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希繼續(xù)搜查小宣的房間。
她打開衣柜,翻找了一下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藏了很多餅干和面包,堆成了一座小山,外面用毯子和衣服蓋著,不仔細(xì)去翻的話,不會發(fā)現(xiàn)它們。
蘇欣慧看著這些難吃但管飽的零食之后,嘆氣道:“哪個孩子會在家里藏這種零食啊。就算藏,也得藏辣條干脆面啊。
小宣估計經(jīng)常挨餓,所以才像只松鼠似的,把食物囤起來。”
江寧希的記憶突然閃回到小時候,那時候的她也喜歡囤積食物。有人告訴她,食物終究會吃完的,囤積沒有用,所以需要擁有能不斷得到食物的能力。
但她忘記是誰告訴她的。記不太清了。
“謝彥東太惡毒了,連飯都不給孩子吃飽!”蘇欣慧越想越氣憤,小宣這么可愛的孩子,怎么就攤上了這么一個黑心父親?
江寧希彎腰,查看了床底下,里面放著很多東西,一個遙控汽車、半米高的喜羊羊玩偶、吃了半包的餅干,還有一個牛奶盒。
她把那個玩偶拿了出來,它估計有些年頭了,里面的棉花都干癟了,喜羊羊的肚子癟了下去。
玩偶上沾了一些餅干碎渣。
“小宣竟然喜歡喜羊羊。難怪他跟喜羊羊一樣聰明。”
江寧希哭笑不得,“這兩者之間沒有邏輯關(guān)系吧。”
“人總會喜歡上跟自己相似的人。”
“我跟林司言之間有相似之處嗎?”
“我說的是無關(guān)愛情的那種喜歡,比如崇拜。”
江寧希又去了客廳,她在餐桌邊上轉(zhuǎn)了一圈,她在一把椅子上發(fā)現(xiàn)了踩扁的餅干碎屑。
這個餐桌有一米多高,對于小宣來說,即使踮著腳尖也夠不到上面的東西。
所以他需要踩在椅子上。
江寧希去了發(fā)現(xiàn)尸體的房間。她在房間的地板上,同樣找到了餅干碎渣——這意味著,案發(fā)當(dāng)天,小宣很可能進(jìn)過這個房間。
她的心沉了下去,兇手會是小宣嗎?
他這樣做,是想清除掉障礙,回到媽媽身邊嗎?
可他年紀(jì)這么小,怎么做到這一切的?
林司言他們搜了一遍屋子,沒有發(fā)現(xiàn)帶血的衣物。
衛(wèi)生間下水道口檢測到了血跡,兇手很可能在殺人之后,進(jìn)行過清洗。
“如果兇手是外人,怎么會在衛(wèi)生間清理血跡?這也太大膽了吧!兇手只能是謝彥東了。”葉青山質(zhì)疑道,“這小子太會演戲了,把自己演得跟竇娥似的,差點被他騙了。”
“可屋子里還有一個人。”唐進(jìn)反駁道。
如果這個案件是家暴致死,那小宣還活著很正常;可如果是謀殺案的話,兇手為什么不殺死小宣,留著他這個活口?
所以唐進(jìn)懷疑小宣也參與了這個案件。至于他扮演了什么角色,那就有待確定了。
葉青山滿臉震驚:“你是說小宣?他只是一個八歲大的孩子,他能做什么?”
“低年齡段的罪犯可不少。他們雖然小,但是破壞力可不小。”
“就算他真的想殺人,他打的過一個成年人嗎?”
蘇欣慧猜測道:“如果謝彥東幫他殺人呢?他們父子聯(lián)手殺死了李莉。”
葉青山順著她的思路去推理,“你的意思是,小宣推倒了李莉,害她摔死了。謝彥東為了幫助孩子頂罪,就把尸體拖到了房間,然后又用水果刀刺傷她,偽造成謀殺?”
唐進(jìn)提醒道:“李莉的死因是失血過多。如果謝彥東真想替兒子頂罪,他為什么還要喊冤枉?他看著像是那么慈愛的父親嗎?你的推理毫無根據(jù)。
請不要過度發(fā)散你那原本就松散的思維了。”
“……”
林司言不由得懷疑起小宣。
兇手為什么要捅李莉的肚子?會不會是因為她肚子里有孩子?
最恨這個未出生孩子的人,應(yīng)該是小宣。
回到局里,王小濤匯報了調(diào)查監(jiān)控的結(jié)果。
案發(fā)那晚10點25分,謝彥東被一名女子扶著進(jìn)了電梯,他看著醉醺醺的,走路都走不穩(wěn)。女子送他到了十六層之后,就坐電梯離開了,并沒有走出電梯。
這名女子沒有出電梯,基本排除殺人嫌疑。
除了馮偉一家和謝彥東一家,沒有外人進(jìn)入過十六層。
走廊里沒有安裝監(jiān)控。
“這人為什么只送他到家門口,為什么不送到家?他們兩個會不會有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王小濤分析道,“這會不會是謝彥東家暴死者的導(dǎo)火索?”
他們覺得還真有可能。
林司言懷疑,家暴和殺人行為很可能不是同時進(jìn)行的。
江寧希把小宣的手機給王小濤,讓他幫忙破譯屏鎖密碼。
手機的屏保是小宣和他爸爸媽媽的全家福,氛圍溫馨,被父母一起抱著的小宣笑得很開心。
密碼很快破譯出來了。
手機里沒有社交軟件,幾乎都是游戲圖標(biāo)。
“這小子也太愛玩游戲了吧?難怪那天玩我的手機玩得那么溜。不過,他玩的游戲我怎么都沒見過?”
一開始他們還覺得沒什么,小孩子喜歡玩游戲很正常。
江寧希隨手點開一個游戲,游戲主角是一只戴著灰太狼同款帽子的小貓,長相可愛,它是一個偵探,調(diào)查著動物小鎮(zhèn)里的謀殺案。
開始的畫風(fēng)非常治愈系,藍(lán)天白云,還有可愛的小動物。
但隨著游戲任務(wù)的展開,游戲畫風(fēng)突變。青草地上被碎尸的粉色小豬、池塘里被扒光皮的小鱷魚、大火烤熟后被咬掉一半尸體的大雁……
這些動物都高度擬人化,讓人看了很不舒服,充滿血腥和暴力。
游戲頁面的左上角有一個lOgO,純黑色的,形狀是人的大腦。
江寧希又點開了其他游戲,同樣充斥著暴力和血腥,有幾個游戲甚至以犯罪視角展開,幾乎是在傳授犯罪知識,比如如何清理現(xiàn)場,如何面對警察的詢問……
王小濤驚呼道:“他一個小學(xué)生,怎么會玩這樣的游戲?心理也太扭曲了吧?”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
“這也太血腥暴力了吧,他父母都不管的嗎?小孩看個喜羊羊都能模仿犯罪,玩這樣的游戲,長大以后還得了?”葉青山覺得脊背發(fā)涼。
這簡直是罪犯預(yù)備役啊!
唐進(jìn)小聲反駁:“他長大以后,就不能成為警察嗎?我小時候也掌握了超多犯罪知識。”
“可他父母離異了。”
唐進(jìn)撇嘴,“我父母也離異了。父母離異的小孩只有成為罪犯這一條出路嗎?”
“對不起,真沒看出來。你看著像是在蜜罐里泡大的。”
唐進(jìn)沒反駁,因為這是事實。
他們突然發(fā)現(xiàn),小宣不僅是個八歲的孩子,而且是一個通過游戲掌握了豐富犯罪經(jīng)驗的孩子。
這樣的孩子,如果真的想殺人……
林司言覺得不能再讓他和他媽媽待在一起了。萬一他真的有犯罪想法呢?這太危險了。
他正想聯(lián)系小宣媽媽,她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林警官,不好了,小宣他,他不見了。”電話那頭傳來小宣媽媽聲嘶力竭的哭聲。
“他失蹤多久了?”
“半個小時。”小宣媽媽哭得更大聲了,“他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他會不會被人拐賣了?”
江寧希搶過林司言的手機,提醒道:“你現(xiàn)在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亂動。要小心周圍的一切。”
如果小宣真的是兇手,那么對于“變心”的母親,他很可能同樣不留情面。
“什么意思?我為什么要小心?小宣他到底怎么了?”
江寧希不想跟她解釋那么多,語氣強硬道:“你照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