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魏丞相如何勸說,南陽王就是下定了決心,非去不可。
為了這事兒,兩人在朝堂上鬧得不可開交。
皇帝就坐在臺上,看著兩人吵,也不勸說。
最后魏丞相實在的拗不過南陽王,只有同意了他去剿匪。
出發前,魏丞相那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逞強,實在打不過就跑。
他沒有帶兵打過仗,攻不下那匪窩也是正常的,沒什么可丟人的,只要人平安就行。
南陽王嘴上答應,其實滿心的不屑,他就不信自己堂堂一個王爺,還能攻不下一個小小的匪窩?
結果,早上出發,正午剛過,就被人給抬了回來。
不聽勸,掉進了土匪的圈套,把腿摔斷了不說,肩膀上還中了一箭。
回來的時候奄奄一息,把丞相嚇得個半死,賢妃也哭暈死過去好幾次。
經過太醫院一陣手忙腳亂的救治,小命終于是保住了,但沒有個三五個月,怕是下不來床了。
南陽王與安祿六月的婚禮,也只有延后,具體延到什么時候,那就要看南陽王身體恢復的情況來定。
安祿收到圣旨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
人受了刺激,下身直接見了紅,費盡心機懷上的娃,就這么給流掉了。
醒過來后,拼死拼活的要闖出莊子,進皇城去看南陽王。
但莊子上的士兵說什么都不放她出去。
實在鬧騰狠了,士兵便讓她等著,快馬加鞭的去將軍府請示。
沒想到將軍夫人居然同意讓她出莊子,還差人送她去南陽王府去看南陽王。
被允許進皇城,安祿在心里好一陣得意,覺得鳳家還是害怕得罪自己的。
結果,她到了南陽王府,連內院大門都沒能進,就被賢妃幾個大耳瓜子將她扇出了大門。
“就是你這晦氣玩意兒,沾了臟東西回來,給我兒帶來的厄運。
你這野種,若不是掛著鳳家養女的身份,連踏進這王府大門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嫁了。
若不是你勾引我兒,他怎會同意你替嫁?
不知廉恥的東西,本宮非得將你們的這門婚事給退了不可。
滾……”
賢妃窩著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安祿這時候上門,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南陽王府在皇城最繁華的主街道上,門前的行人來來往往,聽見王府那么大的陣仗,便駐足在外面看熱鬧。
安祿被趕出來后,南陽王府的大門“嘭”的一下緊緊關上。
小慧將人從地上扶起來,準備往城門方向走。
哪知安祿一把拽著小慧,一路問著往將軍府的方向跑去。
還沒跑到地方,就遇見鳳語凌帶著一只雪狼和一大隊人馬,往城門方向走。
“語凌……”
她跑過去攔住鳳語凌。
鳳語凌挑眉,雙眼犀利的看著她,“你怎么會在皇城內?”
“我,我聽說南陽王受傷了,所以過來看看他。”
鳳語凌上下打量她,冷笑一聲。“結果呢?
被他那群妾室給轟出門了?”
“我,我想見見父親和母親,他們在府里嗎?”
安祿沒有正面回答鳳語凌的話,而是轉移了話題。
“在呀,你要去見就去見呀。
皇后今天也正好在家,她好些時日未見到你了,甚是想念,還想與你好好敘敘舊呢。
今晚她要在家里住,你們正好秉燭長談。”
鳳語凌不咸不淡的道。
安祿聽到“皇后”兩個字,雙腿都在不自覺的開始打顫。
“我,我突然想起來莊子上還有些事情要做,今日就先回去了。
改日再去看望父親和母親。”
安祿本想去將軍府賣慘的,但皇后在的話,自己的結局恐怕只會比現在更慘。
今天只有先回去,以后再找機會去見大將軍夫婦訴苦。
鳳語凌見她倉皇逃跑的背影,“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笑罵了一聲“慫包”,便領著隊伍繼續往城門方向走去。
鳳語霜壓根就沒有在將軍府。
人家畢竟是皇后,家就算在皇宮門口,也不能隨便出宮,更不可能隨便在外過夜。
這就是宮里的規矩。
還沒等賢妃回宮,到皇帝那里編排安祿。第二天朝會,鳳大將軍便狠狠的參了賢妃一本。
說是賢妃當街辱罵毆打自家養女,主動要求解除兩家婚約。
朝堂眾臣頓時議論紛紛。
南陽王府在皇城最繁華的地帶,昨天發生的事情很多人都看見了,也真是大開了眼界。
賢妃一直都以賢良淑德的形象示人,沒想到背地里如此的潑辣狠厲。
皇帝為此震怒,非要降賢妃的份位,還要罰俸。
丞相只得硬著頭皮站出來勸說:
“皇上息怒,賢妃也只是愛子心切,情緒有些失控。”
百官之首都站出來說話了,文官們即便心里不愿,都要跟著裝模作樣的跟著勸說兩句。
當然,文家人除外。
鳳大將軍就不樂意了,“她情緒失控,我家孩子就該當她的出氣筒讓她出氣?
你們這三兩句一說,我家孩子挨的這頓打,就這么算了?
賢妃怕是對我鎮北大將軍府不滿,打我將軍府的臉吧?
我知曉她覺得我家安祿是養女,配不上南陽王。
但當初替嫁的事情,也是他們母子自己提出來的。
沒人上趕著將人塞給他們。
既然現在如此貶低安祿,這婚退了也罷。”
皇帝一臉的為難,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丞相立刻站出來,一副為皇帝排憂解難的陣仗道:
“鎮北大將軍當這賜婚是兒戲,說退就退?”
大將軍立刻跳出來道:
“喲,那將來丞相的閨女被未來婆家辱罵毆打,那你可得把自己的官威壓一壓,萬不能報復別人家啊。
到時候免得遭人詬病……”
魏丞相一想到自家那不成器的丫頭,喜歡別人有婦之夫,將來要是被人家原配收拾了,他還真沒話可講。
“你,你……
你不可理喻!”
“啊,你可理喻,就是讓人家閨女白挨打?”
頓時朝堂上分成兩派吵得不可開交。
紀景軒他們新來的幾人,就站在后面看熱鬧,低頭不語,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被牽連。
的確也沒人注意他們幾人的存在。
皇帝皺著眉頭見吵得差不多了,便厲聲吼道:
“都給我閉嘴!”
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
“丞相,賢妃是你表妹,你說這事兒要怎么解決吧?
她在外面,可是把我皇室的臉面給丟得個干干凈凈。”
丞相咬了咬后槽牙,“罰她一年的俸祿,用來安撫鳳家閨女可好?”
“哼!我鳳家缺那三瓜兩棗?”鳳大將軍一臉不滿的道。
“那總不能讓賢妃當婆婆的,給她一個小輩賠禮道歉吧?”
“婆婆?咋的?賢妃想越俎代庖當皇后?”
鳳大將軍這話一落下,朝堂又是一陣死寂。
這意思不就是說賢妃想要造反嘛?
魏丞相雙手在長長的衣袖遮掩下,緊緊的握著雙拳,牙根子都要被咬碎了。
“鎮北大將軍,休得胡言,你不僅曲解我的意思,還惹人誤會。
賢妃入宮二十余載,一直恪守本分,對鳳位絕無非分之想。
若她想,還有你鳳家什么事兒?”
啪……
“你們當我是擺設?
那鳳位是賢妃想坐就坐的?沒人問我想不想讓她坐?
這意思是,魏丞相不僅在朝堂一手遮天,手還能伸到朕的后宮里去,決定那鳳位由誰來坐?”
皇帝似笑非笑的盯著魏丞相。
魏丞相“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不敢。
臣只是覺得賢妃為皇上誕下長子,怎么也是南陽王的生母,說她是鳳三小姐的婆婆,這也不為過。
但鎮北大將軍非要曲解臣的意思。
臣護妹心切,一時口誤,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冷眼看著底下匍匐在地的魏丞相,心里冷笑——這老狐貍果真是年紀大了,腦子越發不好使,也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他倒是要看看,這老賊到底能忍到何時?
“你的提議鳳將軍不滿意,你說……”
“聽說賢妃打了我三妹?
都說打狗要看主子,賢妃這是將我鳳語霜的臉面,扯在地上反復的摩擦?”
皇帝這邊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就響起了皇后的聲音。
眾臣聽到這魔音,趕緊將頭低下去,免得惹禍上身。
但心里都沾沾自喜,抱著看好戲的想法等著看戲。
文太傅給自家兒子和孫子使了個眼色,文家快速的出列兩人,拱手彎腰退出去。
皇后還沒走到太和殿的大門口,就被自己兩個表兄攔住往后拖。
“哎哎哎……
哥,你們托我干啥?
敢打我鳳家人,本宮今天非要討個說法不可。”
“哎,別拖我呀……”
“宿毅恒,今個要是不給我滿意的處理結果,老娘非得出宮去掀了南陽王府……”
“宿……,嗚嗚嗚……”
“老娘劈了你……”
眾臣對自己國家皇后這倒反天罡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
也沒人站出來說什么,說了也白說,搞不好還要被皇帝擺一道。
皇帝更是已經習以為常,當什么事兒都沒發生,擺擺手,“繼續。”
這幾分鐘的時間,鳳家和皇后對安祿的維護,讓魏丞相的心里又來了個九曲十八彎,多出了上百個猜測和可能性。
結果,扣了賢妃一年的俸祿,又賠了十幾箱珠寶,浩浩蕩蕩的送去莊子上安撫安祿。
安祿那邊,知道是鳳大將軍和皇后給她出了頭,高興得簡直快要原地起飛。
莊子上的嬤嬤回將軍府,將安祿的表現匯報給將軍夫人,將軍夫人聽了,也高興得直接大笑出聲。
安祿這個時候越是得意,高興,待她日后進了南陽王府,就摔得越慘。
隔天,她又安排了十來箱華而不實的東西,送去莊子上“安撫安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