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學生拍到了她跳樓的全過程,那時樓頂上只有她一個人。”林司言提醒道,“不太可能是謀殺。”
他剛才搜到了吳湄跳樓的視頻。
視頻被打了碼,但能看到,吳湄最開始在樓頂徘徊了幾十秒,她拿著手機,似乎在打電話,她的情緒很崩潰,一直在跺腳哭泣,最后把手機扔在地上,爬上欄桿跳了下來。
“殺死一個抑郁癥患者,根本不需要兇器,只要讓她精神崩潰就行!”陳佳文突然拔高了聲音,“一定是她的父母刺激了她!他們根本不愛這個女兒,逼死她,就可以問學校要賠償款了!他們就是一群人渣。”
“佳文,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吳湄為什么會得抑郁癥?跟她的家庭有關嗎?”
陳佳文跟他們講述了她和吳湄認識的過程。
上學期,陳佳文給教育學專業的學生上課。有次她無意間發現吳湄的手腕上有多處疤痕,并且情緒狀態很差,于是她格外關注吳湄,偶爾還會請她吃飯,開導她。
后來吳湄又去心理咨詢中心找她做心理咨詢。
在與吳湄相處的過程中,陳佳文了解到了她的悲慘遭遇。
吳湄的父母非常重男輕女——從她的名字就可以看出。
他們生四個女兒一個兒子,作為女兒的她,經常遭受父親的肢體暴力和母親的言語羞辱。
因為她學習成績好,受到好心人的資助上了最好的高中,而幾個姐姐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了,她又遭受到了幾個姐姐的排擠和孤立。弟弟也不把她當人看,經常辱罵她。
吳湄高中時因為穿著老土,性格內向,又遭受到了嚴重的校園暴力。她高中時就試圖自殺,但最終被她班主任給救了下來。班主任耐心開導她,帶著她一步步走了出來。
所以吳湄在重度抑郁的狀態下,依舊考上了本地最好的江州大學。
本以為遠離家庭,她的抑郁癥會好一點,但每當她回到家,再次接觸到她的家人,她的抑郁癥又會加重。
陳佳文看著吳湄,想到了自己被校園霸凌的經歷,所以她格外共情吳湄,試圖幫助她戰勝抑郁癥。
“她的情況已經好轉了很多,我想不通,她為什么突然會跳樓自殺?”陳佳文喃喃道。
“她開學后,情緒狀態怎么樣?”林司言問道。
“我不知道。我們已經有一暑假沒有聯系了。”
這中間渡過了一個漫長的暑假,吳湄可能經歷了什么,導致她的情緒惡化。
林司言覺得奇怪,為什么這個暑假她們突然不聯系了?
江寧希擔心陳佳文會出什么意外,于是決定留下來陪她。而林司言則先回去。
江寧希把陳佳文家的網線給拔了,又沒收了她的手機,禁止她上網。
“其實我不在乎網上的言論。”陳佳文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他們愛說什么,就讓他們說好了。”
江寧希附和道:“他們只是虛擬世界里的一堆賬號,他們根本不重要!”
陳佳文可能是哭累了,很快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江寧希卻睡不著,她很擔心陳佳文的狀態。
從陳佳文簡單的描述中,她發現吳湄對陳佳文來說,不僅是一個來訪者、學生,而是一個被拯救者。
一根無形的繩子把她們連接在一起。
陳佳文可以把吳湄從抑郁癥里拉出來。
吳湄也可以拉著她一起墜落。
這是一種很危險的狀態。
江寧希打開手機,搜索了這個事件的進展。但她搜出來的大部分是吳湄母親的控訴。
江寧希正想劃走,卻突然看到了一個新的爆料,是關于陳佳文的。她眉頭微皺。
第二天早上。
蘇欣慧見江寧希的座位空著,疑惑地看向唐進和王小濤:“寧希今天怎么沒來上班?她一向很準時,從不遲到的啊!”
唐進咬了口面包,“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林隊吧。”
正巧林司言進來,他說道:“她朋友出了點事,她今天請假了。”
他又看向王小濤,“遇到網絡暴力之后,該怎么辦?”
“斷網,閉關幾天,等熱度過去,事情很快就會平復了。”王小濤道。
“沒什么技術手段嗎?”
王小濤雙手一攤,“可以刪帖,但是網絡大軍太龐大了,根本刪不過來。實在氣不過,只能挑幾個領頭的告一下。”
這時,他們接到一起報案,報案者吳濤聲稱他女兒被人謀殺了。
林司言和唐進給他做筆錄。
吳濤身材高大,穿著件藍色pOlO衫,頭發打著發膠。
他急切地說道:“我女兒被她學校的老師給精神控制了,那個老師控制我女兒跟她談戀愛,還把我女兒逼死了! ”
林司言覺得這個吳濤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你女兒叫什么?”
“吳湄。”
林司言疑惑道:“這個案件不是已經被定性為自殺了嗎?”
“林警官,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你知道就太好了!我女兒不是自殺的,是被她老師給精神控制了,就是被PUA。
好多女大學生都是因為這個自殺的,你可以去搜搜。陳佳文還是學心理學的,她最擅長PUA了。”
“你有證據嗎?”
“當然有!”吳濤拿出一個文件袋,又從里面掏出一疊紙,是打印出來的聊天記錄,“你看看,這就是證據。這個陳佳文每天都跟我女兒聊天、打電話。哪個老師會做這種事?她肯定對我女兒圖謀不軌!”
林司言翻看了那些聊天記錄,內容很正常,而且幾乎都是吳湄主動發起話題的,她每次遇到問題,都會詢問陳佳文的意見,遇到開心的事,也會跟陳佳文分享,而陳佳文每次都會耐心回復她。
“她能圖謀不軌什么?”唐進疑惑道,“她也沒有騙你女兒的錢啊?”
“她騙感情啊!”
唐進滿臉震驚,“感情?她不是女性嗎?怎么騙你女兒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