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洱海還籠著薄紗般的霧，趙越把車停在民宿門口，驚飛了岸邊棲息的水鳥。代代抱著保溫盒跑出來，里面是她跟著民宿老板現(xiàn)學(xué)的稀豆粉油條，油紙袋上還印著“早安蒼洱”的字。

“第一站去喜洲。”她系好安全帶，“不過現(xiàn)在......”抽出手機晃了晃，手機照片里是剛拍的趙越靠在車門上的照片，晨光從洱海方向斜切過來，他整個人好似發(fā)著光，“允許司機先生先看五分鐘風(fēng)景。”

"多謝我的導(dǎo)航員。"趙越做了一個紳士感謝，"蒼山昨晚下雪了。"趙越指了指前方黛青色的山巒。

她湊到窗邊，鼻尖在玻璃上壓出個小霧圈，"攻略說，冬天的洱海有特別的‘太陽雪’。"

車子在才村碼頭稍作停留，隨后沿著環(huán)海西路行駛，霧漸漸散了。洱海在右側(cè)展開青玉色的畫卷，偶爾有捕魚的小船劃過，槳聲在湖面泛開圈圈漣漪。

趙越忽然減速，指著前方灘涂，“看！”一群紅嘴鷗正追著浪花起落，陽光穿透它們的羽翼，在擋風(fēng)玻璃上投下轉(zhuǎn)瞬即逝的光斑。

代代連忙搖下車窗，海風(fēng)卷著水草的清腥涌進車內(nèi)，她把半塊沒吃完的油條掰成碎塊撒出去，鷗群的叫聲里，聽見趙越低低地笑，"某些人這是在給洱海的魚群‘空投早餐’？"

青石板路覆著晨霧結(jié)的薄冰，趙越始終半步走在代代外側(cè)，護著代代。古鎮(zhèn)入口的烤紅薯爐飄來陣陣焦糖香，趙越要了個最大的，用紙巾裹著確認不燙手了塞進代代手里，"捂捂手，等會兒去稻田看‘水墨蒼山’。"

休耕期的稻田鋪著枯黃的秸稈，遠處蒼山的雪頂在云層里若隱若現(xiàn)。代代忽然蹲下身，用枯枝在結(jié)霜的田埂上畫小太陽，“櫻花一起看了，現(xiàn)在又一起看蒼山雪。”

趙越跟著蹲下，指尖在她畫的太陽旁添了兩個牽著手的小人，之后笑意盈盈的把代代扶起來。

走到街角老店趙越要了杯熱奶茶，他把自己那杯遞給代代，"先用我的暖暖手，我喂你。"說著拿起了代代點的奶茶。

摸著杯身不燙了，趙越將奶茶送到代代嘴邊。

代代吸了一口，有點不好意思的往前跑去。

途經(jīng)挖色碼頭時，代代被岸邊賣鷗糧的阿婆拉住，"小姑娘，你家小伙子這么帥，給你家小伙子拍張喂鷗的照片嘛。"

趙越接過鷗糧，故意把袋子舉得老高，引得紅嘴鷗在頭頂盤旋。代代舉著手機跑前跑后，忽然發(fā)現(xiàn)他總在鷗群飛來時，把身體微微轉(zhuǎn)向她的方向，像棵會移動的樹，用枝葉替她擋住可能的撲棱聲。快門按下的瞬間，一只海鷗恰好掠過他的發(fā)梢，而他也正好望向鏡頭。

午后陽光照的大地暖烘烘的，洱海在陽光下泛著碎鉆般的光，遠處蒼山的雪線被曬得發(fā)亮。他們在臨海的露臺上曬太陽，趙越從車里取出毛毯裹住兩人，看代代對著湖面發(fā)呆，"知道蒼山為什么叫‘點蒼山’嗎？"指腹在代代掌心畫著十九峰的輪廓，"因為每座峰都像被雪點過的青螺。"

學(xué)長該不是唬人的吧，攻略里面可沒有這樣的說法，隨后拿起手機查了半天并沒有什么結(jié)論。

玻璃桌上擺著剛從古鎮(zhèn)買的乳扇沙琪瑪，代代撕了塊塞進趙越嘴里，酥皮沾在唇角。趙越?jīng)]躲，反而湊近了些，"沾到奶油了。"溫?zé)岬暮粑鬟^她指尖，代代手忙腳亂去拿紙巾，卻聽見他低低的笑，"逗你的。"

環(huán)海東路的礁石上殘留著點點水坑，趙越小心地牽著代代的手往下走。夕陽把洱海染成蜜色，蒼山的雪頂此刻成了溫柔的粉紫色，像塊被舔過的奶糖。

"明天去蒼山吧。"趙越忽然掏出在古鎮(zhèn)買的木雕鑰匙扣，是只踩著積雪的小鹿，"民宿老板說，洗馬潭的雪能凍住時間。"

學(xué)長什么時候這么幼稚了，感覺好不真實。代代摸著鹿背上的刻字“蒼洱同游”，突然握住趙越的手，"那我們要在雪地里拍牽手照，還要......"湊近他耳邊，"在最高的地方說......"

"說什么？"趙越俯身靠近代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代代嬌羞一笑。

冷風(fēng)卷起代代的發(fā)絲，趙越替她別到耳后，指尖觸到她凍得冰涼的耳垂。忽然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輕輕一吻，“希望每個冬天，都能有你相伴。”隨后雙手捂著代代耳朵，替她取暖。

篝火在露臺上噼啪作響，趙越把烤好的橘子遞給她，橘皮在火光照映下泛著焦糖色。遠處蒼山的輪廓已變成墨藍色，雪頂在月光下微微發(fā)亮，像撒了把碎銀子。

"學(xué)長你看，星星好像落進洱海了。"她指著湖面閃爍的光點，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說的話有點幼稚，幸好學(xué)長沒聽到。

趙越正在廚房煮熱紅酒，看她趴在欄桿上數(shù)洱海的漁火。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他走過去從背后環(huán)住她，下巴擱在她發(fā)頂，"累嗎？"

"不累。"她轉(zhuǎn)身時正好嘴唇正好劃過他的下巴。

酒杯相碰時，熱紅酒的香氣漫進冷夜。明天他們要去登蒼山，坐纜車穿越云霧，在洗馬潭留下只屬于他們兩人的腳印。

次日乘洗馬潭索道時，纜車穿越云海的瞬間，代代忽然抓住他的手。"怕嗎？"他笑著把她往懷里攏了攏。

"不是。"她望著腳下翻涌的云浪，忽然指向遠處露出雪頂?shù)挠窬址澹?你看，像不像我們在喜洲畫的小太陽？"

纜車內(nèi)暖黃的燈光映著她發(fā)亮的眼睛，他忽然明白，原來最美的風(fēng)景，從來都是她眼中看見的世界，而他有幸，成為那個永遠在她視線里的人，她也覺得有幸成為他眼中的那個人。

在海拔3966米的洗馬潭，他們堆了個歪歪扭扭的雪人，代代突然從身后抱住趙越，"學(xué)長，我愛你!"

趙越回過身來，在代代額頭親吻，"我也愛你。"

原來在最高處要說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