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廳沉重的大門無聲推開。

內(nèi)部空間高闊，摩根城主端坐在最高處的指揮席上。

羅克，那個臨陣脫逃的城防軍“協(xié)調(diào)員”，此刻竟也站在摩根的下首位置。

雖然極力掩飾，但眼神中仍有一絲心虛，見到紅寇進來，連忙將視線挪開。

紅寇獨自一人站在大廳中央冰冷的地板上，維克多無聲地走到摩根另一側(cè)，如同冰冷的守衛(wèi)。

“紅寇。”摩根的聲音響起，不高，但卻令人有些窒息。

“燈塔的法則，容不下第二次挑戰(zhàn)。”

紅寇沒有辯解，只是挺直腰桿，目光迎向摩根。

“城主，我不明白。”

羅克立刻上前一步，聲音刻意放大。

“城主！我必須舉報紅寇隊長的嚴重失職和違反燈塔法則的行為！這次任務損失慘重，完全是因為她的錯誤指揮和個人情感用事！”

他語速極快，仿佛生怕被打斷：“在平時的訓練和相處，紅寇與破曉的行為就舉止親密。”

“并且我有理由質(zhì)疑紅寇的指揮嚴重失誤！貿(mào)然進入危險區(qū)域，遭遇蛻變型噬極獸后決策混亂，導致獵荒者小隊損失慘重！是我駕駛車輛引開部分噬極獸，為車隊爭取了寶貴時間，后果不堪設想！”

“我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將隊員和物資安全帶回燈塔。”紅寇神色平靜，看向羅克：“并且......”

“羅克并非是引開噬極獸，而是在戰(zhàn)斗中臨陣脫逃，拋棄戰(zhàn)友，開走裝甲運輸車獨自逃命。”

摩根沉默著，陰影籠罩著他的表情，讓人難以揣測。

“紅寇作為獵荒者指揮官，一直為燈塔帶回了足夠的物資。”摩根低沉的聲音響起，他看向紅寇，語速緩慢：“對于紅寇的指揮與作戰(zhàn)能力，我并不懷疑。”

“這......”羅克的表情突然愣住。

“但是……”摩根的聲音陡然下沉，

“燈塔的三**則，燈塔的三**則，其中一條鐵律，就是禁止情感交流，徹底斬斷舊世界那套家庭關系！”

他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下臺階，每一步都敲擊在冰冷的地板上。

摩根站定在紅寇面前不遠處：“之前你違反生命公式，執(zhí)意救治隊友，現(xiàn)在，你還要繼續(xù)踐踏其他的規(guī)則嗎？”

“若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燈塔的秩序與存續(xù)，靠什么來維系！！”

摩根緊鎖眉頭，看著眼前低頭沉默的紅寇。

半晌，紅寇猛地抬起頭，眼神中的迷茫褪去。

她迎著摩根的目光，聲音清晰而有力。

“難道我們就要一直像這樣茍活著嗎？”紅寇看著摩根：“在地面，就在剛才。”

“我看到了人影，那只蛻變型噬極獸或許就是他們引開的，地面是絕對能夠生存下去的！”

“地面的人類絕對有應付噬極獸的辦法，也絕對有生存下去的辦法！否則這么多年過去了，不可能還存有人類！”

“夠了！”

摩根的神情突然變得憤怒無比，他打斷了紅寇繼續(xù)往下說。

“那只不過是你的錯覺！”

“地面已經(jīng)不再適合人類生存了！燈塔才是人類唯一的希望！”

場上一時安靜下來。

就在這時，一直如同雕塑般立在摩根身側(cè)的維克多，忽然向前邁了半步。他那常年缺乏表情的臉上，此刻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紅寇！”他叫了她的名字，聲音不高，卻足以打斷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夠了。現(xiàn)在不是爭論的時候。去向城主……認個錯。”

他的目光銳利地刺向紅寇，仿佛在用眼神告訴她懸崖勒馬。

“還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

“認錯？”

紅寇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大廳里。

“如果這樣也算活著，也算希望的話......”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摩根：“那我申請遠行。”

紅寇的聲音落下，整個大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沉重。

維克多眼中最后一絲規(guī)勸的光芒徹底熄滅，眼里只剩下復雜。

羅克則完全被這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請求驚呆了，張著嘴說不出話。

摩根城主站在臺階上，陰影籠罩著他大半張臉。

他緩緩地抬起了頭，那雙深邃的眼睛死死看著大廳中央那個倔強的身影。

“遠行……”摩根低沉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

“紅寇，你知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說什么？”

“我知道。”紅寇毫不退縮，對上摩根的視線。

“你......！”

摩根指著紅寇，一臉恨鐵不成鋼。

“好，既然你想遠行，那就滿足你。”摩根轉(zhuǎn)過身去，揮手示意維克多將紅寇帶出去。

就在維克多帶著紅寇將要走出大門時，摩根的聲音再次傳來。

“紅寇，我再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放下任何情感，別再去違抗三**則，過往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

紅寇背對著摩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走出大廳。

......

清冷的光輝灑滿燈塔冰冷的金屬結(jié)構(gòu)，籠罩著并肩而立的兩人。

紅寇將審判廳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平靜地、毫無保留地告訴了破曉。

“這樣啊......”

破曉聽完紅寇的講述，二人站在看臺上，抬頭看著遠處那潔白的月亮。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高處呼嘯的風聲。

破曉的目光從月亮上移開，眼眸迎上紅寇的視線。

那里面沒有她預想中的恐懼或勸阻，只有一種與她相似的堅定。

“如果地面上真的還有人類，那我和你一起去尋找。”

“破曉……”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月光下，眼中似乎有水光閃爍，“遠行……那意味著……”

“我知道意味著什么！”破曉打斷她：“我說過，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

“比起在燈塔，我更愿意和你去地面自由的活著。”

“哪怕希望渺茫。”

紅寇再也抑制不住，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她猛地伸出手，緊緊抱住了破曉，力道大得指節(jié)發(fā)白。

在距離二人的遠處，一個陰暗的角落里。

維克多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無奈嘆氣離開。

他已經(jīng)勸過紅寇了，但若是執(zhí)意這樣，他也沒有什么辦法。

遠行......

只會化作噬極獸的養(yǎng)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