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樹漿液的暖流在血脈里遲緩游走,左臂斷裂處卻仍像壓著燒紅的烙鐵。
系統(tǒng)的任務(wù)在她腦海里回蕩,她盯著少年隨呼吸微動的絨毛鹿耳,睫毛輕顫。
“是你...救了我...么?”她的聲音似貓兒般低語,一雙桃花眼噙著淚,看起來別提有多柔弱。
“你醒啦?”鹿晨的鹿耳瞬間萎靡地耷拉在栗發(fā)間,琥珀色瞳孔亮得像淬了星子:“我叫鹿晨,你叫什么?為什么會一個人在迷霧森林?還受了傷?”
一連串問題接踵而來,她睫毛劇烈一顫,未受傷的右手死死揪住虎皮邊緣,指節(jié)因用力泛白。
“我叫林溪晚...是靈長族...有一個鶴族雄性一直追求我...我不答應(yīng)...他就趁著族人不在將我擄到空中丟了下來...”
【晚晚,你這么蹩腳的理由,鹿晨會相信嗎?雖然他原型是個傻狍子...】
烏烏的話語還沒說完,鹿晨就用實(shí)際行動表達(dá)了他的憤怒。
他握緊了拳頭,喉腔充斥著憤怒:“太過分了!鶴族的雄性居然不遵守雌性保護(hù)法!”
說著又心疼地望著林溪晚:“還好你沒事!你放心,三天后我送你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
這不就信了?烏烏介紹一下這個世界的分布!
林溪晚腦海里回著系統(tǒng),面上卻垂下眸,傷感之意不以言表:“謝謝你...可是...我現(xiàn)在連家的方向在哪都分不清了...”
烏烏的系統(tǒng)界面,瘋狂的掃描世界地圖,幾秒后,詳細(xì)的介紹:【獸世一共分為七個片區(qū),兩個海島,四個獸城,還有一個無人區(qū)“迷霧森林”,你目前所在的鹿族便是在迷霧森林的邊緣處!】
“啊?”鹿晨慫拉著鹿耳:“可是我爹他...”
“鹿晨!”林溪晚伸出完好的右手握著他后退的手:“其實(shí),我在暈倒前迷迷糊糊都聽到了,你將我?guī)胱鍍?nèi)花了太多心血...我本不想麻煩你些什么...”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個牢籠...那個雄性...”她指尖發(fā)抖,眼眶通紅,身形消瘦的模樣實(shí)在讓獸為之動容:“你幫幫我...讓我知道鹿族為什么一致排外...或許我有辦法留下來呢?”
鹿晨眼神閃爍,手無意識地握緊又松開,林溪晚察覺到他的細(xì)微動作,輕輕松開了手。
“是我讓你為難了...我三天后就走...”
這話像是觸犯到了他的逆鱗,他迅速握回林溪晚的手,聲調(diào)拔高了幾分。
“你連家都不知道在哪了,還能走哪去?”
他無奈的抓了抓頭發(fā):“其實(shí)這件事兒在我們鹿族也不是秘密了。”
【哇塞!晚晚好棒!以后你開個班我一定會旁聽!】
鹿晨的聲音低沉下來,琥珀色的眼眸里掠過一絲沉重:“大概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時的鹿族,還算是一個中等部落,雖然比不上那些大獸城的繁華,但也衣食無憂,偶爾會接納一些無害的獸人。”
林溪晚屏住呼吸,連疼痛的左臂都似乎減輕了幾分,她專注地看著鹿晨,桃花眼里盛滿了純粹的“傾聽”,唯有在心靈深處,烏烏能感受到那冰層下的銳利分析。
“當(dāng)時,族長接納了一個流浪的豹族雌性,叫金葉。”
鹿晨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她像你這樣,看起來也很柔弱無助,受了重傷,被老族長收留。養(yǎng)傷期間和大家相處的很愉快,傷好后便在族里住下,甚至...有很多年輕的鹿族雄性追求她。”
他的聲音頓住了,眼神里充滿了不解和至今未能消散的憤怒。
“然后呢?”林溪晚輕輕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聲音輕顫,恰到好處地引導(dǎo)著。
鹿晨深吸一口氣,語速加快,仿佛想盡快結(jié)束這段痛苦的復(fù)述:“然后?然后她背叛了我們,在春日大典上,往河流里下藥,等我們都喝下后,在于豹族里應(yīng)外合。”
鹿晨的拳頭再次握緊,指骨咯咯作響:“將我們趕出去還不夠,甚至還殺了我們不少族人!”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是刻骨銘心的憤怒:“那一次!!族中大部分高階獸人為了抵抗、保護(hù)來不及撤離的雌性,死得...死得非常慘烈!”
巖洞里陷入了死寂,守衛(wèi)在洞外那兩頭高大的鹿族,似乎也感受到里面驟然沉凝的氣氛,厚重的呼吸聲透過藤簾傳來,帶著壓抑的悲傷與警惕。
鹿晨的胸膛劇烈起伏,臉上那三道獸紋因情緒激動而散發(fā)出微弱的橙光。
“這也是為什么我們鹿族,只能生活在迷霧森林外圍的原因。”
鹿晨看著林溪晚,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diǎn),有對她遭遇的同情,更有歷史帶來的、深入骨髓的警戒:
“從那以后,族規(guī)就徹底變了,族長...我的父親。他和那些活著經(jīng)歷過那場浩劫的長輩們,再也不允許任何外來雌性踏入族地半步!”
鹿晨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充滿了無力和沉重的嘆息:“所以...不是大家想針對你...是那段血色的往事...像沉重的枷鎖,套在了每一個鹿族的心上。”
他艱難地說完,仿佛耗盡了力氣,肩膀微微垮下。
那雙清澈的琥珀色眼睛里,清晰的映照著林溪晚此刻“震驚、悲傷、感同身受”的完美表情——微微張開的唇,盈滿水光的桃花眼,和因過度“哀傷”而輕微發(fā)抖的手。
“天啊...原來...原來是這樣...”林溪晚的聲音帶著真切的顫抖,她用沒受傷的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因?yàn)槟欠荨俺林亍钡谋纯蕹雎晛怼?/p>
烏烏!掃描一下當(dāng)初的細(xì)節(jié),是否像鹿晨說的這樣?
已經(jīng)解鎖關(guān)鍵信息的烏烏,查起資料來便不再費(fèi)勁,僅過幾秒:【是的晚晚!的確是鹿晨所說的那樣!沒有任何添加成分!】
能查到豹族為什么要搶鹿族的地盤嗎?
【10年前迷霧森林板塊擴(kuò)大,豹族的領(lǐng)地恰好在其中,便看上了善良的鹿族!】
鹿晨看著林溪晚“深受觸動”的模樣,心中的保護(hù)欲再次壓倒了歷史的陰影。
他回握住林溪晚冰涼的手,試圖傳遞一絲安慰:“你別怕,我也會想辦法讓你留在部落的!畢竟你是靈長族的...和豹族應(yīng)該沒什么關(guān)系,對吧?”
林溪晚抬起淚眼朦朧的臉,里面除了悲傷,悄然多了一絲更深邃的東西——一種抓住了某種飄渺可能性的銳利。
她反手用力握緊鹿晨的手,淚水終于滾落臉頰:“我明白!我太明白那種被背叛的痛了!”
她的聲音哽咽,卻帶著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決絕:“可是...可是鹿晨!不是所有雌性都會做的事情啊!讓整個族群固步自封,排斥一切善意...這難道不是另一種傷害嗎?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獸人,又做錯了什么呢?”
她微微停頓,看著鹿晨因她的話語而更加動搖的眼神,淚光閃動的眼眸深處,一絲寒光如冰刃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