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和黃琳在暴風(fēng)雨中狂奔求救,身后陰影里,另一頂鴨舌帽的嘴角彎起冰冷的弧度。
他們沖進宿舍樓,以為找到了喘息之地。
燈光卻在他們踏入的瞬間徹底熄滅,整個樓道陷入吞噬一切的黑暗。
金戈攥緊黃琳的手,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這絕不是巧合!
更深的恐懼攥住了他:父親顫抖著遞來的舊鐵盒里,泛黃的日記本上,一行字如血般刺眼!
“余匕……他要的是我們?nèi)业拿?/p>
??? ??? ??? ??? ??? ??? ???
狂風(fēng)像一群失控的野獸,在懋岡市廈夂區(qū)的街道上橫沖直撞,發(fā)出凄厲的咆哮!路旁高大的棕櫚樹被吹得瘋狂搖擺,細長的葉片如同無數(shù)絕望揮舞的手臂,抽打著濕冷的空氣,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爆響!咸腥的海風(fēng)裹挾著冰冷的雨絲,劈頭蓋臉地砸在金戈和黃琳的身上、臉上,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
金戈感覺肺葉像被粗糙的砂紙狠狠摩擦,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他死死攥著黃琳那只冰涼得幾乎沒有溫度的手,仿佛那是連接著兩人生命和所有希望的脆弱繩索!腳下的水泥路面被雨水打得濕滑一片,每一次落腳都帶著驚心動魄的趔趄,隨時可能將他們狠狠摜倒在地!但他不敢停!一絲一毫的猶豫都不敢有!
時間!每一秒都像在燃燒的***上跳躍!余匕那條陰冷的毒蛇,還有他身后可能早已張開的網(wǎng)……金戈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咆哮:快!再快一點!去宿舍樓!找到崔麗!找到李佳!找到張海!找到所有值得托付性命、并肩作戰(zhàn)的伙伴!只有匯聚起所有人的力量,才可能在這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中撕開一道生路!
“琳琳!堅持住!馬上就到了!” 金戈在呼嘯的風(fēng)聲中嘶吼,聲音被狂風(fēng)撕扯得斷斷續(xù)續(xù),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猛地發(fā)力,幾乎是將黃琳向前拖拽!
黃琳的體力早已透支到了極限!喉嚨里彌漫著濃重的鐵銹味,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破膛而出!雙腿沉重得如同灌滿了冰冷的鉛水!可當(dāng)她側(cè)過頭,看到金戈那雙在昏暗路燈下依舊燃燒著駭人精光的眼睛時,一股莫名的力量又硬生生從身體深處榨了出來!她咬著牙,狠狠地點了一下頭,任憑冰冷的雨水沖刷著臉頰,拼盡全力跟上金戈的腳步!
“嗒!嗒!嗒!嗒!”
兩雙濕透的鞋子重重踏在積水的路面上,濺起渾濁的水花!急促的腳步聲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瘋狂回蕩,如同密集的戰(zhàn)鼓,敲打在兩人緊繃欲裂的心弦上!也敲打在不遠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
幾十米外,一株被狂風(fēng)蹂躪得東倒西歪的老榕樹下,濃密的樹影仿佛凝固的墨汁。一個身影如同從黑暗中生長出來的鬼魅,悄無聲息地佇立在那里。同樣的黑色鴨舌帽,帽檐壓得極低,將大半張臉深深埋入陰影。唯有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在偶爾劃過的慘淡路燈光暈下,勾勒出一個冰冷、殘忍、帶著一絲病態(tài)興奮的弧度。
那雙隱匿在帽檐陰影深處的眼睛,如同鎖定獵物的毒蛇,死死黏著前方那兩個在風(fēng)雨飄搖中狂奔的身影。他欣賞著他們的倉惶,品味著他們的恐懼。耐心,是獵手最好的美德。
他緩緩抬起手。一只同樣款式、屏幕微微發(fā)著幽光的手機出現(xiàn)在他同樣戴著黑色手套的掌心。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飛快地滑動、點擊。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嘴角那抹殘忍的弧度,轉(zhuǎn)瞬即逝。
幾秒鐘后,屏幕跳出一個簡潔的提示:【發(fā)送成功】。收件人一欄,清晰地顯示著兩個字:【朱熹】。
任務(wù)完成。他如同來時一樣,身體微微后仰,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身后那片更加深邃、更加濃稠的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只有風(fēng),在嗚咽。只有浪,在遠方不知疲倦地咆哮。一張無形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巨網(wǎng),正以金戈和黃琳為中心,在無人知曉的深淵里,悄然收緊!
廈夂一中教師宿舍樓那熟悉的輪廓,終于在重重雨幕和搖曳的樹影中顯露出來!那幾扇透出溫暖光暈的窗戶,此刻在金戈眼中,簡直如同驚濤駭浪中指引方向的燈塔!散發(fā)著足以讓人熱淚盈眶的希望光芒!
“到了!琳琳!我們到了!” 金戈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和疲憊而劇烈顫抖!他拉著黃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沖向宿舍樓那扇刷著綠漆、在風(fēng)雨中吱呀作響的單元鐵門!
“砰!”
金戈幾乎是撞開了那扇不算沉重的鐵門!一股混合著陳舊油漆味、飯菜余香和淡淡潮濕氣息的樓道暖風(fēng)撲面而來!瞬間驅(qū)散了體外那令人骨髓發(fā)寒的冰冷雨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掙脫束縛跳出來!到了!終于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黃琳緊跟著沖了進來,身體因為劇烈的喘息而不受控制地劇烈起伏,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冰冷的雨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濕透的發(fā)梢不斷滴落,在腳下積起一小灘水漬。她抬起頭,望向金戈,劫后余生的慶幸和濃濃的擔(dān)憂在她美麗的眼眸中交織閃爍。
“金戈……我們……” 黃琳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虛脫和沙啞。
然而,她的話音還未落下!
“滋啦!!”
頭頂那盞昏黃的老舊樓道燈,猛地發(fā)出一聲刺耳欲聾的電流爆響!緊接著,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瞬間掐滅!不僅是這一盞燈!整個樓道!整棟宿舍樓!所有窗口透出的光亮,在不到半秒鐘的時間里,如同被狂風(fēng)吹熄的蠟燭,齊刷刷地、徹底地!
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純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啊!” 黃琳的驚呼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硬生生掐斷在喉嚨里,只剩下短促而驚恐的氣音!
黑暗!絕對的黑暗!如同粘稠冰冷的墨汁,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感官!前一秒的溫暖和安全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啪地一聲徹底破滅!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鐵鉗,猛地攥緊了金戈的心臟!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不是巧合!這絕對他媽的不是巧合!
“琳琳!” 金戈在黑暗中發(fā)出一聲嘶吼,完全是憑著本能,憑著剛才最后一眼的記憶,憑著兩人之間那無形的羈絆,猛地張開雙臂,用盡全力將黃琳死死地、緊緊地護在自己身后!后背瞬間被冰冷的冷汗浸透,緊貼著濕漉漉的襯衫,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他全身的肌肉繃緊到了極限,如同拉滿的弓弦,耳朵在極致的黑暗中瘋狂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的聲響!眼睛徒勞地睜大,卻什么也看不見!只有令人心慌的黑暗!
是誰?!余匕?!還是那個剛剛消失在榕樹陰影里的神秘人?!他們已經(jīng)把手伸到這里了?!快到了這種地步?!這棟樓里……還有多少眼睛在黑暗中窺伺?!
“金戈……金戈……” 黃琳的聲音在黑暗中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冰冷的手指死死抓住金戈后背的衣服,仿佛那是汪洋大海中唯一的浮木。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這黑暗來得太詭異!太精準!精準得像是瞄準了他們踏入的那一刻!
“別怕!我在!” 金戈的聲音低沉嘶啞,帶著一種強自鎮(zhèn)定的力量,他反手緊緊握住黃琳冰冷顫抖的手,將她更嚴密地護在自己和墻壁之間,用自己的身體構(gòu)筑起一道屏障。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恐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敵人就在暗處,甚至可能就在這棟樓里!此刻,任何一點微小的動靜都可能暴露位置!
“嗒…嗒…嗒…”
極其輕微、極其緩慢的腳步聲,從樓梯上方某個黑暗的角落傳來!像是有人穿著軟底鞋,刻意放輕了腳步,在試探,在靠近!聲音不高,卻在這死寂的黑暗中,如同重錘般狠狠敲打在金戈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來了!他們真的來了!
金戈的呼吸瞬間屏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大腦!他猛地將黃琳往身后更安全一點的角落用力一塞!自己則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獵豹,微微弓起身體,握緊了拳頭,將全身的感官提升到極致,死死“盯”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腎上腺素在體內(nèi)瘋狂分泌,心跳聲在耳邊轟鳴如雷!來吧!不管是誰!想要傷害琳琳,除非從我尸體上踏過去!
“誰?!” 金戈猛地朝著樓梯上方的黑暗爆喝一聲!聲音在狹窄的樓道里轟然炸響,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玉石俱焚的兇狠!既是警告,也是給自己壯膽!
那詭異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靜重新籠罩下來,比剛才更加壓抑,更加令人窒息!仿佛黑暗中潛伏的猛獸,在獵物發(fā)出警告后,選擇了暫時的蟄伏,但那冰冷的殺意卻更加濃郁!
金戈和黃琳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緊緊依偎在一起,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狂亂如鼓的心跳和壓抑到極致的喘息!冰冷的汗水混合著未干的雨水,順著額角滑落。每一秒的等待,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黑暗如同粘稠的沼澤,要將他們徹底吞噬!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幾乎要將兩人逼瘋的瞬間!
“金老師?黃老師?!是你們嗎?!”
一個熟悉、帶著驚疑和關(guān)切的女聲,突然從二樓樓梯拐角的方向傳來!緊接著,一道微弱但溫暖的光束刺破了濃稠的黑暗!光束搖晃著,迅速向下移動!
是崔麗的聲音!還有手機電筒的光!
“崔姐!是我們!是我們!” 黃琳帶著哭腔,幾乎是尖叫著回應(yīng)!巨大的恐懼和突然出現(xiàn)的希望猛烈碰撞,讓她瞬間情緒失控,淚水洶涌而出!
“老天!你們怎么弄成這樣?!停電了!小心腳下!” 崔麗急促的腳步聲快速靠近,手機電筒的光束終于照亮了金戈和黃琳狼狽不堪的身影。她顯然也被兩人濕透、慘白、驚魂未定的樣子嚇了一大跳!“快!快跟我上來!李佳!張海!洪龍!快出來!金戈和黃琳出事了!”
崔麗的呼喊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打破了宿舍樓的死寂!
“金戈?!”
“黃老師?!”
“怎么回事?!”
“來了來了!”
“臥槽!真停電了?我找找手電筒!”
一聲聲帶著驚愕和關(guān)切的回應(yīng),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開門聲,從樓上樓下的不同樓層響起!手機屏幕的微光、應(yīng)急手電筒的光束,一道道刺破黑暗,在樓梯間晃動、匯聚!如同在絕望的深淵中點亮了點點星火!
李佳、張海、洪龍、呂玉明……一張張熟悉的、帶著震驚和擔(dān)憂的臉龐,在晃動的手電光芒中陸續(xù)出現(xiàn)!他們有的穿著睡衣,有的披著外套,顯然都是在睡夢中被驚醒。
“老天爺!你們這是……” 李佳看著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如紙、緊緊抱在一起還在微微發(fā)抖的金戈和黃琳,驚得捂住了嘴。
“快!先進屋!進屋再說!洪龍,去我屋里拿干毛巾!張海,看看能不能找點熱水!李佳,幫我扶一下黃老師!” 崔麗不愧是經(jīng)驗豐富的年級組長,短暫的震驚后立刻恢復(fù)了鎮(zhèn)定,語速極快地指揮著,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一手舉著手機照明,一手用力攙扶住幾乎站立不穩(wěn)、還在不住顫抖的黃琳。
“好!馬上!”
“我去拿毛巾!”
“熱水有!我屋里有恒溫壺!”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短暫的混亂中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幾道手電光匯聚在一起,勉強照亮了通往崔麗家門的短短路徑。金戈緊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在聽到崔麗聲音、看到那些熟悉面孔的瞬間,終于稍稍松弛了一絲絲,但心臟依舊在胸腔里瘋狂地、沉重地跳動,如同擂鼓!危機并沒有解除!那個黑暗中的腳步聲是誰?這精準的斷電絕非偶然!余匕的爪子,比他想象的伸得更快!更深!
崔麗的家門被迅速打開,溫暖的空氣和明亮的應(yīng)急燈光(由充電臺燈提供)瞬間包裹了金戈和黃琳。雖然光線遠不如正常供電時明亮,但對比剛才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已經(jīng)如同天堂!
“快進來!快進來!” 崔麗一邊把兩人往里讓,一邊急促地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剛才那動靜……你們……” 她的目光落在金戈依舊緊握的拳頭和警惕掃視門外的眼神上,心里咯噔一下,后面的話咽了回去。事情,絕對不簡單!
“崔姐……有人……有人要對付金戈……要害我們……要害學(xué)校的學(xué)生……” 黃琳一進屋,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支撐不住,巨大的恐懼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雙腿一軟,要不是李佳和崔麗眼疾手快地扶住,幾乎要癱倒在地。她緊緊抓住崔麗的手臂,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劫后余生的巨大驚恐,“外面……外面有壞人!他們……他們跟著我們!燈……燈就是他們弄滅的!剛才……剛才樓梯上還有人!”
黃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哭腔的敘述,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入一塊巨石!房間里瞬間安靜得可怕!所有人都被這信息量巨大、充滿惡意的事實震得目瞪口呆!
“什么?!有人要害金戈?要害學(xué)生?!” 張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
“跟著你們?還弄斷了電?!” 洪龍拿著毛巾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作為物理老師,他太清楚這種精準的全樓斷電意味著什么!這絕不是跳閘那么簡單!
“剛才樓梯上有人?!” 呂玉明立刻緊張地沖到門口,將虛掩的房門猛地關(guān)上并反鎖!他背靠著門,警惕地傾聽著門外的動靜,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誰?!到底是誰這么喪心病狂?!” 李佳扶著黃琳坐到沙發(fā)上,又驚又怒,聲音都在發(fā)顫。
金戈任由洪龍把干毛巾塞到他手里,他沒有去擦臉上冰冷的雨水和汗水。他站在屋子中央,背對著大家,面對著緊閉的房門,肩膀因為壓抑著巨大的憤怒和后怕而微微顫抖。房間里短暫的溫暖和安全感,絲毫無法驅(qū)散他心底那不斷蔓延的冰冷寒意。黃琳的話證實了他最壞的猜想!敵人不僅存在,而且已經(jīng)肆無忌憚地把手伸進了他們以為安全的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