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深處那雙毒蛇般的眼睛死死鎖定金戈。
前世害死他的仇人余匕,竟提前出獄尋仇。
面對死亡威脅,金戈壓下恐懼選擇正面硬剛:"有種沖我來!"
余匕獰笑著消失在夜色中,留下冰冷警告:"你的教育改革,你的小女朋友……一個都跑不掉!"
金戈強撐鎮定回家,黃琳溫熱的擁抱讓他短暫卸下鎧甲。
翌日教育改革會議大獲成功,金戈卻在學校公告欄發現血淋淋的威脅字條。
窗外暴雨如注,余匕的身影鬼魅般再次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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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得化不開的陰影,像墨汁潑在視網膜上。那棵粗壯棕櫚樹的樹干后面,人影與黑暗幾乎融為一體。
昏黃的路燈吝嗇地漏下幾縷殘光,恰恰落在那雙眼睛上:冰冷、黏膩,如同蟄伏在腐葉堆里陡然昂起三角頭的毒蛇,死死咬住金戈的身影!戲謔、殘忍,還有一絲貓戲老鼠般的得意,穿透凝固的空氣,狠狠攫住了金戈的心臟!
“咯噔!”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驟然失血!前世墜樓前最后看到的,就是這雙刻骨銘心的、淬著毒液的眼睛!余匕!那個把他推下深淵的前教育官員,那個本該還在服刑的仇人!
時間粘稠得如同冷卻的瀝青,每一秒的拉扯都帶著窒息般的鈍痛。金戈的指尖瞬間冰涼,血液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恐懼?沒錯!是前世粉身碎骨的劇痛瞬間復蘇的恐懼!但一股更熾熱、更蠻橫的火焰,“騰”地一下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燒得他耳膜嗡嗡作響!憑什么?憑什么這雜碎能提前出來?憑什么他能像幽靈一樣再次纏上自己?
“操!”一聲低吼從齒縫里狠狠擠出,帶著血腥味。金戈猛地挺直了腰桿,像一根被拉滿后驟然繃緊的弓弦,蓄滿了不顧一切的狠勁!他非但沒有退,反而向前重重踏出一步,皮鞋底磕在堅硬的人行道地磚上,發出“咔”的一聲脆響,硬生生砸碎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余匕!!”金戈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火的刀子,在粘稠的夜色里狠狠劈開一道口子,帶著豁出去的決絕,“有種!沖老子一個人來!”每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迸出來的鐵彈,砸向那片深不見底的陰影,“藏頭露尾算什么東西!滾出來!”
陰影里的人影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那雙冰冷的蛇瞳里,戲謔的光芒驟然一凝,隨即爆發出更深的惡意。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砂紙摩擦朽木般的低笑聲,斷斷續續地飄了出來,鉆進金戈的耳朵。
“呵……呵呵……”余匕的聲音嘶啞干澀,帶著一種長期壓抑后的瘋狂,“金老師……火氣不小啊?”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像毒蛇吐信:“提前出來……當然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嘛!聽說你……混得不錯?又是教育改革,又是……美人在懷?”
他刻意頓住,惡意幾乎凝成實質:“黃琳……嘖嘖,那身段,那臉蛋……真是便宜你了!”
每一個字都像毒針,狠狠扎在金戈最敏感的神經上!他的腦子里“嗡”的一聲,前世黃琳撕心裂肺的哭喊和今生她溫柔的笑靨瘋狂交織!金戈的眼珠子瞬間就紅了!一股狂暴的殺意直沖頭頂,燒得他幾乎失去理智!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靠著那尖銳的刺痛才勉強壓住撲上去拼命的沖動!
“你他媽找死!”金戈的咆哮帶著野獸般的嘶啞,全身的肌肉都繃得咯咯作響,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
“找死?”余匕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像夜梟的啼叫,充滿了扭曲的快意,“金戈!你欠我的!你毀了我一輩子!現在,該輪到我收利息了!”
他的身影在濃重的樹影里,似乎又縮緊了一些,只留下那雙毒蛇般的眼睛,閃爍著怨毒的光芒:“你的改革?你的黃琳?呵……一個都跑不掉!咱們……慢慢玩!游戲才剛開始!金老師,你可要……撐久一點!”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如同毒蛇咬噬后,留下的冰冷余韻!那身影猛地向后一縮,徹底融入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濃黑樹影里,像一滴墨汁落進了深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那雙眼睛殘留的冰冷惡意,如同嚴冬里的寒霜,依舊死死地釘在原地,凍得金戈四肢百骸都僵硬麻木!
“混蛋!站住!”
金戈爆吼一聲,身體比思維更快,像一頭發怒的豹子猛地沖向那棵棕櫚樹!皮鞋重重地踏過冰冷堅硬的地磚,每一步都帶著要把地面踩穿的狠勁!他沖到樹下,濃重的陰影當頭罩下,帶著夜晚植物特有的陰涼潮氣。
哪里還有人?
粗糲的樹干冰冷地硌著他的指尖,樹皮上帶著露水的濕滑。金戈像一頭困獸,繞著樹干瘋狂地轉了兩圈,目光如探照燈般掃射著周圍每一寸黑暗!花壇后面?沒有!路邊停著的車輛縫隙?空空如也!只有路燈投下的一片片光斑和更深的陰影,沉默地嘲笑著他的徒勞。
“操!操!操!”
金戈狠狠一拳砸在粗糙的樹干上,沉悶的撞擊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指關節瞬間傳來鉆心的劇痛,皮肉綻開,鮮紅的血珠迅速滲出,沾染在深褐色的樹皮上,像幾朵詭異的小花。這痛楚反而像一盆冰水,澆熄了他部分失控的怒火,讓那被恐懼和憤怒沖昏的頭腦有了一絲喘息的清明。
他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冰冷的夜空氣涌入肺葉,帶來一絲清醒的刺痛。不能亂!絕對不能亂!余匕這條毒蛇已經出洞,就潛伏在暗處,隨時準備咬出致命的一口!他金戈現在不是一個人!他有琳琳!他有為之奮斗的事業!他不能倒下!
狠狠抹了一把臉,掌心的血蹭在臉頰上,留下一點黏膩的溫熱。金戈強迫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壓下喉嚨口翻涌的血腥氣和驚悸。他最后掃了一眼那片吞噬了余匕的黑暗,眼神冷硬如鐵。轉過身,邁開腳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極重,仿佛要把剛才那滅頂的恐懼和失控的暴怒,死死踩進腳下的土地里。
掏出鑰匙,金屬碰撞的細微聲響在安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金戈的手指還有些不易察覺的輕顫,鑰匙插了幾次才對準鎖孔。“咔噠”一聲輕響,門開了。一股混合著飯菜余香和淡淡梔子花香的溫暖氣息撲面而來,瞬間將他身上沾染的夜露寒氣和心頭的驚悸沖淡了幾分。
客廳里只亮著一盞暖黃色的落地燈,光線溫柔地鋪灑開。黃琳蜷在沙發上,身上搭著一條薄薄的絨毯,手里還松松地握著一本攤開的英文小說,顯然是在等他時不小心睡著了。電視屏幕無聲地閃爍著晚間新聞的藍光,映著她恬靜的側臉。幾縷柔軟的發絲滑落在她光潔的額前,隨著她均勻的呼吸輕輕起伏。
這毫無防備的睡顏,像一束溫暖的光,瞬間穿透了金戈心頭厚重的陰霾。他站在玄關,動作不自覺地放得極輕極緩,生怕驚擾了這一刻的安寧。他貪婪地看著,仿佛要將這畫面刻進靈魂深處,用來抵御門外那無邊無際的冰冷惡意。
他輕輕脫下沾染了夜露寒氣的外套,掛在玄關衣架上,又彎腰換好拖鞋。走到沙發邊,蹲下身,目光近乎貪婪地描摹著她熟睡的容顏。卷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陰影,小巧的鼻翼隨著呼吸微微翕動,嘴唇是自然的淡粉色,像初綻的花瓣。金戈伸出手,指尖帶著夜風的微涼,小心翼翼地、無比輕柔地拂開她額前那幾縷調皮的碎發。
指尖觸碰到她溫熱的肌膚,那暖意仿佛帶著微弱的電流,順著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燙得他眼眶有些發酸。他俯下身,一個極輕極柔的吻,羽毛般落在她的額頭上。
黃琳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像受驚的蝶翼。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慢慢睜開眼。初醒的眸子帶著一層薄薄的水汽,迷蒙而柔軟。看清眼前是金戈,那水汽瞬間化開,漾成一片純粹的、毫無保留的喜悅,唇角也彎起甜美的弧度。
“戈?你回來啦……”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慵懶,像小貓的爪子輕輕撓在心尖上。
她下意識地伸出雙臂,環住金戈的脖子,把自己柔軟溫熱的身子埋進他懷里,像尋求庇護的小獸找到了最安全的港灣。她小巧的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滿足地蹭了蹭,鼻息間是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混著一點點清冽的夜風味道。
“嗯,回來了。”金戈收緊手臂,將她更密實地圈在懷中,下巴抵著她馨香的發頂。
黃琳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熨帖著金戈的胸膛,那份溫暖和柔軟,是此刻唯一能驅散他骨髓里寒意的良藥。他深吸一口氣,鼻尖縈繞著她發間淡淡的梔子花香,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終于在這一刻,找到了可以松懈片刻的支點。他閉上眼,放任自己沉溺在這短暫的、劫后余生般的溫存里。
黃琳在他懷里動了動,抬起頭,睡意褪去大半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餓不餓?我給你留了湯,在鍋里溫著呢,還有你愛吃的煎餃。”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卷著他襯衫領口的一角,帶著點小女人的嬌憨,“今天開會順利嗎?看你好像有點累?”
累?何止是累。是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是和一條劇毒的眼鏡蛇打了個照面!金戈心頭猛地一緊,余匕那雙毒蛇般的眼睛和充滿惡意的警告瞬間閃過腦海!他下意識地收緊了環抱著黃琳的手臂,力道大得讓她微微吃痛地“唔”了一聲。
“戈?”黃琳困惑地抬起頭,清澈的眼眸里帶著詢問和一絲擔憂。
金戈猛地回過神,對上她全然信任和關切的目光。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擰了一下。告訴她?不!絕不能!讓她陷入和自己一樣的恐懼和提心吊膽?那比殺了他還難受!余匕的目標是自己,絕不能把琳琳也拖進這致命的漩渦!
他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臉上迅速扯開一個安撫的笑容,甚至故意用輕松的語氣掩飾剛才的失態:“沒事兒!就是剛才在外面吹了點風,有點涼。會開得挺順利的,大家熱情都很高。”
金戈松開一點懷抱,伸手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指腹傳來細膩溫熱的觸感,真實得讓人心顫:“倒是你,怎么在沙發上就睡著了?著涼了怎么辦?”
“等你嘛!”黃琳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帶著點撒嬌的意味,“看著書,不知不覺就迷糊了。湯在鍋里,我去給你盛!”
“別動!”
金戈卻再次收緊了手臂,把她牢牢按回自己懷里。他把臉深深埋進她頸窩,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令人心安的氣息和溫度,聲音悶悶地從她肩窩處傳出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貪婪的依戀!
“讓我再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仿佛只有這緊密的相擁,這真實的體溫,才能驅散那跗骨之蛆般的陰寒和恐懼,才能確認此刻的安寧并非虛幻!
黃琳愣了一下,隨即溫順地安靜下來,柔軟的手臂更緊地回抱住他寬闊的脊背。她雖然不明白金戈此刻異常強烈的依戀從何而來,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需要她!她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安撫一個受了驚的孩子,無聲地將自己全部的溫暖和力量傳遞給他。
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城市在遠處低鳴。但在這小小的、被暖黃燈光包裹的客廳里,只有彼此的心跳聲在寂靜中清晰可聞,交織成抵御外面無邊黑暗的、最堅韌的堡壘!
金戈閉上眼,感受著懷中人真實的存在。為了守護這片溫暖,為了守住他和琳琳的未來,為了那些眼中有光的學生……余匕,放馬過來吧!他金戈重活一世,早已不是前世那個任人宰割的羔羊!
這場死局,他必須破!也一定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