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雪瑤瞠目結舌的睜大雙眼。
以前她知道紀母害怕紀父,但沒想到幾句話就將她嚇成這個樣子。
“魏小姐,你今日的好心,我會回去告訴景軒,讓他好好感謝你的。”
紀父是打心底的厭惡魏雪瑤,根本就不愿與她過多的周旋。
說完后,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她,直接轉(zhuǎn)身抬腿踏進院門。
魏雪瑤氣呼呼的抬眼看向大門,緊緊拽著手里的帕子,將其揉成一團。
心里暗罵紀母“慫貨”,罵紀父“老不死的”。
還沒轉(zhuǎn)身離開,就聽到屋內(nèi)“乒乒乓乓”的打砸聲,和紀母尖叫著求饒的聲音,還有紀父的怒吼聲。
“我紀家的大兒媳,我只認初小七。
你若是再跟著那姓魏的當攪屎棍,將景軒兩口子攪散了,老子剁了你。”
魏雪瑤站在院門口聽到紀父的怒吼,氣得腦袋嗡嗡作響。
這老不死的,自己非要讓他見識一下什么叫做權利。
她提腳轉(zhuǎn)身上了馬車,直奔皇宮。
“表姑,你可要為瑤兒做主。”魏雪瑤踏進賢妃的寢宮,就開始哭哭啼啼的述說初小七,如何如何的欺負她。
賢妃鎏金護甲叩擊紫檀桌案,眉頭緊蹙,瞇眼問道:“初小七回來了?而且回了計相府?”
魏雪瑤吸著鼻子連連點頭道:
“紀景軒吊了我半年,如今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否認要娶我之事。
他這等羞辱于我,讓我日后如何在皇城立足?”
賢妃還在有一下沒一下的叩擊桌面,雀兒從外面匆匆忙忙的跑進來,看了眼魏雪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雀兒,你這慌慌張張的,是出了什么事兒嗎?”
“是有些事情……”
“什么事兒,說吧。”
“這,這有些不太方便讓旁人知道。”
“沒事兒,瑤兒不是外人,講吧。”
雀兒咽了咽口水,磨磨蹭蹭的道:
“王爺那邊傳來消息,昨天雪瑤小姐在福臨布莊,與樞密院中書侍郎的夫人搶布匹。
還恬不知恥的冒充計相未婚妻,威脅侍郎夫人。
現(xiàn)在整個朝堂,包括計相和中書侍郎在內(nèi),三分之二的官員都在彈劾丞相家教不嚴。
丞相現(xiàn)在可謂是眾矢之的,焦頭爛額。
王爺讓你少蹚小輩渾水,否則……,否則……”
賢妃伸手打住雀兒繼續(xù)說下去,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
她這輩子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身邊這一個兩個都是極品。
“瑤兒,你聽到雀兒的話了嗎?
你爹都被你連累到被眾官彈劾,姑姑一個不受寵的嬪妃,能怎么幫你?”
魏雪瑤如遭雷擊一般僵坐在椅子上,臉色忽青忽白,嘴唇微微顫抖。
她都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個什么運氣,隨便惹個事兒,都能惹到二品官員的家眷,連累到她爹。
別說還想以權壓人,給紀父一個教訓,自己現(xiàn)在都自身難保,回去這頓毒打,怕是怎么都躲不開了。
魏雪瑤前腳離開賢妃的寢宮,賢妃就讓雀兒趕緊去將南陽王尋來。
“母妃,你找兒臣何事?”南陽王進到賢妃的寢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滿臉的不耐煩。
賢妃抬起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放下,抬眼看向南陽王道:
“初小七回來了,你可知道?”
南陽王聞言,激動的坐直身體,“小七回來了?”
“你先不要高興得太早。
我聽說,人家已經(jīng)回了計相府,與計相二人恩愛得很。”
南陽王緊緊的拽住凳子扶手,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
紀景軒現(xiàn)在已經(jīng)今昔非比,已經(jīng)不是他能動得了的人了。
若是想將初小七納入自己的房中,怕也只有登上那個位置,強搶才行。
“我叫你來,可不是讓你在這里與計相爭風吃醋。
初小七突然離開,又突然回來。
計相與魏雪瑤周旋了那么幾個月,卻又不娶,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一絲的不對勁?”
南陽王垂眸斂睫,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青玉扳指。
瞇眼思忖了一刻鐘,抬眼望向倚在湘妃榻上的賢妃,壓低聲線道:
“母妃的意思是,父皇在做局?”
賢妃朱唇微抿,低垂的黛眉輕顫,輕輕點頭。
“可是……
紀景軒好像不屬于哪一派。
他做事,全憑心情。
看誰不舒服,就打壓誰,不僅僅是打壓我們這一派,連父皇那一派他也打壓。
就像是玩玩兒似的,今天把這個弄進牢里,想想明天又給放出來。
偏偏還誰都拿他沒辦法。”
賢妃冷笑一聲,“呵,這說明了個什么問題?
說明你父皇縱容他,他才敢如此的肆無忌憚。
他做的那些個事情,你去做試試……
我敢跟你保證,你若是敢把太傅投進牢里,明天你這王爺?shù)念^銜就沒了。”
賢妃提到這事兒,南陽王就覺得窩火。
他們這群孩子,除了皇后所出的宿成睿,其他的孩子都像是路邊撿回來的一樣。
從來就不知道“父愛”為何物!
賢妃幽幽嘆息,抬手輕撫鬢邊玉簪,波瀾不驚的道:
“我懷疑,你父皇恐怕是已經(jīng)覺察到了端倪。
兒女情長不過鏡花水月,你也別整天老想著那些個情情愛愛的事情。
等登上那個位置,想要什么樣的女人得不到?
回去后找你表舅從長計議,時機既到,當果斷行事,萬不可再拖沓,最后葬送我們自己的性命。”
南陽王腮邊青筋暴起,蒼白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許久才生硬地點了點下頜,答應賢妃的提議。
魏雪瑤前腳進門,魏丞相手中的九節(jié)皮鞭破空而出,狠狠地抽在她的后背上。
鞭梢劃破綢緞,鮮血順著背脊綻開。
“我今個非要打死你這孽障玩意兒……”
魏雪瑤求饒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皮鞭一下接著一下的抽翻在地,只能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丞相夫人跌跌撞撞撲上去,將魏雪瑤牢牢護在懷中:“老爺!瑤兒是你嫡親血脈,你怎可如此的狠心……“
魏丞相青筋暴起的手懸在半空,眼底翻涌的暴戾與痛色絞作一團。
最終把皮鞭狠狠丟在青磚上,將怒火轉(zhuǎn)向丞相夫人,怒吼道:
“都是你慣出來的……
追著紀景軒跑了半年,將丞相府的清譽踩在泥里,頂著人家未婚妻的名號招搖過市。
今日若不是南陽王極力維護,后果不堪設想。
我看你們二人,就是日子過得實在是太安逸,已經(jīng)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話落,狠狠地甩下廣袖,轉(zhuǎn)身去了書房。
丞相夫人看著被打得遍體鱗傷的魏雪瑤,心疼不已,哭哭啼啼的將人從地上扶起來,往后院走去。
魏雪瑤這一頓,著實被打得不輕,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怕是下不了床。
可她偏偏就不是個消停的主,生怕自己一天沒在紀景軒面前晃悠,人家就忘了她長啥樣似的。
恨不能立刻化作一縷風,飄到紀景軒的跟前去。
轉(zhuǎn)念一想到依偎在紀景軒懷里的初小七,更是氣得牙癢癢。
躺在雕花床榻上,死死盯著帳頂?shù)牧魈K,心里盤算著要怎么弄死初小七。
夜里,南陽王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摸進了魏丞相的書房。
兩人一宿未睡挑燈夜談,快要五更天的時候,南陽王才摸回王府,換上朝服去上朝。
皇帝坐在高臺上,轉(zhuǎn)頭看向掛著兩個黑眼圈的南陽王和魏丞相,調(diào)侃道:
“南陽王與魏丞相二人,怎么看上去像是一宿未睡的模樣?
難不成昨晚你們叔侄,秉燭長談了一整夜公事?”
南陽王和魏丞相聽到皇帝的問話,整個人都瞬間清醒了過來,十根腳趾緊緊的抓住鞋底子。
“父皇兒臣昨夜只是讀書晚了些,所以今天精神不是太好,并未與丞相碰面。”
“皇上,微臣昨晚批閱公文至深夜,睡少了些,今日面容才看似憔悴。”
皇帝面上點頭微笑,心里實則唾棄兩人不要臉。
南陽王看書至深夜?
啊呸……
若不是頂著這王爺?shù)念^銜,就他那點兒文化,連踏進這朝堂大門的資格都沒有。
魏丞相批閱公文至深夜?
啊呸……
別以為自己不知道,魏丞相家里養(yǎng)了個謀士,這所有的公文,都是那謀士模仿魏丞相的筆跡批閱的。
最后在每天上朝之前,將所有公文的批示情況口述給魏丞相聽,用來應付早上的朝會。
被皇帝那么一嚇,南陽王和魏丞相總覺得他們的計劃,已經(jīng)被皇帝全部知曉。
兩人又開始躊躇不定,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開始布局。
朝會散去,皇帝將紀景軒叫到了御書房。
“弟弟,你咋就跟魏雪瑤撕破臉了呢,就不能再忍忍嗎?”
皇帝愁眉苦臉的說教紀景軒。
“忍不了……
人家都爬到我媳婦兒頭上拉屎了,這都能忍,我還是個男人嗎?
再說了,就魏雪瑤那臉皮子,能撕得破嗎?
撕破了也好,他們便會更快的露出馬腳。
這不昨晚,就著急忙慌的秉燭長談去了嗎?”
紀景軒一臉桀驁的窩在椅子里道。
“嘖……,這道理我還能不懂嗎?
我不是怕干仗,我是怕一旦打起來,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
至少要把今年的糧食收割了,有個五六年的糧食儲備,將百姓安頓好,才不至于像二十年前那般內(nèi)需動亂。
朕已經(jīng)讓各個州縣,派人去文家的莊子學習農(nóng)業(yè)技術,今年應該會有個好收成。
小七不都已經(jīng)回來了嗎?
你就再忍忍,想辦法把丞相一黨哄住,糧食一收咱們就干。
不配合的話,那這個位置你就自己來坐。
哥哥我?guī)е闵┳尤ミ^閑云野鶴的日子了,管你要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