇角開始滲出血來,他趕緊服下丹藥以療愈內(nèi)傷。
而許映塵的睫毛已經(jīng)開始微微顫抖,卻仍一身貴氣立于擂臺之上,半點破綻都不外露。
“道友的水系劍意的確出眾,但水至柔,還是小心些吧。”
話音剛落,司幽曇眸中寒芒乍現(xiàn)。
他的雙手開始結(jié)印,指訣翻飛之間,擂臺剎那間陷入永夜。
沈蘊:?
這白毛小甜心還會關燈?
臺下弟子們也是炸開了鍋。
“這暗靈根竟然能釋放暗黑領域?我還是頭一回見。”
“單靈根本就稀少,暗靈根更是少之又少,依我看,這暗靈根怕是不止這點能耐。”
“言之有理,且再看看……”
擂臺之上一片漆黑,唯有那鏈刃泛著紫光,如蛛絲般縱橫交織。
許映塵微微抬手,身前的水幕瞬間凝結(jié)成冰盾。
當鏈刃襲來,冰盾與之相撞碎裂成冰渣,在擂臺之上炸出星芒般的光影。
“暗靈根修至此境實屬不易,可惜差些火候。”
許映塵放了一句極不像狠話的狠話,緊接著凌空而起。
他手中的劍突然發(fā)出刺目的靈光,右手跟著捏訣結(jié)印,星火般的光點自他的周身升騰,慢慢擴散將周圍逐漸照亮。
眾人恍惚間,竟看到了他身后浮現(xiàn)的潮汐虛影。
下一秒,他的劍鋒引動月華之力,轉(zhuǎn)眼就撕裂了這道道黑暗。
許映塵的衣擺翻飛自空中降落,如謫仙臨世。
他神色漠然,淡淡吐出兩個字:“凝淵。”
滔天水幕應聲沖天而起,化作水龍盤旋周身,將最后留下的部分黑霧也吞噬殆盡。
隨著最后一縷黑霧消散,眾人屏息向擂臺上看去。
只見司幽曇單膝跪地,玄鐵鏈刃咣當一聲脫手砸落于他的腳邊。
許映塵的劍鋒此刻正抵在司幽曇的咽喉之處。
那月白色的法衣之上綻開點點血梅,血色已經(jīng)浸透袖口處的銀絲云紋,他卻恍然未覺,仍淡漠地立著,宛若寒潭孤月。
“柔水亦可葬萬物,承讓了,道友。”
司幽曇聞言低笑出聲,玄色衣袍下的肩背突然放松,整個人如斷線木偶般仰面倒下。
銀白發(fā)絲鋪散在擂臺之上,他懶懶地抬起右手,露出一絲漫不經(jīng)心的笑。
“喚醫(yī)修來吧,我可不想挪動分毫。”
沈蘊挑眉。
這一副懶樣,怎么好像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