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賜翹著二郎腿，臉上沒有絲毫慌張。

他抱著手臂，振振有詞道:“人死了嗎？腿斷了嗎？周翠蘭沒找我結尾款，這事根本就沒辦成，你們抓我做什么？律師來之前，我有權拒絕回答你們的任何問題。”

林司言把死者的照片放到他面前。

周天賜掃了眼死者臉上的疤痕，視線定格在她空蕩蕩的裙擺上，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慌亂起來。

他語無倫次道：“這……這真不是我指使的。我只是讓人弄斷趙琪琪的腿，沒說要砍斷啊！這跟我沒關系，我沒讓他們這么做。怎么會這樣？”

林司言質疑道：“你怎么那么篤定照片上的死者是趙琪琪？”

“我見過她，記住了她脖子和耳垂的形狀，認出她不是很正常嗎？”

江寧希覺得他的解釋很牽強。一般人不會專門去看異性的這兩個部位。

除非——

林司言問道:“你雇傭了幾個兇手？都有誰？”

“我不知道啊，人是周翠蘭找的。她開麻將館，認識很多道上的人，我就讓她幫忙找幾個人弄斷趙琪琪的腿。我沒讓他們砍斷她的腿，更沒說要殺她啊。”

江寧希問道：“你女朋友安娜知道這事嗎？”

周天賜的眼睛轉了一下，急切地說道：“肯定知道啊。她是主謀，就是她攛掇我買兇殺人的。她跳舞沒趙琪琪跳得好，擔心落選，天天讓我給她想辦法 。我被她鬧得心煩，這才同意幫她找人弄斷趙琪琪的腿。”

林司言和江寧希對視了一眼，周天賜的供詞和安娜的并不一致，兩人肯定有人在說謊。

江寧希道:“你跟安娜的感情很好嗎？”

“那肯定了。我們都在一起五個月了，她就是我的繆斯，完美的芭蕾舞女神，帶出去倍有面兒。”周天賜的語氣不自覺地上揚。

“那你還這么快把她供出來。”江寧希嘲諷道，“你好像并不是很愛她。 ”

周天賜有些心虛，沒吭聲。

“你這一百萬如果用來賄賂李總監，安娜應該也能當上首席舞者吧。你為什么要多此一舉，買兇弄斷她的腿呢？”江寧希質疑他的犯罪動機。

周天賜咬牙切齒道:“李聰那個老男人跟她好上了，根本收買不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花錢解決的！”

“既然這樣，為什么趙琪琪還要跟安娜競選，而不是直接成為首席？”

周天賜被問急眼了，不耐煩道:“我怎么知道！”

“你找人撞斷趙琪琪的腿，是因為她得罪了你。你想要報復她。”

周天賜激動地坐直了身體:“你這是污蔑！造謠！你有證據嗎？我要投訴你！”

江寧希繼續猜測道:“她拒絕了你的示愛，所以你惱羞成怒了。”

“我根本看不上那種女的。惡心死了，看著清純，背地里不知道陪多少老男人睡過覺！她要是不陪李聰睡，她能上位嗎？”

“你越是造謠貶低她，越能顯示出你的惱羞成怒。”江寧希不屑道，“以你的性格，應該不止一次對她進行過性騷擾，只要我們去劇院調查，應該能找到人證。”

周天賜見狡辯不下去，不得不承認了真實動機。

他曾經追求過趙琪琪，但是她無情地拒絕了他，轉頭又跟李聰好上了。

他受不了這種屈辱，于是找人報復趙琪琪。當然，這樣做也可以討好他女朋友，一舉兩得。

林司言道:“安娜對這件事知情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沒跟她說過這件事。”周天賜語氣一轉，“但她也認識周翠蘭，沒準她知道呢。哼，這個女人有心機得很，就知道拿我當槍使。”

他們檢查了周天賜和安娜的手機，沒有發現可疑的聊天記錄。

除了取了二十萬現金給周翠蘭，他們的銀行卡近期沒有其他的大額轉賬和取現。

安娜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買兇傷人的事，再加上周天賜和周翠蘭的供詞，他們暫時認定安娜跟這件事沒有關系。

江寧希提醒她：“周天賜不是好人，你最好盡快跟他分手。不過，你不要主動提分手，想辦法讓他對你失去興趣。不然挫傷了他脆弱的自尊心，他會一直糾纏你甚至報復你。”

面對一些性格偏激的人，直接對抗不是明智的選擇，因為無法預料到他們會有什么下作的報復手段。

安娜忙道：“我知道，他是恐怖情人嘛。沒事的，我能駕馭他。 ”她現在還用得上周天賜。

江寧希見勸不動她，只能尊重她人命運。

“警官，我，可以去看看趙琪琪的遺體嗎？”安娜猶豫了一會，小聲道。

她們兩個是大學同學，后來又進了同一個芭蕾舞團，一直是競爭關系，相處得不太融洽。

可她從來沒想過，她們的斗爭會以趙琪琪的死亡而落下帷幕。

江寧希提醒道：“她的尸體不太完整。”

安娜還是堅持要去看尸體。

看到趙琪琪被砍掉了雙腳，她睜大眼睛，眼淚在里面滾動。

“對于一個舞者來說，雙腿是最重要的！兇手為什么要那么殘忍，殺死她還不夠，竟然還奪走了她的雙腿！”

江寧希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很多兇手是沒有同理心的，他們并不覺得殘忍，只會感到興奮。

安娜抹了抹眼淚，猜測道：“兇手會不會是李聰李總監？他這個人有特殊癖好，喜歡身材好的女孩，我們劇院有好幾個女孩遭了他的毒手，趙琪琪就是其中之一。”

他們之前也懷疑過李聰，所以已經調查了他。趙琪琪失蹤那晚，他正在酒吧喝酒，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他家里和車里也沒搜查到血跡和可疑痕跡。

忙活了半天，案件似乎又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