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夜市奇緣

林昭捏著手機的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短信里“小心，有人要你死在路上”的字樣在屏幕上刺得他眼睛發(fā)酸。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窗落在青玉羅盤上，金線指針仍在緩緩轉(zhuǎn)動，像在丈量某種看不見的危機。

他摸出煙盒，點了支煙，火星在黑暗里明滅，師父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緊要關(guān)頭，沉得住氣比什么都強。”

明早八點的飛機，此刻不過凌晨三點。

他盯著床頭的行李箱，忽然扯了扯嘴角——與其對著天花板數(shù)危機，不如去城南老夜市轉(zhuǎn)轉(zhuǎn)。

那地方他當保安時巡邏過幾回，賣舊書的、捏糖人的、擺古董攤的擠成一片，煙火氣最能壓人心頭的焦躁。

夜市的霓虹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駁光影，糖炒栗子的焦香混著鹵煮的咸鮮鉆進鼻腔。

林昭雙手插兜，腳步隨意地晃著，目光卻習(xí)慣性地掃過每個攤位——這是當博物館保安時養(yǎng)出的毛病，見著老物件總?cè)滩蛔《嗲苾裳邸?/p>

轉(zhuǎn)過賣舊磁帶的攤子，他的腳步突然頓住。

右前方第三家攤位上，一枚玉佩正泛著幽微的青光。

說是攤位，其實就是塊藍布鋪在地上，擺著些銅鎖、舊銀鐲、缺了口的瓷碗。

那玉佩卻像顆浸在清水里的月亮，在一堆蒙塵的舊物里格外顯眼。

“小同志眼神不錯。”

沙啞的嗓音從攤位后傳來。

林昭抬頭，只見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正坐在小馬扎上，手里捏著塊粗布擦拭茶盞。

老人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灰布衫，腕間系著串紅酸枝手串，每顆珠子都油亮得能照見人影。

林昭的手指下意識碰了碰胸口的羅盤——金線指針原本在緩緩轉(zhuǎn)動，此刻突然顫了顫，方向正對著那枚玉佩。

他壓下心頭的異樣，彎腰拾起玉佩。

觸手一片溫涼，玉身雕著九顆星子，中間那顆星紋里竟有絲若有若無的霧氣流轉(zhuǎn)。

“此物有靈，識人亦擇人。”老者放下茶盞，茶碗底與青石板相碰，發(fā)出清脆的“叮”聲，“不是誰伸手都能拿得動的。”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分明沒使力，可這枚拇指大小的玉佩竟重若千鈞，壓得他手腕發(fā)酸。

他不動聲色地松開手，玉佩“嗒”地落回藍布上，青光卻更盛了些。

“陳老.......................”老者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堆成菊花，“本地人都這么叫我，收了三十年冷門古物，就愛和老物件打交道。”他指了指旁邊的小馬扎，“坐會兒？我這有新沏的茉莉花茶。”

林昭沒動，目光卻掃過攤位角落的青銅小鼎——那鼎身鑄著云雷紋，口沿有圈極細的磨損，是長期被繩絡(luò)勒出來的痕跡。“您這攤子里，倒真有幾件老東西。”他說，語氣里帶著三分試探。

陳老往茶盞里續(xù)水，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小同志身上有氣運流轉(zhuǎn)之相啊。”他突然抬眼，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銳光，“怕是已被‘天緣’選中了？”

林昭的后背瞬間繃緊。“天緣”二字他從未對外人提過，系統(tǒng)面板上的“道果局”更是只字未漏。

他摸出煙盒，點煙的動作慢了兩拍：“老伯這話，我聽不太懂。”

“不懂就對了。”陳老把茶盞推過來，茶水浮著幾瓣茉莉，“懂的人，早被局里的因果纏死了。”他指了指那枚玉佩，“這玉叫九曜引魂玉，你想要，我送。但得........先過三關(guān).....................”

林昭的手指在煙盒上敲了敲——三關(guān)考驗，倒像是系統(tǒng)任務(wù)的民間版。

他壓下心頭的好奇，挑眉道：“哪三關(guān)？”

“第一關(guān)，”陳老抬手劃了個圈，“在這夜市里找出一件真正的古物贗品。”

林昭的鑒寶眼突然發(fā)燙。

這是練氣期覺醒的道韻，能看穿器物表面的包漿，直抵本質(zhì)。

他沿著夜市走了半條街，在賣瓷器的攤子前停住。

攤主正舉著只青花瓶唾沫橫飛：“明代永樂的，您瞧這畫工......”

林昭伸手摸了摸瓶底——火石紅是拿鞋油抹的，胎質(zhì)細得不像明代民窯。

他敲了敲瓶身，聲音清亮得過分：“這瓶子，是去年景德鎮(zhèn)新燒的。”

攤主的臉瞬間漲紅，陳老卻從后面踱過來，手里端著茶盞：“第二關(guān)，十分鐘內(nèi)辨認五件不同朝代的器物。”

林昭看了眼手機，時間跳到五點十七分。

他轉(zhuǎn)身走向陳老的攤子，拿起那枚青銅小鼎：“商晚期，祭祀用的燎爐。”又拈起枚半透明的玉璧：“漢八刀，西漢的。”指了指缺了口的瓷碗：“定窯劃花，北宋。”最后拿起個銹跡斑斑的銅劍：“秦代柳葉劍，刃口有二次開鋒。”他掃了眼時間，兩點30分，“還差一件。”

陳老從藍布下摸出個褪色的布包，打開是串檀木佛珠：“這串？”

林昭捏起一顆，聞到淡淡的沉水香：“唐代伽楠香木，包漿是自然形成的，應(yīng)該是法門寺地宮出來的。”

陳老的茶盞頓在半空，半晌才笑出聲：“好，第三關(guān)，憑直覺選出一件最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物品。”

林昭的目光掃過攤位。

青銅鼎、玉璧、瓷碗、銅劍、佛珠......最后落在角落的銀鎖上。

那銀鎖刻著“長命百歲”，按理說再普通不過，可鎖芯處有道極細的劃痕——和博物館庫房里那批被盜的明清銀器，鎖芯工藝一模一樣。

“這把銀鎖。”他伸手拿起，“半個月前，博物館丟了批明清銀器，其中就有這種刻雙鳳紋的長命鎖。”

陳老的手在膝蓋上重重一拍：“好！”他捧起那枚九曜引魂玉，遞到林昭面前，“此玉可通幽冥、探地脈、辨真?zhèn)巍?/p>

若遇生死危機，以血為引，默念’九曜歸元‘。”

林昭接過玉佩，觸手的重量輕了許多，玉身的青光順著掌心往胳膊里鉆。

他道了謝，轉(zhuǎn)身要走，陳老卻突然說：“那批從東南亞回來的青銅尊，銘文里的‘不周山’，其實是......”

“老伯！”隔壁攤位的中年婦女突然喊起來，“城管來查占道經(jīng)營了！”

陳老沖林昭擠了擠眼睛，三兩下把貨物收進蛇皮袋：“年輕人，有些事，等你到了不周山腳下自然明白。”他扛起袋子往巷子里走，背影在夜色里漸漸模糊。

林昭摸著兜里的玉佩往回走。

夜風(fēng)掀起他的衣角，青玉羅盤在胸口發(fā)燙，金線指針正對著玉佩的方向。

回到宿舍，他關(guān)上門，系統(tǒng)提示音適時響起：“檢測到上古靈寶‘九曜引魂玉’，地脈感應(yīng)激活成功。”

他盤腿坐在床上，運轉(zhuǎn)《太初玉衡訣》。

玉佩里涌出一股清涼的能量，順著經(jīng)脈游走，在識海里凝成幅模糊的地圖——像是座山，山頂斷了半截，山腳纏著無數(shù)金線。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

林昭的手指按在玉佩上，目光掃向門口。

透過貓眼，只能看到個高大的身影，金發(fā)在樓道聲控?zé)粝路褐鹈ⅰ?/p>

“林先生？”

男聲響起，帶著點生硬的卷舌音，卻比大多數(shù)本地人說得還標準。

林昭摸出床頭的水果刀，藏在背后。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轉(zhuǎn)動了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