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穿著一條發(fā)臭了的爛裙子,身上有很多疹子和膿包,臉色發(fā)青,顴骨突出,整個人瘦得皮包骨。
她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呼吸很微弱。
醫(yī)生趕緊對她進行了急救。
救護車走后,林司言他們又去仔細搜查了那個地窖,把物證清理出來。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通風,地窖的氧氣含量已經(jīng)恢復正常。
地窖里陰冷潮濕,彌漫著惡臭味。地窖的角落里還有一堆風干的黃姜。
“這個地窖應該是以前的種植戶挖的,用來存放種子?!崩罟庖治龅馈?/p>
唐進拿著手電筒,突然大聲喊道:“你們看,這是什么?”
順著燈光看過去,他們看到墻上掛著兩頂假發(fā),一頂紅的,一頂黑的。
走近一看,惡臭味襲來,這哪是假發(fā),分明是兩個已經(jīng)腐爛生蛆的女性頭顱。
“我的天,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情嗎?萬易那小子真是畜牲不如。”李光耀目瞪口呆,“不對啊,珠珠不是被我們救出了嗎?這里怎么有兩個人頭?”
“說明還有一個失蹤者沒被我們調(diào)查出來。”唐進捂住嘴,聲音從他的指縫里露出來,“這是他的‘戰(zhàn)利品’?!?/p>
“變態(tài),太變態(tài)了!”
他們很快又在地上找到了一些碎肉渣子。不像是動物的肉,更像是……
他們忙活了幾個小時,才對地窖做完取證。
第二天,他們再次提審了萬易。
審訊室里。
萬易得意地坐在椅子上,他已經(jīng)不在乎他的結(jié)局是怎么樣,他只想看到這群無能的警察因為沒救到人而挫敗痛苦的表情。
看到蘇欣慧和江寧希進來,他有點意外,竟然還是這兩個女人審他。這個警局沒有可用之人了嗎?
他露出嘲諷的笑容,“你們終于找到珠珠的尸體了嗎?哈哈哈,我騙了你們,珠珠那時候還沒死。那個地窖的氧氣足夠她呼吸二十個小時。”
江寧希平靜道:“珠珠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p>
萬易的笑容僵住,“不可能!她怎么還活著?”
“忘了告訴你,珠珠昨天晚上就獲救了?!?/p>
萬易愣住,他露出挫敗的表情,但他突然又瘋癲地笑了起來。
“你們是不是很得意?你們以為這是在拯救她?
哈哈哈,你們錯了。她會一輩子活在對我的恐懼里,她永遠也忘不掉我?guī)Ыo她的一切,她也會變成一個心理扭曲的怪物。
你們把一個怪物帶出了地窖!你們會后悔救了她!”
蘇欣慧拍了拍桌子,“你到底對珠珠做了什么?”
萬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斜著眼睛看著她們,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古怪笑容。
蘇欣慧懷疑萬易已經(jīng)瘋了。
但最好沒瘋,不然影響判刑。
江寧希嘲諷道:“真正的怪物是你自己。你一直活在對你父親的恐懼之下,活在童年的痛苦里。你沒有能力反抗你的父親,只能把這一切怪在比你弱勢的女人身上。珠珠跟你不一樣,她比你更堅強?!?/p>
“你憑什么高高在上地嘲諷我?你經(jīng)歷過我經(jīng)歷的一切嗎?你承受過那些折磨和痛苦嗎?”萬易咬著牙,眼里都是怒火,“是你們女人毀了我!我殺了你們,沒有任何錯?!?/p>
江寧希提醒道:“毀掉你的,是你的父親?!?/p>
“是那些女人摧毀了我!”萬易開始控訴他的母親,“生我的那個臭女人是個蕩婦,她出軌、不負責、自私自利,她去追求她的幸福了,但是把所有苦難都留給了我。
她走了之后,我爸爸每天都打我,不給我飯吃,把我關在后院的雜物間里,我跟老鼠住在一起。每天晚上我都非常害怕,我害怕被老鼠吃掉,害怕被凍死。
為了活下去,我只能跟雞鴨搶食物,那么臟的米飯我都能吃下去。我活得甚至不如隔壁鄰居的一條狗。
最難的時候,我去找過那個女人,可是她無情地推開了我,把我?guī)Щ亓税职旨摇K緵]想過,我在那個家里會經(jīng)歷什么?!?/p>
蘇欣慧指出他的邏輯錯誤:“做錯事的明明是你父親,虐待你的也是他,你為什么不恨他?為什么要遷怒到別的女人身上。”
“我爸爸也是受害者?。∷看未蛲晡?,都會抱著我哭,跟我說對不起。他那時候以為我不是他的孩子,所以才虐待我。
他是被女人騙了!那個女人讓他丟了面子,還卷跑了他的錢!是個男人都會憤怒!我爸爸沒做錯任何事!”
蘇欣慧反駁道:“這只是你爸爸的一面之詞吧。你爸爸能虐待你,難道就不會虐待你媽媽嗎?你知道他們離婚的真實原因嗎?”
萬易愣住。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爸爸告訴他的。他沒有,也不敢去求證。
正如他從來不敢怨恨他的父親。
那可是掌握著他生存權(quán)的父親!
萬易自顧自地說道:“女人都是惡魔!肯定是我媽的錯!我遇到的每一個女人都不是好東西!是她們把我逼成這樣的!
我的后媽經(jīng)常虐待我,不給我飯吃,我爸不在時,她還羞辱嘲笑我的身體,讓我對女人產(chǎn)生了恐懼。曾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我看到女人就害怕。我根本不敢談戀愛,不敢結(jié)婚。
后來,我好不容易可以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卻被一個女人搶走了。我筆試成績明明比那個臭女人高好幾分,結(jié)果錄取的是她,這公平嗎?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沒準是出賣了她的身體。
我的人生都是被她們毀掉的!我報復有錯嗎?”
萬易越說越激動,各種痛苦的回憶涌入他的腦子里,他又回到了那種無助、恐懼的狀態(tài)。
蘇欣慧和江寧希卻無法同情他。
也許他的童年經(jīng)歷非常悲慘,但他舉著的刀卻不敢揮向真正傷害他的人,反而遷怒無辜的弱者。
“你一共殺害了多少人?”江寧希打斷他的控訴。
“不包括那個珠珠的話,應該是兩個?!?/p>
這跟那兩個人頭對上了。
“都有誰?”
“一個叫王敏,一個叫李小燕。”
“王敏是誰?”
“賣淫女啊。你們沒調(diào)查到她嗎?看來你們警察的工作能力不行??!
她是我殺的第一個人。我把她的頭砸碎了,掛在地窖里當標本。
她身上的肉都被剔出來,攪碎成飼料喂雞了;她的骨頭被磨成了粉末,扔到別人的魚塘里喂魚了?!?/p>
萬易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來,“這個城市里,有多少人吃了那些雞和那些魚呢?哈哈哈,如果他們知道真相,肯定不敢再吃任何肉了吧?!?/p>
蘇欣慧努力忍住揍人的沖動。這個人太畜牲了!這不是妥妥的報復社會嗎?
見蘇欣慧生氣,他更得意了。
江寧希平靜道:“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能者!”
萬易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但最后又頹廢地笑了。
或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