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黃巢等人在曹州內外開始賑濟以籠絡人心。
此時看起來一片形勢大好。
而此刻黃寧站在曹州城樓上,手中拿著一把團蒲扇,望著遠處的動靜。
一旁的有位將領看到他氣定神閑的樣子,便開口問道:“黃寧老弟,你說唐軍何時能到?”
“兄弟們已經備戰許久,就等著唐兵來了。”
“莫急…我有預感,再不過兩日,唐軍必到。”
黃寧回答間似乎藏有些神秘,而一旁的將領知道黃寧眼下在軍中的威望。
他自然是深信不疑。
而黃寧對前來鎮壓的五千唐軍也沒有將其放在眼里。
“將軍,現在咱們有了民心支持,再加上足量的糧餉,并不怕什么。”
“而且唐軍的主帥據我估計,此人就是左金吾衛上將軍齊克讓。”
“齊克讓這人,黃寧老弟有了解嗎?”
“此人并無大略,不足為懼。”
黃寧這么一說,一旁的將領松了口氣。
不過黃寧最為關心的還是濮州那邊的情況。
片刻后,黃寧回到衙署內。
而此時里面已經圍滿了人。
“寧弟來了啊?”
黃巢見黃寧來了,他便立即上前。
隨后黃巢開口道:“寧弟,哥看了一下,之前曹州刺史積下的案件很多,這些案件也不能不處理,你看……”
“大哥勿憂,這些事就交給小弟處理。”
黃寧早就想著,曹州之前的民生刑獄案件總得有人來處理。
此時黃巢也就順水推給他了。
不過黃寧并沒有對此感到有什么負擔。
隨后黃寧接過黃巢遞來的刺史印信,沉甸甸的重量讓他感到責任重大。
“寧弟,曹州就托付給你了。”
黃巢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滿是信任。
黃寧點點頭,覺得時不我待,便轉身走向那張積滿灰塵的刺史案桌。
案桌上堆滿了卷宗,有些已經泛黃發霉,顯然多年無人問津。
他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卷,灰塵揚起,在陽光下形成細小的光柱。
“來人,把這些卷宗全部整理分類。”黃寧對站在一旁的衙役吩咐道。
衙役們面面相覷,似乎不習慣這樣雷厲風行的命令。
“怎么?聽不懂本官的話嗎?”黃寧眉頭微皺,聲音提高了幾分。
“是,大人!”幾個衙役慌忙上前,開始整理那堆積如山的案卷。
黃寧走到窗前,望著曹州城的街景,思索著該如何著手。
他知道,要贏得民心,就必須解決這些積壓已久的冤假錯案。
“大人,這些是近三年的命案卷宗。”一個年長的師爺恭敬地遞上一摞文書。
黃寧接過文書,仔細翻閱起來。
很快,一個案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趙大殺妻案?”他低聲念出卷宗上的標題。
師爺湊近解釋道:“這是去年的一樁案子,趙大酒后殺死妻子,證據確鑿,已經判了斬刑。”
黃寧眉頭緊鎖,繼續往下閱讀。
卷宗記載,農民趙大被控在醉酒后殺死妻子,現場有兇器,還有鄰居作證。
但黃寧敏銳地發現,供詞中有幾處矛盾的地方。
“這個案子有問題。”他合上卷宗,語氣堅定。
師爺露出驚訝的表情:“大人何出此言?此案已經結案多時了。”
“帶我去見這個趙大。”黃寧不容置疑地說道。
大牢里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息。
趙大被帶出來時,已經瘦得皮包骨頭,眼神呆滯。
“趙大,你可認罪?”黃寧直視著犯人的眼睛。
趙大突然跪下,磕頭如搗蒜:“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從沒殺過人!”
黃寧示意衙役扶起趙大,讓他詳細說明情況。
原來,趙大是城東的佃農,租種了當地富戶馬員外家的田地。
去年秋收時,因收成不好,趙大欠了租子。
“馬員外逼債,要強占我家閨女抵債…”趙大說到這里,老淚縱橫。
就在爭執的第二天,趙大的妻子被人發現死在家中。
而趙大因為前一天和馬家仆人發生過沖突,被當成了兇手。
“大人,我那天在田里干活,有鄰居可以作證,可官府根本不聽啊!”趙大哭訴道。
黃寧沉思片刻,問道:“你說的鄰居是誰?”
“是村頭的王老漢,他可以證明我不在現場。”趙大急忙回答。
黃寧翻看卷宗,發現王老漢確實作過證,但證詞被記錄為“記不清”。
這明顯有問題。
“來人,備馬,我要去趙家村看看。”黃寧起身吩咐道。
師爺連忙勸阻:“大人,這種小事何須您親自前往?”
“人命關天,豈是小事?”黃寧冷冷地看了師爺一眼。
趙家村離城不遠,黃寧只帶了兩個親信,微服前往。
村口,幾個老人正在樹下乘涼,看到陌生人,都投來警惕的目光。
“老丈,請問王老漢家在何處?”黃寧上前詢問。
一個缺牙老人指了指村東頭:“那棵棗樹后面就是。”
王老漢正在院子里劈柴,見到陌生人,顯得有些緊張。
“老丈莫怕,我是來打聽趙大案子的。”黃寧溫和地說道。
王老漢臉色一變,連連擺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黃寧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老丈,只要你說實話,這銀子就是你的。”
王老漢看著銀子,又看看四周,終于壓低聲音道:“趙大確實冤枉,那天他一直在田里,我親眼所見。”
“那為何公堂上你說記不清?”黃寧追問道。
“馬家的人威脅我,要是敢作證,就燒我房子。”王老漢顫抖著說。
黃寧點點頭,將銀子塞給老人,又去了案發現場。
趙大的家已經破敗不堪,門上貼著封條。
從窗戶望進去,還能看到地上干涸的血跡。
黃寧仔細觀察,發現血跡分布很奇怪,不像是一個人被殺死時的樣子。
“大人,您看這里。”一個親信指著門框上的一道痕跡。
那是刀砍的痕跡,但角度很奇怪,不像是醉酒之人胡亂砍的。
黃寧心中已有判斷,這很可能是一起栽贓陷害案。
回城路上,他們遇到了馬家的管家,正帶著幾個家丁在收租。
管家看到黃寧一行人,眼神閃爍,匆匆離去。
“去查查這個馬員外。”黃寧對親信吩咐道。
回到衙門,黃寧立即調閱了馬家的資料。
馬員外名叫馬德才,是曹州有名的糧商,與前任刺史關系密切。
更值得懷疑的是,在馬家賬本上,有多筆款項是支付給前任刺史的“謝禮”。
“果然有貓膩。”黃寧冷笑一聲。
第二天一早,黃寧升堂,宣布重審趙大一案。
衙門外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議論紛紛。
“聽說新來的大人要翻舊案?”
“趙大那案子明顯有問題,終于有人管了。”
黃寧一拍驚堂木,堂下立刻安靜下來。
“帶趙大上堂。”
趙大被帶上堂時,整個人都在發抖,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
“趙大,本官重審你的案子,你可有話說?”黃寧問道。
趙大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青天大老爺,小的冤枉啊!”
黃寧又傳喚了王老漢。
這次在公堂上,王老漢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真相。
“那天趙大確實在田里干活,我親眼所見,他不可能殺人。”
馬家的管家也被傳來問話,顯得十分慌張。
“大人,小的只是按主人吩咐辦事,什么都不知道啊。”管家連連磕頭。
就在審問進行時,一個衙役匆匆跑來,在黃寧耳邊低語幾句。
黃寧眉頭一皺,宣布暫時休堂。
后堂里,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正在等候。
“曹州糧商馬德才,參見上官。”男子恭敬地行禮。
黃寧打量著他,沒有立即說話。
馬德才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輕輕放在桌上。
“您現在新官上任,小的一點心意,還望笑納。”
黃寧沒有看那個盒子,只是冷冷地問:“你這是何意?”
馬德才笑容不減:“大人明察秋毫,但有些舊案牽扯甚廣,不如…”
“不如什么?”黃寧打斷他。
“不如就此打住,對大家都好。”馬德才意有所指地說。
黃寧猛地拍案而起:“大膽!你這是在威脅本官?”
馬德才臉色一變,連忙解釋:“不敢不敢,小的是為大人著想。”
“來人!”黃寧高聲喊道,“把馬德才押下,本官懷疑他與趙大妻子被殺一案有關!”
馬德才大驚失色:“大人,冤枉啊!您不能這樣!”
黃寧冷笑:“能不能,審過便知。”
重新升堂后,黃寧將馬德才帶上公堂,百姓一片嘩然。
“那不是馬德才嗎?怎么被抓了?”
“看來新來的刺史真要為民做主了!”
在黃寧的嚴厲審問下,馬德才的心理防線逐漸崩潰。
最終,他承認是為了霸占趙大的女兒,派人殺害了趙大的妻子,然后栽贓給趙大。
“大人饒命啊!我愿意賠償,多少錢都行!”馬德才癱軟在地,哭喊著。
黃寧一拍驚堂木:“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他當堂宣判:馬德才斬立決,趙大無罪釋放,馬家財產賠償趙大。
堂外圍觀的百姓爆發出歡呼聲。
“青天大老爺!”
“終于有人為我們做主了!”
趙大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黃寧走下堂來,親手扶起趙大:“是本官來遲了,讓你受苦了。”
這一幕,讓在場的許多人都紅了眼眶。
當天下午,黃寧命人在衙門外張貼告示:凡有冤情者,皆可來告,本官必秉公處理。
告示一出,衙門前排起了長隊。
黃寧知道,這只是開始,曹州積壓的冤案遠不止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