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樹手里緊緊攥著那塊灰撲撲的“祖傳護身符”石片,一邊哭一邊用袖子狠狠擦著鼻涕,嘴里含糊不清地咒罵著:
“嗚…騙子…大騙子!嗚嗚…林岳你個混蛋…王八蛋…虧我那么信你…把你當親大哥!嗚嗚…什么破護身符…屁用沒有…還招賊…害死我了!嗚…掃茅房一個月!嗚嗚…臭死了…我還怎么活啊…爹…娘…我想回家…嗚嗚嗚…”
那哭訴,字字血淚,句句控訴,充滿了被全世界拋棄的絕望和對“大哥”刻骨銘心的怨恨。
林岳躲在爐子后面,摸了摸鼻子,感覺有點…
呃,尷尬。
這倒霉孩子,哭得是真慘。
不過…掃茅房而已嘛,又沒掉塊肉…至于嘛…
他聽著周小樹那悲悲切切的“林岳是王八蛋”、“護身符是掃把星”、“茅房是地獄”的控訴循環播放,嘴角抽了抽。
算了,眼不見為凈。
他正準備悄悄退走,目光卻掃過周小樹緊攥著石片的手。
等等!
林岳瞳孔微微一縮,他看得分明,周小樹手腕上那道不算深的傷口,在剛才他用力擦鼻涕時,包扎的破布被蹭開了,露出了下面翻卷的皮肉,那傷口邊緣的顏色似乎有點不對勁。
不是感染的紅腫,而是一種極其隱晦的暗沉,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死氣?
林岳心中猛地一跳,他想起來了!
歃血為盟時,周小樹那傷口可是實打實流了不少血進那個混合了癩蛤蟆粘液、泥漿和他自己幾滴血的豁口碗!
那爛泥塘里的水怕是不怎么干凈!
難道…感染了?
他下意識地就想運轉《引氣訣》去探查一下周小樹的氣息,但立刻又忍住了。
現在出去,那不是自投羅網,等著被這小怨種抱著腿哭訴外加咒罵嗎?
“嘖…”
林岳煩躁地撓了撓頭,他看著哭得快要背過氣去的周小樹,再看看那隱隱透著不祥的傷口。
雖然坑了人家一把,但真看著他傷口感染惡化甚至掛掉,那也太缺德了點?
而且萬一真掛了,自己這點“因果”?
“媽的!算老子欠你的!”
林岳低罵一聲,轉身就走,腳步卻比來時快了幾分。
他熟門熟路地溜回自己的破板房,在墻角那堆破爛里一陣翻找,終于扒拉出一個小指頭大小的、臟兮兮的粗瓷瓶。
這是他之前“清理”廢料堆時,從一個銹蝕的丹爐殘骸里摳出來的,里面裝著大半瓶黑乎乎的藥膏,瓶身上還殘留著模糊的“金瘡”二字。
“過期金瘡藥…總比沒有強…”
林岳捏著鼻子,嫌棄地看著這瓶來歷不明、賣相感人的藥膏。
他想了想,又掰開一小塊下品靈石,用石頭碾成細粉,小心翼翼地混了一點進藥膏里,靈石粉蘊含微弱靈氣,應該有點好處。
做完這一切,他揣好藥瓶,再次如同鬼魅般溜出廢料院。
這次他繞了個大圈,避開所有人,來到雜役院水房后面。
這里是堆放廢棄雜物的地方,平時極少有人來。
林岳將那個混合了過期金瘡藥和靈石粉的粗瓷小瓶,用一塊相對干凈的破布包好,又塞進去一小塊硬邦邦,但絕對能填飽肚子的雜糧餅。
最后,他在破布外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寫了三個大字:
“喂狗的!”
做完這一切,他如同做賊般,飛快地將這個小包裹,丟在了周小樹回他那個臭氣熏天宿舍的必經之路。
一條堆滿爛菜葉的臭水溝旁邊,一個顯眼的破籮筐里。
“小樹啊小樹…大哥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藥是臭了點,餅是硬了點…但好歹死不了!掃茅房…就當體驗生活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個方向,仿佛能隔著重重屋舍,看到周小樹捏著鼻子、悲憤欲絕走向“刑場”的背影,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與雜役院宿舍區相反的方向。
識海中,那巨大的血色沙漏依舊在滴答作響。
-7點!
倒計時:8天22小時59分…
危機只是暫緩,遠未解除!
周小樹的羊毛薅干了,收益還填不滿坑。他需要新的目標!
更大、更肥、更“值錢”的目標!
林岳的眼神銳利如鷹隼,掃過遠處執法堂那肅殺的黑石建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材火爆、脾氣更火爆、手持赤紅長鞭的身影。
楚紅綾!
煉體八層!外門執法隊隊長!鞭打追求者的“暴龍”師姐!
危險!
極度危險!
但…收益也絕對驚人!
十倍收益…那就是接近煉體大圓滿的修為,舔狗點也絕對豐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岳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燃燒起一種混合著巨大風險與機遇的瘋狂火焰。
“暴龍師姐…你的鞭子…準備好抽‘舔狗’了嗎?”
執法堂那棟由黝黑巨石壘成的建筑,遠遠望去就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肅殺之氣。
林岳貓在墻角陰影里,只探出半個腦袋,活像只伺機而動的土撥鼠。他剛鎖定目標,就目睹了極其“提神醒腦”的一幕。
一名穿著內門弟子服飾、油頭粉面的青年,手捧一大束靈氣氤氳的“火絨花”,臉上堆著自認為風流倜儻的笑容,攔在了執法堂門口。
目標,正是剛剛帶隊巡邏歸來的楚紅綾。
“紅綾師妹!多日不見,風采更勝往昔!這束火絨花,如同師妹你一般熱烈…”
粉面青年深情款款,臺詞顯然是排練過的。
回應他的,是一道撕裂空氣的赤紅鞭影!
“啪——?。。 ?/p>
脆響如同驚雷炸開!
那束價值不菲的火絨花瞬間被抽得花瓣漫天飛舞,靈氣四溢!
鞭梢去勢不減,精準地卷住粉面青年的腳踝,一股沛然巨力傳來!
“啊——!!!”
伴隨著凄厲的慘叫和重物落水的巨大“噗通”聲,粉面青年化作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越過圍觀人群的頭頂,精準無比地砸進了執法堂大門外十丈遠的一個積滿雨水和爛泥的大水坑里!
泥漿四濺!
楚紅綾收回長鞭,赤紅的鞭身在她手中靈蛇般纏繞回臂。
她看都沒看那個在泥坑里掙扎撲騰,瞬間變成泥猴的倒霉蛋,英氣的眉毛都沒動一下,仿佛只是隨手拍飛了一只聒噪的蒼蠅,紅唇微啟,吐出的字眼冰冷如刀。
“再敢靠近執法堂十丈內廢話,下次抽的就是你的嘴!”