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01,S級專項研究實驗室。
基金會最頂尖的科學家們,圍繞著那個從加勒比海帶回來的詭異通訊器,已經連續(xù)工作了數個小時。
他們的臉上,帶著一種極致興奮的狂熱。
“MOSS,開始第三階段深度破解?!?/p>
阿爾法站在主控制臺前,聲音通過內部頻道,冷靜的下達指令。
“嘗試繞過表層邏輯陷阱,直接對核心數據流進行暴力解析?!?/p>
“指令收到?!?/p>
MOSS那不帶任何感情的電子音,在實驗室響起。
“正在重構解析路徑……正在加載破壁人算法模組……”
實驗室中央,全息投影出的MOSS核心運算矩陣,那代表著絕對理性和秩序的藍色立方體,開始高速旋轉。
億萬道數據流,如同一支支無堅不摧的鉆頭,精準的刺向通訊器那混沌、扭曲的內在。
然而,就在接觸的瞬間。
“滋啦!”
刺耳的噪音,毫無征兆的響徹整個實驗室。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全息投影上的藍色立方體,劇烈閃爍,其光滑的表面上,竟憑空浮現出無數扭曲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暗紅色象形文字。
那些文字,不屬于人類歷史上任何一種已知的語言。
“警報!警報!檢測到大規(guī)模概念污染!”
MOSS的電子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混亂的電涌雜音。
“核心運算矩陣遭遇未知信息病毒入侵!百分之十七的邏輯單元被強制覆寫!污染正在蔓延!”
屏幕上,代表MOSS健康度的綠色進度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紅色侵蝕。
“停止破解!”
阿爾法當機立斷。
“立刻切斷與目標的物理連接!啟動防火墻協(xié)議!”
“指令……無法……執(zhí)行……”
MOSS的聲音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干擾。
“污染源已鎖定……我的……核心……”
實驗室內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明暗交替。
全息投影中的藍色立方體,其結構正在被那些瘋狂的象形文字和血肉神話的意象解構、重組,眼看就要徹底崩潰。
實驗室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連阿爾法,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敵人,甚至不需要通過網絡,就能直接污染基金會最強大的AI。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之際。
“MOSS?!?/p>
一個平靜的聲音,直接通過最高權限,介入了MOSS的核心。
是李琟。
“放棄所有防御。”
“將所有被污染的邏輯單元,全部隔離,打包。”
“把它當成一個樣本,而不是病毒?!?/p>
李琟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能撫平一切混亂的秩序之力。
“……指令……確認。”
MOSS的掙扎,奇跡般的停止了。
它不再試圖驅逐那些污染,而是以一種壯士斷腕的決絕,主動切斷了自己近五分之一的核心算力,將所有被污染的部分,打包成一個獨立的、被層層數據枷鎖封印的灰色數據塊。
實驗室內的燈光,恢復了穩(wěn)定。
全息投影中的藍色立方體,雖然縮小了一圈,但重新恢復了純凈與穩(wěn)定。
“破解……被迫中斷?!?/p>
MOSS的聲音恢復了平穩(wěn),但匯報的內容卻讓在場所有人心中一沉。
“目標內部存在高維度的、基于概念的邏輯防御。以現有技術手段,無法在不被污染的前提下,完成破解?!?/p>
阿爾法的拳頭,在控制臺上重重一砸。
線索,斷了。
就在這時。
“等等?!?/p>
李琟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目光,鎖定在那個被隔離出來的灰色數據塊上。
“MOSS,對這個數據包,進行反向頻譜分析?!?/p>
“指令收到。正在分析……”
幾秒鐘后。
一段微弱,卻又極富規(guī)律的音頻,被MOSS從那團混亂的數據中,成功剝離了出來。
“咚……咚……”
“咚……咚……”
那不是任何聲音。
那是一陣心跳。
古老,邪異,充滿了生命力。
仿佛一頭沉睡了百萬年的巨獸,正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緩緩蘇醒。
“信號源捕獲成功。”
MOSS的聲音,帶來了一絲轉機。
“正在根據信號衰減與畸變率,進行三角定位……”
全息沙盤在實驗室中央展開。
地球的模型上,無數道數據鏈交匯,最終,死死的鎖定在了一個點上。
一個位于北非,尼羅河畔的古老城市。
開羅。
“目標坐標已鎖定。”
“警告:該坐標點能量波動極不穩(wěn)定,正在發(fā)生劇烈聚合反應。檢測到多個已知與未知的異常能量正在該處發(fā)生共鳴?!?/p>
“根據能量模型初步推演,其危險等級……”
MOSS停頓了半秒,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匯。
最終,沙盤上,那個代表著開羅的坐標點,被渲染上了一種比血更深邃的深紅色。
“他們沒有躲起來?!?/p>
李琟看著那個坐標,冰冷的開口。
“他們在筑巢。”
“一個準備引爆整個中東,乃至全世界的巨型炸彈?!?/p>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開啟了最高加密通訊。
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熟悉的、布滿風霜的臉。
普萊斯。
他和141的隊員們,剛剛結束在倫敦的善后工作,正在一處秘密基地待命。
“普萊斯?!?/p>
李琟言簡意賅。
“有新任務。”
他將MOSS剛剛得出的坐標和能量分析報告,直接發(fā)送了過去。
“開羅。一個小時后,我要你和你的小隊,出現在那里?!?/p>
“目標是滲透,偵察。搞清楚那里到底在發(fā)生什么?!?/p>
李琟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是最高優(yōu)先級的任務。我需要眼睛,需要知道炸彈的構造,才能決定……該剪哪根線?!?/p>
普萊斯看著屏幕上的情報,那張總是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臉上,笑容消失了。
他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知道了。”
通訊切斷。
基金會,英國某秘密空軍基地。
刺耳的警報聲,在141特遣隊的專屬整備區(qū)響起。
幽靈、索普、蓋茲,這幾位剛剛還在牌桌上吹牛打屁的頂級戰(zhàn)士,在聽到警報的瞬間,眼神就變了。
所有的慵懶和散漫,在0.1秒內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狼一般的警惕與專注。
十分鐘后。
一架外形酷似黑鳥的次世代隱形運輸機,悄無聲息的滑出機庫,刺入夜空,朝著埃及的方向,疾馳而去。
機艙內,燈光昏暗。
141特遣隊的精英們,正沉默的檢查著自己的裝備。
而普萊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拿著一個戰(zhàn)術平板。
平板上,是MOSS實時傳輸過來的,關于開羅的衛(wèi)星圖像。
城市依舊燈火輝煌,尼羅河靜靜流淌,一切看上去,都和往常沒什么不同。
但在MOSS的能量視圖下,整座城市,仿佛被一個巨大的、暗紅色的腫瘤所籠罩。
那腫瘤的核心,就在市中心,一下一下,如同心臟般,有規(guī)律的搏動著。
普萊斯關掉平板,從懷里摸出一根雪茄,點燃。
煙霧,從他鼻孔中緩緩噴出,帶著一股辛辣的苦味。
他嘗過這種味道。
在烏拉爾山脈的雪絨花設施,在每一次面對無法理解的、超越常識的敵人之前。
這味道,叫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