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01，監(jiān)督者辦公室。

專機引擎的余溫還在烘烤著停機坪的空氣。

李琟已經(jīng)站在了監(jiān)督者辦公室里。

他連口氣都沒歇，指尖在虛空中一劃，調(diào)出了那份最高優(yōu)先級的加密檔案。

阿什莉·格拉漢姆。

MOSS的電子音在室內(nèi)響起，將情報分析投射在全息光幕上。

【根據(jù)九頭蛇部署在白宮的微型感應器回報，在過去周期內(nèi)，目標人物阿什莉·格拉漢姆周邊，偵測到與血肉之神同源的精神能量反應，信號微弱。】

光幕上，瀑布般的數(shù)據(jù)流與能量頻譜圖交錯閃動。

【該能量波動頻率極低，但持續(xù)穩(wěn)定，具備高度隱匿性與指向性。】

【初步判定，破碎之環(huán)已在目標身邊，成功安插了一枚或多枚具備精神鏈接能力的“眼睛”。】

李琟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定格在一張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干凈，眼里的光，還沒來得及被任何陰影吞噬。

“第一次浪潮……”

“門……終將……敞開……”

李琟低聲自語，將兩份看似無關的情報串聯(lián)在一起。

或許，那扇所謂的門，就是浪潮涌入這個世界的缺口。

而破碎之環(huán)，就是那個瘋了心，非要把堤壩鑿穿的掘墓人。

指尖在桌面的敲擊聲停了。

被動挨打，可不是他的風格。

他得去親手驗證一下。

這個破碎之環(huán)，究竟是不是掀起第一波浪潮的那個關鍵推手。

“MOSS。”

【在，監(jiān)督者。】

“啟動九頭蛇。”

“我要一份針對阿什莉·格拉漢姆的，定制化心理干預方案。”

李琟的語調(diào)平直得沒有起伏。

“方案核心：誘導目標，讓她產(chǎn)生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逃離華盛頓的政治漩渦，去歐洲來一場所謂的心靈凈化之旅。”

“動用她身邊所有的社交渠道、她信賴的時尚博主、她常看的旅游雜志，把這個念頭，給我種進她的腦子里。”

“要讓她從心底里相信，這個想法，是她自己最真實、最迫切的渴望。”

MOSS的運算核心，瞬間開始高速運轉(zhuǎn)。

【心理模型構(gòu)建完成……】

【目標人格特質(zhì)分析：存在逆反心理，對第一女兒身份的束縛感已達閾值，向往自由，對浪漫藝術氛圍有高度好感……】

【干預方案生成中……】

【方案代號：羅馬假日。】

【預計執(zhí)行時間：七十二小時。】

【方案可行性評估：極高。】

李琟點了下頭，對這個結(jié)果毫不意外。

在MOSS這種級別的信息怪物面前，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根本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方案第二部分。”

李琟的眼神，沉了下去。

“總統(tǒng)批準她的行程后，九頭蛇要拿出一套安保路線，這套路線，表面上必須固若金湯，但實際上，要給我布滿‘意外’和‘漏洞’。”

“我需要在預設好的地點，給破碎之環(huán)留出一個足夠?qū)挸ǖ拇翱冢屗麄兒脛邮帧！?/p>

“我要讓他們相信，這是他們那位血肉之神的恩賜，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

MOSS的虛擬光影閃爍了一下。

【監(jiān)督者，此舉將使目標阿什莉·格拉漢姆，暴露于極高風險之下。】

“風險，意味著收益。”

“我需要破碎之環(huán)的核心據(jù)點坐標，或者，抓一個他們的關鍵人物回來。”

“風浪越大魚越貴。”

他停頓了一下。

“而且，我也沒打算讓她真出事。”

【指令確認。】

【方案修正中……安保漏洞數(shù)據(jù)模型已生成……】

【指令已通過蝮蛇，下達至九頭蛇網(wǎng)絡。】

三天后，白宮，橢圓形辦公室。

美國總統(tǒng)看著女兒遞上來的歐洲藝術之旅計劃書，眉頭緊鎖。

“阿什莉，聽著，現(xiàn)在時機不對。”

“國會那幫人正為了頂點的法案吵翻天，這時候，你任何一點負面新聞，都會變成他們捅向我的刀子。”

阿什莉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委屈和不甘。

“爸爸，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

“我會被這里的空氣憋死！每天不是聽證會就是法案，還有那些臉上戴著假笑面具的政客！”

“我發(fā)誓，我會非常低調(diào)！就裝成一個普通的藝術生！”

總統(tǒng)嘆了口氣，有些頭痛。

他剛想開口拒絕，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他的幕僚長走了進來，將一份文件輕輕放在桌上。

“總統(tǒng)先生，關于格拉漢姆小姐的出行計劃，特勤局遞交了一份最高級別的安保評估。”

幕僚長的聲音，有一種讓人不得不信服的沉穩(wěn)。

“特勤局承諾，將以零容忍標準，確保格拉漢姆小姐在歐洲的全程安全。”

“路線經(jīng)過了數(shù)十次推演，避開了所有高風險地區(qū)。并且，一次成功的、和平的第一女兒歐洲行，對您正在推動的歐美技術合作，也能起到相當積極的宣傳作用。”

總統(tǒng)拿起了那份報告。

航線規(guī)劃、下榻酒店、沿途風險……每一項都標注著低風險和已完全控制。

報告中還特別建議，避開了幾個近期有恐怖活動傳聞的地區(qū)，選擇了一條風景絕佳、沿途國家又都是鐵桿盟友的黃金旅游線。

他最后看向自己的女兒，終于松了口。

“好吧。”

“但你必須答應我，全程聽從安保團隊的安排，一步都不能錯。”

阿什莉的臉瞬間亮了，她沖上去給了父親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擁抱。

“謝謝你，爸爸！你最好了！”

總統(tǒng)看著女兒跳起來的背影，搖了搖頭，嘴角卻不受控制的翹了一下。

華盛頓特區(qū)，某基金會秘密安全屋。

克里斯和里昂，站在一張金屬長桌前。

兩人都套著筆挺的黑西裝，但那身衣服底下，是藏不住的、野獸般的爆發(fā)力。

阿爾法的全息投影在他們面前凝聚成形。

“二位，任務簡報看過了。”

“公開任務：作為特勤局特工，保護阿什莉的歐洲之行。”

“秘密任務：用她當餌，把破碎之環(huán)的人釣出來。”

里昂的眉頭皺了起來。

“拿總統(tǒng)的女兒當誘餌？這玩法太大了。”

“風險可控。”

阿爾法答道。

“監(jiān)督者已經(jīng)撒下了網(wǎng)，我們只需要一個讓敵人自己跳出來的機會。”

克里斯則更關心實在的。

“裝備。”

阿爾法手一揮，桌面上，兩個銀色手提箱無聲的滑到兩人面前。

“為你們準備的標準外勤裝備。”

克里斯打開箱子。

里面躺著一支深度改裝的緊湊型HK416，幾排泛著藍光的特種彈匣，還有一塊造型奇特的手表。

“特制穿甲彈，能有效擊穿大部分已知生物裝甲。”

“手表，集成了MOSS子程序終端、微型認知穩(wěn)定力場，以及最重要的……”

阿爾法的投影放大了一處腕表側(cè)面米粒大小的裝置。

“……‘漁夫’追蹤信標。”

“一旦目標出現(xiàn)，你們要在他們接觸‘誘餌’的瞬間，把這東西打進他們體內(nèi)。”

“只要標記成功，不管他們逃到哪里，我們的黎明之劍，三十分鐘內(nèi)就能上門送溫暖。”

阿爾法強調(diào)道。

“你們的職責，是保住‘誘餌’的命，直到‘漁夫’現(xiàn)身。”

“魚咬鉤后，自行判斷，是現(xiàn)場解決，還是呼叫支援。”

“記住，你們是第一道防線，也是唯一的現(xiàn)場決斷者。”

“收到。”

克里斯合上箱子，聲音很穩(wěn)。

里昂也點了點頭，收起了自己的裝備。

“行動期間，通訊直連基金會最高加密頻道。”

“祝好運，特工。”

阿爾法的投影散去。

安全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什么感覺？”克里斯隨口問道。

“像是在拍好萊塢大片。”里昂自嘲的笑了笑，“只不過，沒有NG的機會。”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克里斯，你說我們真的能保護好她嗎？在那種我們甚至不完全了解的敵人面前。”

克里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堅實而有力。

“我們能做的，就是相信監(jiān)督者的計劃，相信手里的武器，以及相信彼此。”

“走吧，里昂。”

“我們的飛機，要起飛了。”

與此同時，西班牙。

一處被葡萄園和橄欖樹林包裹的卡斯蒂利亞小鎮(zhèn)，偏遠，古老。

夕陽把小鎮(zhèn)烤成一片暖金色。

鎮(zhèn)民在廣場上閑聊，孩子們繞著噴泉打鬧，一派寧靜。

鎮(zhèn)中心，飽經(jīng)風霜的古老教堂內(nèi)。

一位襯衫樸素、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掛斷一部老式衛(wèi)星電話。

他是小鎮(zhèn)備受尊敬的鎮(zhèn)長，拉蒙·薩拉查。

他轉(zhuǎn)過身，沿著滿是灰塵的石階，走進了教堂幽暗的地下室。

這里沒有圣像，沒有十字架。

只有一尊用不知名的骨頭和血肉糊成的雕像，散發(fā)著邪異氣息。

幾個身穿暗紅長袍的狂信徒跪在雕像前，低聲吟誦著。

看見鎮(zhèn)長進來，他們紛紛停下，恭敬的垂下頭。

薩拉查走到雕像前，臉上那股和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浸入骨髓的狂熱。

他開口，聲音在空蕩的地下室里激起回響，帶著一股子壓不住的亢奮。

“我們的圣女，已經(jīng)離開了她那座固若金湯的牢籠。”

“她……正朝我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