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進和葉青山的調查沒什么進展。

興華康復醫院已經廢棄很久了，要不是發生火災，江遠帆都快忘了還有這么一處產業。

“那里風水不好，醫院建在那里之后總出現事故，我們就把醫院搬走了。那兩棟樓也就廢棄了。”江遠帆喝了口茶，嘆氣道，“算命大師算得真準，還好搬的早，不然這場火災得死多少人啊。”

“……”

封建迷信簡直無處不在！唐進已經放棄他的反迷信宣傳了，他問道:“你們有沒有把這兩棟樓租出去?”

“你也看到了它的地理位置，周圍那么荒涼，有誰會租啊。反正也不值幾個錢，我們都不打算要了。”

江遠帆還算配合，唐進問的問題他都一一作答了，但沒提供有用的線索。

他們這是個家族企業，管理混亂，之前是江向婷在管理，后來她女兒去世后，總經理的位置就交給了江芷蘭了，但江芷蘭沒干多久又撂挑子了，最后只能江遠帆接下了這個爛攤子。

但他年紀大了，沒精力管那么多事，都交給手底下的人管，所以很多事都稀里糊涂的。

唐進只能結束問話。

回到車里，唐進分析道:“這個醫院已經被廢棄了，相當于爛尾樓，誰都可以進去，排查起來會非常麻煩。看來，需要找其他突破口了。”

葉青山突然道:“江家的大部分財產都是江顧問的，那算起來，這個醫院也是她的吧。”

唐進皺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懷疑寧希姐?你可以懷疑她的人品，但不能懷疑她的智商，如果她去犯罪，不可能留下那么多的漏洞。”

葉青山趕緊解釋道:“我沒有懷疑她。我就是在感慨，江顧問那么有錢，竟然還跟我們一起熬夜加班！她還蠻敬業的。”

“我們上班又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維護社會正義！”唐進的語氣很激昂。

葉青山拿出煙盒，取出一根煙，熟練地用打火機點燃，“如果讓你餓著肚子，你還能守護正義嗎?”

車里飄起了嗆人的煙霧。

唐進反駁道:“可國家不會讓我們餓著肚子，我們有工資。 ”

“你看，你不是也為了工資才上班的。”

唐進不想跟他爭辯，這個世界上有理想主義者，也有現實主義者，應該尊重他人的價值取向。

但是——

唐進用手扇著煙霧，不滿道:“你怎么也抽煙啊?我不想聞二手煙，你能不抽了嗎?”

他之前從沒見葉青山抽過煙，拿著煙的葉青山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唯唯諾諾的，表情有些深沉。

葉青山的手伸出車窗外，他彈了彈煙灰，“干我們這行的，壓力那么大，遲早都要學會抽煙。你要不要也來一根?提前適應一下。”

“可林隊也不會抽煙。”

“那是因為他的人生太順了！”

“你在嫉妒林隊?”唐進覺得今天的葉青山很不對勁。

“我逗你玩的。”葉青山突然笑了，他掐滅煙頭，“最近加班太狠了，壓力大，所以我才忍不住抽根煙。我不抽了。”

唐進卻覺得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可他之前把自己的野心偽裝得很好，現在為什么不偽裝了呢?

唐進握緊安全帶，難道是葉青山有很硬的后臺，他馬上要升職了，所以小人得志起來?

回到局里，唐進和葉青山匯報了調查結果。

“一無所獲。”唐進嘆氣道。

“我們已經間接證明，這個醫院不是陳源海和其同伙的犯罪場所，所以調查它似乎沒多大意義了。”蘇欣慧道。

“他們誤導我們的目的是什么呢?讓我們停止調查嗎?”唐進疑惑道，“但我總感覺他們在跟我們兜圈子。”

林司言也有這種感覺。對方似乎在戲弄他們。

其他線索也調查不下去。

林司言只能打感情牌，讓陳源海的家人去勸說他。

可他的妻子和父母都非常認同他的做法，并不覺得他犯罪了。他們甚至請了律師，要把這些非法改造的行為辯護成治療手段。

如果警方不能補充更多的證據，那么針對陳源海的指控很可能無法成立。

事情變得很棘手。

江寧希又想到了陸明雅。這件事會跟她有關嗎?她是在用違法的手段來實現韓老師的理想嗎?

看來，韓老師的死，很可能讓陸明雅失控了。

江寧希看了眼手機，江芷蘭一直沒給她回復信息。她昨天傍晚的飛機，現在都中午了，按理說應該回到了江州。

江寧希有些不安，她為什么不回信息了?

“我們接到了一起報案，鴻泰花園小區發生了一起入室殺人案。”蘇欣慧突然說道，打斷了江寧希的思考。

鴻泰花園位于市中心，是個高檔小區。戶型是一梯一戶，報案人是死者男友。

他們只能先擱置調查這件事，迅速趕往命案現場。

到了小區門口，物業經理和一個年輕男人迎了上來。

年輕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看著二十來歲，他似乎被嚇到懵了，整個人呆呆傻傻的。

林司言的視線落在他的限量版球鞋上，鞋底沾著黑紅色的血跡。

物業經理把他們拉到一邊，“警察同志，出大事了。我們小區發生了兇殺案。我已經把現場封鎖起來了。”

他雙手合十舉到頭頂，壓低聲音道:“麻煩你們低調點調查，不要驚擾了其他住戶。拜托拜托了。 ”

“誰發現的尸體?”

物業經理指了指他身邊的年輕男人。他叫趙倫，二十三歲，正在讀研究生。

“我女朋友前兩天出差了，她說她昨晚回來。我今天恰好沒課，就來找她吃飯。沒想到推開門，就看到她倒在血泊里。她死得好慘啊！”

趙倫說著就抽噎起來，“嗚嗚嗚，她怎么能就這樣死了?她沒了，留下我一個怎么活啊?”

蘇欣慧覺得這個男人有問題。他雖然在哭，但想的還是他自己。估計是個靠女朋友養的軟飯男。

唐進給他遞了紙巾，程序化地安慰他，“節哀順變。你女朋友應該不想看到你這么傷心難過。”

出差?江寧希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江芷蘭是昨天傍晚的飛機，她們約好等她回來見一面，但江芷蘭卻一直沒回她的信息。

江寧希不敢問趙倫死者的名字，她只能自我安慰，江芷蘭不是戀愛腦，應該不會找這樣的男朋友。

“警察叔叔，你們一定要抓到殺死我女朋友的兇手啊！她死得好慘啊！”

趙倫帶他們去了死者家。

小區是一梯一戶的構造，出了電梯，就是死者家門口。

趙倫在電子鎖上輸入密碼，打開了門。

客廳里，仰面躺著一具女尸，她的臉上被染上血跡的頭發半遮著，看不太清楚模樣。

她留著長卷發，穿著職業套裝，衣著整齊，腳上穿著棉拖鞋。

江寧希的心沉了下去。

她走近了一些。

死者躺在沙發旁邊，她的頭部被重物砸得血肉模糊。

江寧希的視線落在死者的臉上，即使臉上血跡斑斑，但她依舊認了出來。

是她！

江寧希踉蹌地后退了兩步，林司言怕她摔倒，伸手扶住了她。

躺在地上的，竟然是江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